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劉林氏述說

蘇黎已經無可奈何，轉而一想，也許小肉包真的能夠套出話來也說不定。那「外婆」以前是對這兩個孩子不錯。加上誰人能夠想到一個小奶娃會有那麼多的心思呢？

「外公，要不就讓小肉包試一試吧。這孩子別看他小，機靈的很呢。叫小肉包去套話，咱們躲在一旁聽，就可以了。」

苟熊聽到這話，也連忙上前道：「外公，我覺得可以讓小肉包試一試，反正死馬當活馬醫了。否則我們大家都問不出什麼東西來，一直關著，也不是個法子。」

薄太師看到蘇黎和苟熊都那麼相信小肉包，也只好點點頭：「那成，就讓小肉包去試試吧。」

雖然他心裡抱的希望，不是很大。一個不滿兩歲的小孩，能知道什麼。

劉林氏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久了，然而她卻知道，只要自己一直不說出被後人是誰，那就能夠活下去。一旦要是說了，那自己也就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曾外婆！」

不知道是不是她聽錯了，總覺得好像聽到了一個小孩的聲音，而那個聲音，又是那麼的熟悉。

「曾外婆，小肉包來看你了。小肉包偷聽到爹爹和娘親說，曾外婆在這。」小肉包邁著小短腿，一步一步的走進劉林氏，在靠近她的地方坐下來，看著她。

「小肉包？」劉林氏抬起頭，渾濁的眼神看著小肉包，有那麼一刻時間，眼睛是清晰的。這個孩子，是她接生的，更是她從小看著帶著滿月的。

「曾外婆，你怎麼住在這裡呢？小肉包都好久好久沒有看到過你了。」小肉包狀似疑惑的看著劉林氏，故作一臉不解的樣子。

劉林氏聽到小肉包的話，心裡微酸，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曾外婆，你餓了嗎？小肉包剛才偷偷來的時候，有偷藏了一塊桂花糕，給你吃好不好。」說著，從懷裡掏了半天，拿出一小塊的桂花糕，想要遞給劉林氏，奈何牢門沒打開。

劉林氏看著小肉包癟了癟嘴，一臉受盡委屈的樣子，心裡微微發疼。嘶啞的嗓子說道：「曾外婆不說，小肉包自己吃好了，乖！」

然而小肉包仿若沒聽到一半，眼淚一滴一滴的滑落眼眶，而有吸了吸鼻子，語氣中略帶著委屈道：「可是曾外婆餓了怎麼辦？小肉包想要拿桂花糕給曾外婆吃呢。」

劉林氏心裡極其的感動，還是搖了搖頭：「曾外婆不喜歡吃桂花糕呢，小肉包自己吃就好了。」

小肉包疑惑的看了一眼劉林氏道：「曾外婆真的不喜歡桂花糕嗎？這糕糕可好吃了，又香又甜。要不小肉包還是給曾外婆留著吧！」

劉林氏好久都沒有感受到被人關心的感覺了，乍然看到小肉包，加上她奶聲奶氣的聲音，便道：「外婆真的不喜歡吃，小肉包還是吃了吧。只是這裡不是小肉包你來的，你現在出去，別人看不見，沒事的。要是你爹爹和娘親看到了，會打你的。」

小肉包歪了歪頭，一臉不解的問道：「為什麼？小肉包來看曾姥姥不好嗎？可是小肉包很想曾外婆了呢，都好久沒看到過曾外婆了呢。

曾外婆不用怕，爹爹和娘親還在討論事情。小肉包陪陪曾外婆就好了，有小肉包陪著曾外婆不會難過的。

後頭的薄太師聽著小肉包的話，這根本就不該是一個說要來這裡的小孩會該說的話。怎麼現在有種這個小孩是個腹黑的種呢。

「曾外婆，你給小肉包講講故事唄，小肉包和小熊熊最愛聽故事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就見小肉包止住自己練練打瞌睡的的頭，一臉迷離的看著劉林氏。

「故事啊？曾外婆也不知道將什麼故事呢，小肉包想聽什麼故事？」劉林氏一臉慈愛的看著坐在勞外的小人兒。

「曾外婆，小肉包也不知道要聽什麼呢。要不曾外婆給小肉包講一講以前的事情？曾外婆年輕的時候，會不會比娘親還要漂亮呢？小肉包想，曾外婆乃年輕時，一個比娘親還要美。」

小肉包說著這話臉不紅，心不跳。倒是躲在一盤的蘇黎按耐不住了，想要跳起來抗議。這孩子，怎能這樣排擠自己的娘親呢。

「曾外婆年輕的時候啊？」

劉林氏彷彿陷入了回憶。開始喃喃訴說道：「曾外婆十三歲那年嫁給你曾外公，那時候家裡好窮好窮。你曾外公家，就給了五斤大米，當做聘禮。在那個時候啊，這五斤的大米，都是奢侈的，很難得的。

家裡沒的吃，沒辦法。你曾外公就這樣，娶回了我。呵呵，那個時候吃都吃不飽，哪裡還有心情管漂不漂亮的呀。小肉包，你是個幸福的孩子，凡事都有人替你擋著。

曾外婆家裡有四個姐妹，兩個兄弟。這麼多的人口，連地方都沒得住，更別說是吃了。就連嫁給你曾外公后，都沒有新房。那新房就是一個房間里，用帘布一拉，隔開的。公公婆婆一邊，曾外公和曾外婆一邊的。

你曾外公家就一個孩子，可是那也很窮啊。一天就只能給吃一頓，一頓還是稀得可以數得出米粒的粥來。要是餓了，只能喝水。水喝多了，就飽了，不會餓的。

你曾外公身子本來就還不錯，好不容易我們一家四口勤勞一年，還有攢了一點點的銀子。可是那時候你曾外公的公公去地主家幹活，這錯手之下，就被打死了。賠了一兩的銀子，家裡沒辦法，辦了喪事，也沒什麼銀子了。

那時候曾外婆就想著呀，這要是不行，就賣身為奴算了，總是能夠吃得飽的。可那時候很不巧，曾外婆有了身孕。只能留下來了，而你曾外公就將自己賣了，不過那時候還好，都是和人牙子說的活契。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也許是有福氣吧，你曾外公被輾轉了幾次后，居然進了太師府，做了一個雜活。

可不管怎麼樣，終究是有了一份工作。每個月也能往家裡寄回那麼幾十文，曾外婆和婆婆，也靠著這些銀子，活了下來。

等到曾外婆生下你大舅爺爺，將他帶到兩歲的時候，你曾外公來信說，府里要找幾個手腳靈活的婢女。曾外婆就將你大舅爺爺仍在家裡，自己也去了。

沒多久，曾外婆去了，也順利的當上了廚里的婢女。那時候曾外婆才十六歲，看著周圍的人，吃好的，穿好的。夫人小姐有那麼多的丫鬟伺候，可是羨慕壞了。

可也知道自己的命，做事盡自己的本份就好了。可是那時候也沒多久，曾外婆再次有了身孕，無奈之下，只好和管家說了，回家生孩子去了。就這樣休息了一年，外婆又回來了。

可那時候的太師府，又便了，更加的富貴了。看著那進進出出的人，曾外婆在一想到家鄉的家，就更不想回去了。

可是沒辦法，家裡還有你大舅爺爺和二舅爺爺，還有一個外祖奶奶。為了多賺些銀子寄回家養孩子，曾外婆和曾外婆，拚命的努力，表現優秀點，再優秀點。

那時候曾外婆十八歲的時候，再次有了身孕，也就是你外婆。那時候啊，本來不想回去的，就悄悄的瞞著。等到有了四個月身孕的時候，沒想到夫人也有了身孕。太師高興極了，小心翼翼的呵護著。

看著夫人備受寵愛，吃喝都是最好的，再看看自己，曾外婆的心裡就開始有了些不平衡。曾外婆那時候已經學了幾個字，也懂得怎麼打扮自己了。看著自己在想想夫人，心裡越發的不甘。

可是也知道自己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了，肚子里的這個已經是三個了。有三個孩子和一個老人要養，我和你曾外公寄回家的銀子，根本就不夠。

府上開始要招奶娘了，要兩個奶娘。而那時候曾外婆也準備回鄉生孩子去了，通過管家的關係，先將奶娘的名額給定了下來了。

曾外婆生下你外婆一個月，就在梨花村找了一個你曾奶奶，也是剛生完孩子沒多久，家裡窮困，要賣身為奴的。

因為你曾外公和曾外婆的關係，兩個奶娘的身份定了下來。因為是奶娘，不僅要長得漂亮，還得愛乾淨，又得識些字。這些剛好曾外婆都符合，也才令夫人另眼相看。

小姐生下來的時候，就是我和你曾奶奶帶大的。小姐那時候特別的聰明，也很漂亮。因為是奶娘的關係，慢慢的，曾外婆和你曾外公也攢了一些銀子。寄了回家，給蓋了一個簡單的屋瓦房，讓他們三兄妹有個地方住。

隨著時間慢慢的過去了，你大舅爺爺娶妻，你二舅爺爺娶妻，你增外祖去世。這銀子就如流水一般的出去了。原本攢著的銀子，也都沒了。

因為奶娘的身份，曾外婆不能回去奔喪，就你曾外公一個人回去。可在回來的路上，卻被土匪給殺了。那一刻你曾外婆的心都碎了，天都蹋了。

可是那時候小姐也準備要嫁了，而你的外婆也讓我定給你外公了。就連他們成親，也是匆匆忙忙的回去一趟就走了。

那時候小姐待我們不薄，我們心裡都感恩著。可是小姐居然要嫁到其他的國家，我們還得陪嫁過去。這讓我和你曾奶奶心裡不甘，這樣不就是遠離了我們的孩子了嗎？

可是沒辦法，作為奶娘，為了小姐好，我們還是得去。然而在小姐出嫁的前一天，居然有人找上我們了，要讓我們讓小姐死在路上。那時候給了一百兩的銀子，我們都沒有答應。

在齊月國生活了兩年，那時候小姐有了身孕。想要回國省親，因為小姐的身份特殊，所以這個事情，要通報給皇上。這使得大家都知道了，然而又有人找上我們，要求居然是和兩年前的要求一個樣。就這樣，依舊被我們給否定了。

小姐回到太師府，這一天晚上，就有黑衣人找上我們。讓我們選擇，要麼生，要麼死。自己死還不要緊，還要將我的家人全部殺死。

為了活命，只好答應了。我們知道，這樣做是對不起小姐。可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黑衣人給許諾了很多好處，並讓我找機會，殺了小姐。

我們計劃好，在小姐去青陽府的路上，直接解決了。我們在路上的時候，我們後悔了，我們知道，就算是殺了小姐，他們也不會放過我們的。

那麼高高在上的王爺啊，明面上是那麼的仁慈，曾經又是那麼的愛慕。幾曾何時起，眼底剩下的只是那濃濃的不屑以及一種背叛的感覺。

為了活命，我們使詐了，將小姐騙倒老家，在你曾奶奶家住了下來。可是更是清楚，我們這樣已經沒了活路。小姐如果回去了，我們一樣是死。可小姐活著，我們依然沒有命。

不過好在，在府里的時候，小姐給我們取了名字。回來后，只要用回本名就可以了。況且小姐身上的那麼多珍貴的東西，夠我們在鄉下用幾輩子的。

那時候我們都知道，小姐特殊的身份，以及那手鐲的魅力。還有王爺要的東西，沒辦法。殺了小姐，留下孩子已經是我們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了。

其實我們也不想留下那孩子，成為負擔的。只是，只是不知道為何，你曾奶奶卻留了下來。作孽啊，當初一把掐死，其實什麼事也沒有了。」

劉林氏不知道為何，在對小肉包說著說著，就說出那麼多話來。看著小肉包的眼睛，就不由自主的將她生平的那些事，一一述說。

有那麼一刻鐘的時間，她腦子裡清洗過來。想要住嘴，可盯著小肉包的眼睛，眼神開始放散。到後來，其實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小肉包聽到自己想要的消息，收回了對劉林氏的意念控制。可轉而一想，娘親在外頭聽著，便再次控制，讓她繼續述說道：「那孩子就是阿黎，她從小過的苦，我都看在眼裡。

哈哈，可是那也是她活該。誰讓小姐搶走了蘇青那畜生的所有心思，就連她死了，也不能夠解決的。我之所以同意你娘親被我女兒養著，就是為了讓她出一口氣。

可是我不能高興啊，我畢竟是她的外婆，我得關愛她不是嗎？可後來變了，蘇青那畜生居然開始關注起阿黎來了。這樣的事情，我怎能讓她發生呢。

阿黎被賣了，出天花了。天知道我心裡多高興，反正我也老了，也不怕得什麼天花。我就去看啊，看著她死，我心裡也樂呵。

可那時候你娘親居然告訴我，那是為了要擺脫一切，才假裝的。我那心裡恨得滴血，也沒辦法。表面還得裝得一臉的慈愛，我知道她很一會有出人頭地的一天。我讓她變得慢慢開始依賴我。

可恨的是，那大黑熊賣了那麼多的銀子，我表面推拒一下，說不用告訴我，她還真的不告訴我了。銀子更是自己藏好，沒有給我保管。

不過沒關係，我得到消息，要征丁了。我便用回家的名字，託人告訴王爺，進行了一筆交易，只是我沒有留下確切的證據就說了。我要讓苟熊上戰場，我知道那些年陸陸續續的有人查探小姐的下落。可是我都避開了，讓他們察覺不到。

我明白，只要苟熊上了戰場，阿黎沒了最大的依賴，那麼勢必會依賴於我。生孩子的時候，是我在她生下第一個孩子的時候，動了手腳的。

只是沒想到順利出生了，好在第二個孩子，如願的難產。可我那蠢兒媳婦居然將孩子解下來了，還活了。為了讓她更加依賴於我，我將將藏了多年，小姐當初要送給青陽夫人的人蔘，給小姐吃下去了。

本來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之內，小姐更加的依賴我了。日子越來越好了，我是家裡的太老夫人。凡事都要聽令於我，這種權勢在握的感覺，是那麼的美妙。

可是有一天，阿黎和吃錯了葯一樣，不知道她從哪裡看出來。就將我軟禁了起來，還說我不是她的外婆。哈哈哈哈……我不甘心啊！」

劉林氏說道最後，在小肉包的壓迫下，嘴角溢出一絲血。

薄太師和蘇黎等人，聽著心裡很是複雜。特別是薄太師，他沒想到養了兩隻狼在身邊。更是沒想到，那背後的人，居然真的是宸王。隱藏的那麼深，這種恨，這種仇，要怎麼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