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殺湯(六)
觀塘德安道一個早已停工上鎖的廠房內。
譚建國叼著煙,擦拭著手裡的五四式手槍,離他不遠,三名同伴靠著牆壁,或者吸煙,或者低頭沉默。
這次來香港打劫失手主要是準備不足,要是能看懂香港那些路標,也不會把車開進一條小巷,可惜了那兩箱錢,聽海生說,那裡面有一億多日元,換成人民幣,足有四百萬。
「你們怎麼想?」譚志鵬摸著自己額角的傷疤,那是當年戰場上被一顆石頭子崩的,一到陰雨天,就隱隱作痛。
叼著煙的梁解放挺直了腰,一嘴武漢腔調朝譚志鵬叫道:「志鵬哥!我說就再做一次!反正這些香港公安都是飯桶!這麼多年抓我們幾個,連根毛都沒碰到!我們回去海生的房子補充彈藥,然後再找一輛運鈔車搶!」
譚志鵬眼睛望向另外兩個同伴,吳建國撓了撓腦袋,朝譚志鵬露出個笑臉:「我聽志鵬哥的。」
另一個何躍進揉了揉鼻子,說道:「我覺得志鵬哥船上遇到的那個人說的有些道理,雖然我們錢沒搶到手,但是開了這麼多槍,公安不可能放鬆警惕,我們要不打無把握之仗,既然這次我們失敗,就應該總結經驗,而不是再次盲目衝上去。」
聽到他這麼說,梁解放不滿的出聲說道:「那群公安有什麼可怕的,幾十人對我們五個人,連根毛都碰到!再來一次也沒問題!」
譚志鵬沒理會兩個人帶著鬥氣的語氣,他想著那個年紀不大,霍姓年輕人說的話,譚志鵬相信這個年輕人不會是香港公安,因為那一口湘南話不是裝出來的,而且他說的家的住址,湘南婁野新樺縣五月溝,新樺縣還好說,但是五月溝是個連地圖上都沒標出來的窮村子,如果不是譚志鵬有個遠方親戚在那裡,譚志鵬都不知道有這個村子,連他一個湖南人都沒聽過的村子,香港公安更不會知道,只是他怎麼那麼肯定是自己幾個人劫了運鈔車,而且為什麼要勸自己不要想回去再做一次?
那邊梁解放已經和何躍進爭論起來,梁解放把煙從嘴裡取下來,朝何躍進說道:「好!你說不做!咱們怎麼回去!連吃飯的錢都不夠!他媽的,海生給我們準備了五百塊,結果買煙吃飯這幾天就花了四百塊,還剩不到一百塊,一會衛國買吃的回來,那一百塊也就沒了!香港這個地方什麼都貴,咱們家鄉,一頭豬才七八十塊錢,這裡吃一塊燒豬肉就要十幾塊,坐車在家鄉才幾毛錢,這裡做個破船都要三塊五,都夠我坐火車跑遍整個湘南了!現在家裡人都等著米下鍋,今天除夕,來的時候信誓旦旦說能賺錢回去,回去的時候連一百塊錢都拿不出來,讓父母和老婆孩子怎麼看!你別忘了,你媳婦現在還懷著孕,不給她帶點兒補品你能有臉進家門?」
何躍進則望向譚志鵬說道:「家裡沒錢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是如果現在就這麼貿然的繼續動手,我感覺一定會出事,再說,班長說了,那個船上的湘南老鄉今晚動手殺人,被殺的那傢伙有十幾萬,咱們不行就去那裡拿了錢回大陸。」
梁解放撇著嘴說道:「一個突然冒出來的老鄉,怎麼知道他是不是想陷害我們?無端端送給我們十幾萬?」
一直沒出聲的吳建國突然摸出手槍,朝著三人說道:「有人來了!」
幾乎是同時,譚志鵬三人都貼到了牆壁處,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咕咕咕咕……」的斑鳩叫聲,梁解放面露喜色:「衛國回來了!」
譚志鵬瞪他一眼,嘴裡也發出了幾聲類似鳥叫的回應,等外面的人回應了幾聲燕子的「啁啾」,譚志鵬才示意吳建國去開門接應。
吳建國剛拉開這處車間的門,外面的孫衛國就已經手裡提著兩個塑料袋走了進來,衣服上還帶了幾處雨滴:
「我走了一段距離,在一處沒有收音機和電視劇的小商店買的東西,只有麵包和午餐肉罐頭。為了怕槍進水,我買了五套雨衣,出門時記得穿,小商店的老闆告訴我今晚有大雨。」
說著,把手裡的東西遞給吳建國,讓他給其他幾個人分一下,他自己走到譚志鵬身邊坐下,遞給譚志鵬一包香煙,用極低的聲音說道:
「志鵬哥,我們沒錢了。」
譚志鵬面色不變,伸手接過梁解放從那邊扔過來的午餐肉罐頭,朝孫衛國問道:
「出去聽到什麼消息沒有?」
孫衛國苦笑兩聲:「我也只是和海生學了幾天粵語,簡單的話能聽和說,咱們都不認識字,報紙和路邊商店的電視里說什麼,根本聽不懂,不過志鵬哥,那個老鄉留下的地址我打聽到了,如果走過去,要兩個小時,我知道怎麼走。」
「你也覺得我們該去找那個人?」譚志鵬盯著孫衛國的眼睛問道。
孫衛國點點頭:「我們彈藥不多了,貿然回海生的房子風險太大,萬一公安現在真的找到了那處房子,我們回去一定中埋伏,還不如見見這個老鄉,我看他沒有敵意,不然香港怎麼會有人主動惹我們?如果真有十幾萬,我們幾個分,一人有幾萬塊,蓋房子夠了,實在想做,等蓋完房子我們再回來搶一筆,到時候好好策劃一下,一定沒問題。」
譚志鵬點點頭:「那好,我們今晚就去見見那個人,等他殺了人我們在出現,拿了錢,今晚就搭船離港!」
……
花姑走到嘉茵的床前看了一眼,即使赤裸的身體已經遍布青紫,可是嘉茵明顯還處於發。情的狀態,臉露媚態,笑容獃滯。
「你老母!」花姑轉過身,看看被打的滿臉鮮血,跪在自己身前的和安豐油麻地大佬黃坤,罵道:「你真有種,敢綁我花姑的人,還敢喂葯?是不是覺得你在油麻地,我花姑就不敢踩過來啊!」
黃坤嘴裡滿是鮮血,跪在地上含糊不清的告饒:「花姑哥,我真不知這個女人是你的人,她送來時,神仙湯是說補習老師來的!要是知道是你的人,怎麼敢搞鬼!你放過我吧!」
神仙湯的結拜兄弟黃坤是和安豐最近較出位的大佬,能在油麻地搶下一片地盤,也算是江湖猛人,手下幾百名小弟,可是對面的花姑是第一大社團「號碼幫」排名靠前的大佬,跟著他的小弟中,紅棍就有五六位,各個都是出了名的能打,這還不算花姑的頭馬,號碼幫年輕一代的雙花紅棍,癲九!
黃坤的實力在花姑面前,就像笑話一樣,兩個鐘頭,七家浴場及時同時被掃,小弟被砍翻,賬本被燒,客人被趕跑!連黃坤的一家秘密賭檔都被人砸!幾袋子毒蛇丟進去!
最主要的是,等黃坤找花姑賠禮時,自己的老婆和馬子竟然都已經被帶到了缽蘭街,花姑的面前!
此刻就在這間屋的隔壁,一個又一個的男人正排隊輪。奸被餵了不知道多少春。葯的黃坤兩個女人!
「補習老師就能隨便綁去下藥?那好啊,你老婆是良家婦女,馬子是夜總會頭牌,我也能綁來下藥啊!挑那星!」花姑劈手奪過一名小弟手裡的鋼管,狠狠砸在黃坤的頭頂!
「你知不知嘉茵是我的老闆點名要的女人!現在被你下藥搞成一個白痴女!你讓我怎麼朝我老闆交代!你死都補償不了啊!」
黃坤被打不敢還手,抱著頭在地上滾動,嘴裡幾乎是嚎叫出聲:「花姑哥,我出錢!我出錢!」
「我缺錢咩!挑!這樣,看你這個衰樣,我也沒心情對著你,我出個折衷的條件,也是可憐你,嘉茵在你場被揸了幾百次,連屎忽都被搞過,你一天就賺了幾萬塊,我就好公平,你老婆和你馬子在我的場,賺來這幾萬塊就可以,不過她們長的那麼爛,價錢就便宜點,被搞一次,收費五元錢,我估計被搞個一萬次也就差不多扯平,你話好不好?」花姑拎著鋼管,一臉獰笑的望著地上的黃坤說道。
「花姑哥,多少錢我都賠給你!你說個數字給我!」黃坤抱著頭求饒,心裡已經將神仙湯恨的死去活來,這個混蛋,說是補習老師,哪裡知道卻是花姑的人!
「我話還未講完,嘉茵的事就這樣,你老婆和你馬子抵債,下面來說我老闆的事,嘉茵這個樣子,自然陪不了我老闆,不過沒關係,我聽說你有兩個女兒,一個十五歲,一個十三歲,所以我特意叫人帶了來,哇,高水準啊,將來一定是夜總會頭牌,我花姑最樂意助人,所以就決定免費幫你調教兩個女兒一晚,然後明天送她們見我老闆,我老闆要是願意帶這對姐妹花出去玩,就冇事啦,要是我老闆不願意,那你就自己在廟裡為自己全家訂牌位準備下葬!」
花姑此時的笑容在黃坤的眼裡,簡直是這個世界最恐怖的存在,他掙扎著朝花姑爬去,嘴裡說道:「花姑哥,禍不及妻兒!求求你你放了我兩個女兒!」
花姑狠狠一腳踢在黃坤的臉上:「放過你?你動我老闆看中的人,想沒想過我老闆不會放過我啊!去幾個人幫他褪掉褲子,塞條鱔魚進他屎忽,讓他爽下!你老母!嘉茵是我費心調教的,我自己都沒碰過她屎忽!」
幾個小弟將黃坤拖出去,花姑托著下巴,聽著隔壁房黃坤兩個女人的呻吟,自言自語:「黃坤這個撲街被我打時說是神仙湯綁了嘉茵?神仙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