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神秘的追蹤者
公主眼睛裡帶著淚痕,懷著一種極實複雜的心情站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格雷斯和卡門、拜爾、諾依曼分別站在她的兩邊。斯坦因跪倒在地上,不住地向公主磕頭賠罪,一邊涕淚橫流地說:
「非常對不起!我尊敬的公主陛下,我為我對您的冒犯感到萬分慚愧!我斯坦因從來沒有想到會有一天做出對不起公主的事,我什麼也不說,一切全憑公主的處置!」
格雷斯心情也相當複雜,但是他知道這裡沒有自己說話的份,最後該怎麼辦還得由公主自己處置,卡門、拜爾和諾依曼當然是唯公主之命是從。
公主百感交集。
眼前跪著的這個老人,是父親的最親密戰友的忠實部下,是自己的長輩和監護人,又是全軍之中威望最高的長者。他沒有子女,一直把自己當成女兒一樣寵愛,幾乎從來不讓自己受到任何委屈。可是今天,他卻做出了這一生唯一一次冒犯自己的行為,卻險些置自己於不仁不義,要怎麼來願諒他的所作所為呢?
公主心中苦楚:「叔叔,我尊敬您像尊敬我的父親一樣,可是您怎麼能對我做出這樣的事來呢?」
公主的話雖然沒有辱罵和怨懟,但這比辱罵和怨懟更讓斯坦因無地自容,他匍伏在地上,誠惶誠恐地說:「我這一切都是因為愛公主,我愛公主比愛我自己的生命更多,我不能讓公主受到任何傷害,你是統帥唯一的女兒,是我們重建家園的領袖,我不能讓你有任何損失。我想就是統帥還活著,他自己也會這樣做的。」
說到後來,他已經泣不成聲了。所有的人無不動容,公主跪倒在他的面前,扶起斯坦因,視線穿過盈眶的淚水,眼前這張模糊的臉是那麼親近,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與父親的臉融合在一起,連她自己都分不清了。兩個人相擁而泣,在這一刻,他們之間再沒有什麼長幼和君臣之分,完全是兩顆赤誠之心貼在了一起。
他們再次坐在一起,已經是哭過笑過之後的事了。由於神秘勢力的介入,使得戰鬥戲劇化地收場,而公主也免去了被潛送出境的命運。關於這個神秘勢力究竟是何方神聖,每個人的心目中都籠罩著一層疑雲,所以斯坦因請沒有親見其情景的公主和格雷斯看看當時無意中拍下來的錄像。這錄像設備是當時拍攝小行星撞擊西洲星時候架設好就沒有動過的,當時有個工作人員一時靈感再現,按下了拍攝鍵,雖然明顯漏了前面的一段,不過後三分鐘的就拍了下來。
一顆好像星球上才能看到的流星帶著銀白色的光線在太空中滑過,所過之處,一架在其光線下隱約可見邊緣的黑翼戰鬥機被擊穿,其碎片漂散在太空之中,變成了星塵。數秒鐘之後,這顆流星再次從另一個角度在鏡中劃過,但這次沒有擊中任何戰鬥機,而且其軌道也略呈弧狀,這時可以看出不是流星,因為流星的軌道與之不同。從這之後,每分鐘都有數十次在鏡中滑過,但時間各有差別,隨之發生的是,指揮艦所受到的襲擊漸漸減少,因為鏡頭的晃動程度減弱了。最後的一次是從後上空向前方直行,光芒一閃之後迅即消逝,最後消失在太空之中。
如果不是在太空之中,這段錄像足以被認為是天文奇觀,身價萬倍的,但現在僅能作為重要的參考資料供人們研究而已。
「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宇宙飛船?還是外星人製造的超級武器?」斯坦因沉默了半天,終於提出了這樣的看法。
「宇宙飛船是不太可能的吧,不管怎麼說哪有人會讓自己的飛船去故意撞別人的飛船,如果一個不小心,那不是會變成宇宙中的灰塵嗎?就算再怎麼堅固,也不能無視動能的巨大威力。」拜爾是個戰鬥人員,但對於宇宙飛船及其原理也有相當的了解,他從現行的科學理論著手,對這個觀點提出了質疑。
拜爾的最後一句話給了卡門以啟發,他說:「即然不是宇宙飛船,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外星人製造的超級武器,利用動能作為殺傷力,從而對目標造成極大的破壞。」
對此,拜爾馬上提出了反駁:「動能武器也許能夠達到這個目的,但是你別忘了,這個東西可是來來回回反反覆複數千次在我們周圍滑過,而且它的軌道也不是直的,什麼樣的武器能夠做到呢?你不要跟我說它並不是同一個物體,而是無數形狀相同或相似的動能導彈先後發出,我不認為什麼人有這麼大的能力可以製造這麼多枚動能導彈而全部無條件用在拯救我們的戰鬥中,我們可沒有那麼闊綽的朋友。」
「我們星球上不是有一種叫回力棒的玩具嗎?也許這就是一個同樣原理的東西,在我們眼前來回迴旋了很多次。」
「可是你別忘了,回力棒那是利用了空氣學原理,而宇宙太空中是沒有大氣層的,所以你說的這一點也站不住腳。」
「也許是利用了搖控裝置呢……」
格雷斯沒有理會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爭論,那和他沒有關係,他現在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錄像之上的這個流星身上,他一直有一種感覺,這個流星上面有一種奇妙的東西,足以牽動他的心情。是路人?是朋友?還是親人?格雷斯心裡迷茫了。夢裡無數次出現過這樣的情景,那個好像流星一樣的東西一直在指引著他前進,吸引著他去追尋。他跑得越來越快,身體越來越輕,漸漸地變成了與它一樣的流星,兩顆流星相互盤繞,相互吸引,逐漸地變緩,變亮,最後一起融入了滿天的星辰,成為天空里一個美麗而夢幻的星座。
與他有同樣感覺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公主。公主好像對這個東西也有著強烈的感應,這感應似乎與生俱來,不甚至從數十乃至數千年前的遙遠年代就存在,其間經歷過無數命運的輪迴,而且這感覺還將無限地延續下去,超越那不可預知的來生,直到宇宙的盡頭。自己好像一個永遠存在的恆星一樣耀眼,一直照耀著自己的家園,在宇宙誕生之前就已經存在,而宇宙消亡之後依然不滅。在這永恆的歲月里,一直有那麼一顆星星守在自己的身邊,有的時候像行星一樣圍繞著自己轉動,有的時候(比如現在)又像一顆流星,一瞬即逝,甚至無法看清楚它的樣子,但最多的時候就像一顆慧星,長久地在外漂零,伴隨著短暫的回歸。這是宿命嗎?
格雷斯和公主的感覺越來越混沌、模糊,唯一可以清晰感覺得到的就是那顆耀眼的星星,這兩顆星星在不斷地盤旋,最後終於合而為一,消失在黑暗的宇宙之中。模模糊糊的雲氣慢慢聚攏,不斷凝聚,最後形成一個清晰的形像。
難道是他?
「總之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對方是友非敵,能夠在如此眾多強敵環飼之下把我們救出來,不可能是我們的敵人,是敵人的話,只要袖手旁觀我們一樣會死,如果是苦肉計的話,成本也太大了。」
「問題是在我們所有的朋友中誰有這樣的力量可以在幾乎瞬間就扭轉戰局,而誰又有這樣的必要不留名,難道他有苦衷?」諾依曼是個比較愛思考的話語不多的小夥子,他的話往往一語中的,發人深省。
是啊,如果是朋友的話,原來諾亞星球倒是有不少傳統盟友,但那都是帝國的盟友,對於他們這些被當作叛黨的人來說,不要說是朋友,不採取敵對行動就已經很不錯了。在銀河系裡遊歷十餘年,倒是也結交過不少私人的朋友,但那不過是迎來送往之間的事,真正可以為朋友兩脅插刀的不太可能。自己人嗎?這些年倒是派出去不少到其他星球上執行特殊任務的人,但那都是自己人,回歸幫忙是應該的,沒有必要藏頭露尾,而且大多數都有聯繫,只有PeaceI和ExplorersI已經失去聯繫很久,但即使是他們,回歸了也沒有必要這麼躲躲藏藏的。
「苦衷?」斯坦因咀嚼著諾依曼的這句話,似乎觸動了什麼心事一樣。
正在這個時候,護理人員突然來到主控室,向斯坦因說:「指揮長大人,好消息,我們從西洲星球上救回來的那兩個人,其中一個已經醒了。」
眾人的臉上露出了歡欣的笑容,這是這些日子以來所遇到的第一件喜事,有人生還了,雖然不是新生,但勝似新生,生命在宇宙中是最可寶貴的東西。
斯坦因雖然也很高興,不過他隨即正色地說道:「以後再有什麼事,不要先報告我。你沒看見公主在這裡嗎?凡事要先報告公主,她才是我們領導者!」
護理人員自悔失言,不過這個情況被公主一笑而過:「叔叔這麼認真幹什麼?跟你說和跟我說還不都一樣嗎?」
公主雖然是這樣說,但這很明顯是一個信號,是斯坦因主動把權威歸還公主的最明顯的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