第三十四章
「灰，你看那個，那個人的頭髮居然是七彩的！」
莫莉卡大呼小叫，被點名的人本來不悅的回頭，可是在看到莫莉卡眼裡只有純粹的欣賞和讚歎之後，不悅轉變成了得意洋洋。
「那應該是鳥族的，只有鳥族才有這麼漂亮的頭髮。」西格瑪見識多廣，不過一千多年過去了，他也確定不了對方到底是鳥族的哪一支。
「那是雀鳥族的藍喉太陽鳥一支，羽毛的顏色以紅黑黃三種為基色，還會有其他顏色參雜，變形成人的時候頭髮也就是五顏六色的。」
「咦，文塞，你也來參加集市嗎？」粉晶晶問道。
「恩，我想看看集市上會不會有一些珍稀材料。」目前身份是藥劑師的某人一臉純良。
莫莉卡對此翻了個白眼，算了吧，文塞對灰的態度，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道，「那你繼續看吧。灰我們走。」
「今天我可是和切雷他們說好，就咱們兩個女生出來逛，閑雜人等不準跟著，聽見沒！」
「好好，我不跟著。」
文塞好脾氣的笑道，只是轉而遞出一個儲物錢袋，道，「莫莉卡你出門太急，這裡面是艾凡讓我交給你們的一些零錢，我相信你們會需要的。」
確實，這一路上吃吃喝喝，用的都是灰的錢，莫莉卡臉紅了。
她連忙拿過錢袋，一手拉住灰。道，「灰，這次可一定要我請客。」
自由之城的集市不定時會展開，但是大型的集市一年只舉辦一次。灰他們回來正巧趕上這次大型的集會，在自由之城名頭日益響亮的現在，敢於來參與集市的異族也越來越多。
不僅一些在夾縫中生存的異族揣著自己族群的特產品來了，一些隱世的異族也派出了一些前哨。
比如說…這偷偷跟蹤在灰和莫莉卡身後很久了的某人…
在去個公廁，看到女廁門口旁有個尾巴尖的莫莉卡終於忍無可忍了。
「喂，你到底要跟我們跟到什麼時候！」
尾巴尖動了動，似乎才發現自己露餡了。連忙把尾巴縮了回去。
「不用裝了。你就算把尾巴縮回去，我也已經看到你了！」
莫莉卡兩手叉腰，走到牆角，惡狠狠道。
從牆角伸出一張毛茸茸的小臉。大大的眼睛霧蒙蒙的。小嘴癟著。眼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就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莫莉卡惡狠狠的模樣再也維持不了，連忙擺出最和藹、最可愛的笑臉。
「笨死了。都說讓你離遠點，非不聽！」
嗖的一下，又一個小傢伙竄了過來，氣呼呼的敲著眼淚汪汪的同伴的腦袋。
「可，可是…」
「沒有可是！現在被發現了，你說怎麼辦！」
「你們可以閉嘴了，人都到眼前了，還是乖乖交代吧！」又一個孩子跑了過來，推著鼻樑上完全沒有鏡片的框架眼鏡，酷酷道。
灰有些新奇的看著這個組合，眼淚汪汪的是貓族的孩子，頂著一張貓臉，一雙貓瞳幾乎和粉晶晶一樣大，氣呼呼的是矮人族的孩子，粗眉毛大眼睛，還有粗壯的小胳膊小腿，顯得非常精神有力。最後出現的則是侏儒族的孩子，看起來瘦瘦弱弱，手掌卻偏大，五官也精緻的很。
「對不起，我只是有些好奇，城主大人本人是什麼樣子的。」
貓族孩子有些委屈，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真不是故意跟蹤你們的。」
矮人孩子連忙點頭，道，「是的，是的，這孩子只是單純了點，沒有壞心的。」
這話說的，彷彿他自己不是孩子似的。
侏儒孩子則正色的打量著灰和莫莉卡兩人的神色，接著舒了口氣，道，「沒事，她們沒有生氣，對嗎？」
「沒有，沒有。」莫莉卡道。
她看著這幾個小不點，笑了，道，「你們對灰很好奇嗎？」
「是啊，城主大人可神秘了！」
「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真的城主大人！」
「媽媽說是城主大人帶給我們現在這麼幸福的生活的，我們特別感謝她！」
「對對對！」
三個小毛孩七嘴八舌的圍著灰表達著自己的崇敬之情。
灰只知道自從自己回到自由之城后，每天都會收到有人默默送上城主府的水果、蔬菜，又或者鮮花等小禮物。但是她一直以為這是以前也一直有的。聽這孩子們說，原來是送給她的嗎？
大人們理智會讓他們剋制自己的行為，碰到灰他們時會給予微笑，可孩子們的耐性比較差，好奇心又重。一個月的打量下來，小毛孩們的膽量都蹭蹭蹭向上長。
城主大人好漂亮！臉紅。
城主大人好溫柔！臉紅。
城主大人脾氣看起來很好哦！臉紅。
那那那…稍微接觸一下也不過分吧！
好想和城主大人說話哦！
面對偶像，還是這麼認真聽他們說話的偶像，孩子們興奮的雙眼直冒精光。
周圍原本也是在觀察的孩子們，在看到先驅者一點都沒有被責罵，反而還受到了城主大人鼓勵的摸摸，也紛紛沖了過來，加入到訴說崇拜之情的隊伍之中。
他們尤記得在自己還小，或者還不能化形的時候，是怎樣艱難的跟著族人東奔西跑，尋找各種垃圾堆、各種山野里的食物果腹的。
有的奴隸出身的孩子，眼睜睜的看著同伴被賣掉、虐待，甚至被吃掉。
明明活著，卻不如死去。
所以在聽說有自由之城存在的時候，即便是陷阱。也足夠讓這些異族去嘗試一下。
反正…最壞不過死亡而已。
然而，讓這些異族欣喜若狂的是，自由之城真的存在，不是陷阱，不是騙人的，而是真的能在這裡自由生活！
如同其他人類一樣，在陽光下自由生活！
在這裡，他們不用再小心翼翼地隱藏自己的耳朵、尾巴，不用在意自己毛茸茸的身體，不用擔心突然被人抓走、不用躲在漆黑的夜裡尋覓能夠果腹的食物。不用害怕自己被當作貨物買來賣去…
尤記得樹叢里。母親無聲的流淚，卻死死捂著自己的嘴唇，任憑她的手被自己咬得鮮血淋漓，卻絲毫不讓自己出聲。眼睜睜的看著變成原型的父親被人類打死在眼前。剝皮…
尤記得身後追捕的獵犬的吼聲、身邊一個個族人被弓箭射死。人類那猖狂、愉悅的笑聲。卻只能躲進滿是泥濘的沼澤里，默默流淚。
尤記得族群被圍攻，所有漂亮少女都被拖出去。在荒野上被人類糟蹋，連自盡都無法做到。卻只能被關在牢籠里，聽著那不斷的哭泣。
彷彿從記事開始，孩子們的記憶里就只有沉默和哭聲環繞。他們很少笑，很少大聲說話，他們最先被教導的，永遠是如何隱匿自己的行蹤。
記憶里，他們永遠躡手躡腳，永遠低聲下氣，似乎腦海里的一切都是灰暗的。
可是！
自由之城，自從來到這裡，所有的色彩都明亮起來！
腦海里的灰色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歡快的明艷色彩。
明明灰暗的黑白才是佔據了他們大半人生，可現在他們的腦海里卻幾乎沒有了那大塊大塊讓人悲哀的黑白，彩色的有聲有色、有滋有味兒的圖像佔滿了他們的記憶，讓他們的生活翻天覆地！
灰整個被一群小蘿蔔頭給圍住啦！
這個變化還沒有完全，留著小豬鼻子的豬族姑娘，仗著渾圓體胖硬一路擠到最裡面，抱住灰的兩條大腿不放啦！豬鼻子還呼哧呼哧使勁兒嗅著。
「唔唔唔，城主大人好香啊！」
「啊啊啊！你卑鄙，我也要抱抱城主大人！」
「閉嘴，明明是我先來的！」
「哼，城主大人不要理他們，和我握個手就好了！」
「啊啊，我也要握手！」
「城主大人，我今天回去不洗手啦！」
灰曾經被眾多小狼圍過，被眾多小老虎圍過，但還是第一次被這麼多各種種族的孩子給圍住。
這些孩子的熱情也和那些小狼、小虎不同。
不是好奇、不是喜愛，而是濃濃的感激和崇敬！
那一雙雙清澈的眼眸里，透露出的濃重情緒讓灰呼吸一窒，幾乎承受不住。
她曾是個雙手沾滿鮮血的殺手。
她的手下死過無數人，無論是無辜的，還是有罪的，他們只會恨她。
但是這些孩子，卻一句又一句，用最淳樸的語言表達著他們真摯的感謝。
這種純粹的感謝華為一種暖流，溫暖著灰的四肢百骸，胸口更是一片柔軟。
「哇！這是什麼？」
「天啊，城主大人發光了？！」
一點一點，從孩子們身上散發出普通人肉眼看不見的光點，這些光點猶如玉燕投懷，嗖嗖嗖的沒入灰的身體之中。
在灰的目光之下，她的身體表面浮現出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輝。
就如曾經光系魔力充盈時的她，精緻美麗的容貌在金色光輝的襯托下，變得高雅聖潔、整個人的氣質變得忽然神聖起來。
她可以感覺到，身體里本因為被魔法陣抽取掉的光系魔力，正在飛速充盈。
不，並不僅僅如此，其他系魔力也在迅速增加！
僅僅只是幾分鐘，灰只覺得自己恢復了全盛期間的魔力，並隱隱約約就要突破！
除此以外…彷彿還多了一種更為神秘的力量。
這到底…是什麼？
周圍的孩子們興奮又拘謹，而在感受到龐大神聖魔力趕來，遠遠看到這一幕的光明神殿眾人，則震驚的張大了眼睛。
「大人，那那那…難道是光明神的眷屬嗎？」
眷屬，是只有光明神的寵兒才能得到的一種特別的光明魔法。
在教廷之中，是只有各殿殿主，以及聖子，聖女才能得到的祝福！
可是為什麼，在這樣一個自由之城，隨便一個人就可以得到！？
身為副殿主的安德烈知道，這並不是什麼光明魔法，而是信仰力！
只有真正虔誠的教徒才能提供出的信仰，讓被信仰的人的力量增強，更能做到一些普通魔法做不到的事情。
和光明神根本沒有什麼關係！
他陰著的眼眸在抬起時轉變成狂熱，道，「去打聽一下對方的身份。」
「她一定是光明神的寵兒，光明神肯定是在告訴我么，她就是下一代的聖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