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海捕文書
第二天一早,李恪起了床來,看到侍衛們還站在外面,有些不忍,於是吩咐他們回去稍微休息一下,這時候才見裴皓也候在外面,一問才知道,泗水縣令來拜見了,昨晚送走那將官,李恪就料到有這一節,正好他現在也有事麻煩這縣太爺,就見一見吧。
除了秦大少主僕和吾生,眾人都起來了,李恪和李應下了樓來,只見大堂里已經被清場,偌大的大堂里,除了客棧的老闆,只是在樓梯的下方垂手站著三人,都是便衣打扮,但居首一人方面大耳,大腹便便,一看就是那縣太爺了,果然很像,李恪還認出後面的一人正是昨晚那將官,另一人想是縣衙的佐吏。
李恪身著華服,自有一番雍容花貴的氣度,那縣太爺見了,立馬跪下道:「下——官——參見——蜀——王殿下!」後面兩人,還有那老闆,都跟著跪下,那將官還好,端端正正單膝著地,行了軍禮,其他兩人幾乎是匍匐在地,頭都不敢抬起來。
李恪不知道這縣令是真結巴呢,還是一時緊張,他略一抬手道:「各位大人不必多禮,請起!」現在大堂里只有那老闆一個外人,李恪也不怕表明身份。
那縣令叩謝一聲,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由於身龐體胖,差點摔倒,還好那將官過來扶了一把,這才站穩。
那老闆聽縣令大人稱這年輕公子什麼王,那可是想都沒想過的大人物啊,頓時嚇的呆了,都忘了起身,李恪還以為自己叫各位大人起來,老闆不敢起身呢。
那縣令滿面諂笑的對李恪說道:「下官——不——知殿下——」
「好了,好了!」李恪都等的急死了,看來這縣令真是結巴,問道:「不知縣令大人貴姓?」
「下官——翁——言和!」
李恪連忙打斷,抱拳道:「原來是翁大人,李恪這裡有禮了!」
翁言和直搖手,頭還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住的說「不敢」,這話說的一點也不結巴。
李恪也不理會,向那將官作揖道:「不知這兩位大人如何稱呼?」
那將官也是一抱拳,回道:「末將泗水縣尉,於成,這位是縣丞大人!」那縣丞馬上通了姓名,就怕慢了一步一樣,這個於成看樣子是見過大世面的,既然自稱末將,原來肯定投身過軍旅,一時還改不過口來。
翁言和說道:「殿下——光臨鄙縣,下官真是——榮幸之至,殿下——有——什麼吩咐,儘管招呼——下官一聲!」
李恪好不容易聽完,笑著說道:「大人多慮了,我只是路過這泗水縣,不想驚動了縣令大人,大人一番好意,李恪心領就是。」
於成這時候又賠罪道:「末將昨晚衝撞了殿下,還請殿下恕罪!」
李恪擺手讓於成起身,他知道這些人是來獻殷勤的,也不多話,只是吩咐老闆下去準備早點,自己這些人先吃了早飯再說。老闆點頭哈腰的答應,滿面笑顏,要請李恪他們到一樓的雅間去,盛意難卻,李恪答應一聲,就和裴皓他們進了雅間,同時叫上翁縣令三人也進來,這老闆也是世故,這樣既討好了李恪,又可以讓出大堂來做生意。
李恪招呼裴皓一起坐下,這才想起了正事來,於是說道:「翁大人,你這泗水縣管理的可真好啊!」
這話一聽就是反話,翁言和嚇得立馬跪倒,不住的求饒。
李恪把昨晚自己遇襲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還說那賊人偷了他好些銀兩,還有宮裡的幾樣東西,自己還差點被害了,裴皓在一邊聽了,直翻白眼,這不是漫天胡說嗎?他也不知道李恪是什麼用意,不敢插嘴說話。
李恪不顧跪在地上的縣令,對於成說道:「這三個賊人偷了我那麼多東西,於大人,你說怎麼辦?」
「末將一定極力捉拿!」
李恪道:「那賊人今日肯定離了你泗水縣,你們如何捉拿?你們還是把這樁案子報到州里去,再上報朝廷,下海捕文書,捉拿這伙賊人!」李恪說完才有些解氣,海捕文書,就是在全國範圍內通緝這三個人,縱然不能抓到他們,也不讓他們以後有好日子過,敢拿劍對著本殿下,活的不耐煩了,李恪憤憤想道。
那縣令不住的磕頭道:「下官——一定——照辦!」
李恪又想起來,海捕文書需要犯人的相貌,於成向客棧老闆詢問也不一定詳細,還不如自己畫一幅給他們,自己可把那王姑娘的相貌記得清清楚楚,於是對服侍在一邊的老闆說道:「老闆,筆墨紙硯伺候!」
一轉眼的功夫,老闆就拿來了紙墨筆硯,看來是客棧里備下的,裴皓隱約猜到李恪要幹什麼,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幫忙研了些墨,李恪將一張白紙鋪在桌子上,手揮毫筆,一心一意的作畫,眾人都不敢打攪,只是在邊上看著,李應看著看著,不禁叫出聲來:「三郎,你怎麼畫的這般像?」
李恪心裡想道,我的素描功夫可是一絕,別這麼大驚小怪的。李恪又添了幾筆,紙上躍然是一個少女的面容,就是那神秘少女,素描本就寫實,看起來跟真人一般,李恪還有些遺憾,這素描是用毛筆畫的,筆觸太柔和,比之用鉛筆畫的,還是差了一截。
李恪將畫好的肖像展示給眾人看,幾個見過真人的都不住的說像,連剛進來的雅琴小姑娘都不禁紅著臉點頭。
等墨跡幹了,李恪將畫捲起,遞給於成道:「其中一個賊人就是這個模樣,你去描摹幾份,發到州里去。」
於成躬身接過,還要說什麼,李恪已經不耐煩了,畫一幅肖像也費功夫,畫畫佳人還是可以,那兩個大男人就不勞自己動筆了,不過,這話是怎麼也說不出口的,還好於成識相,沒有多說。
吾生不知什麼時候也來了,李恪嗔怪的瞧了他一眼,見他還是一臉傻乎乎的老樣子,心裡不免有氣,問道:「吾生大哥,昨晚睡的可好?」
吾生大大咧咧的坐下,哈哈一笑道:「好,昨晚沒喝什麼酒,睡的很好。」
吾生突然湊上來道:「聽阿胖說,昨晚來了幾個小毛賊,是也不是?」
李恪點頭,沒想動吾生一驚一乍道:「哪個活了不耐煩了,敢打俺們的主意,殿下,你放心,今晚俺和你一起睡,那個應哥兒不頂用!」
李應生氣道:「你說誰呢?」
李恪安撫住李應,再去看吾生吾生,頓時又好氣又好笑,原來吾生已經一個人在吃老闆送來的早點了,李恪還沒動筷子呢,他就動上了。
「吾生,你慢慢吃,千萬別噎著了!」李恪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轉眼見翁縣令三人還在,怕耽誤了他們的公事,於是說道:「各位大人有公事就先走吧,我今日就要離開這裡,往兗州城去?」他本來還想向這個縣令打聽一下長孫璉被刺殺的事情,但這人太結巴,問他太麻煩了,所以就免了。
翁縣令可不敢走,低聲問道:「殿下——要去——州治?」
「不錯!」
「殿下——不要——去了,現——在——長史——大人就在——魯城,殿下去——魯城——就可以了!」
李恪「哦」的一聲,問於成和那縣丞道:「孔長史怎麼到魯城去了?」魯城是曲阜的縣城,離泗水縣並不遠。
於成也知道李恪要他兩人回答,還好他知道原因,如實稟報道:「回殿下,一月前,曲阜出現了瘟疫,長史大人一直在魯城坐鎮指揮!」
李恪急忙問道:「瘟疫不要緊吧?」這還是在七世紀,瘟疫可是要死很多人的。
「聽說已經控制住了!」
李恪心裡一寬,發現什麼地方不對勁,又問道:「你們兗州的刺史不是在七日前被人刺殺么?難道孔長史沒有回兗州城?」
「這個,末將就不知道了,不過,前日,長史大人還派人在本縣徵調了一下兵丁過去。」
李恪還是想不通,堂堂一州刺史被刺殺了,長史竟然不回去處理,原因何在?
李恪道:「那我就先去魯城,見見孔長史再說。」
那翁縣令終於插上了話道:「殿下——還是——先到——縣衙——暫歇,下官——安——排——殿下去魯城!」
李恪覺得可行,就答應下來。
幾個人用過早點,就要出客棧了,老闆諂笑著上前,對李恪道:「公子光臨小店,小店從此就沾上了公子的貴氣,公子如果能留下一幅墨寶,小老兒這半生就沒白活了。」
李恪心裡直樂,這老闆果然玲瓏,見李恪剛才素描畫的好,就讓李恪留下墨寶,還拍了馬屁,一舉兩得,但李恪也知道,自己也只有素描畫的好,其他的就不行了,既然要留墨寶,就寫副字吧,他的字寫的還是看的過去的。
筆墨紙硯都是現成的,李恪吩咐雅琴又研了些墨,這才寫了一幅字,正是那首白居易的小詞,他自己也作不出什麼好的詩文,只好盜用。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頭。吳山點點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月明人倚樓。」
落款是,李守之題於貞觀八年九月,於泗水流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