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202 引月⑧

很長伊斯再也沒有出過門。她把自己鎖在房間里，一直思索著一個問題。

那就是：我從哪兒來？

可是想到腦袋發疼，也想不出所以然。

引月與黛絲的婚期相近，她的心卻一天比一天平靜。如果引月沒有找他的話，或許她會在某個時候悄無聲息地離開。

可是錯就錯在，引月竟然來找她了。

眉目之間顏色未變，身姿好像較之前更加挺拔。他本就是個少見的美男子，如果笑起來真的叫夜明珠都失了顏色。

他看著她金色的眸子說，「伊斯，對不起。」

伊斯沒有笑也沒有回答，心裡撕開了道口子，連假笑也笑不出來。於是她只能看著他，看著他深藍的眸子里透出歉意的神色，「我曾經，喜歡過你。」

伊斯頓了頓，並不隱藏眼底的柔軟情愫，「是曾經對么？」

「我不得不娶她。」

「世界上沒有不得不的事情。」她一字一頓的說，「你喜歡她，我知道。」

引月把拳頭捏得緊緊的，嘴唇微微顫抖，像是受了天大的磨難一般，「因為，只有她能夠拯救未央海。」

「只有她知道拯救未央海的辦法。」

「但是前提是，我要娶她。」

伊斯微微有些慍怒，「那你為什麼要來找我？」

引月看著她的眼睛一動不動，嘴角噬著她看不懂的笑容，「因為，黛絲告訴了我拯救未央海的辦法。但是前提是……」

一股不好的預感涌了上來，「是什麼？」

「你身上的那塊琉璃。」

「你瘋了！不可以！」

引月暗下眸子，眉梢處透露出不易察覺的欣喜，很怪異的神情，可是伊斯沒有發現，「你……果然不給么？」

伊斯第一次感覺很生氣，她皺著眉，認認真真道：「這對我很重要！」

引月倏然笑了一下，竟然是很溫暖的笑容，讓她都忍不住怔了怔：」比我還重要？」

「引月，你……」

擁有深藍色眸子的少年起身微微側頭來看她，眼裡映出伊斯蒼白的一張臉，「伊斯，好好的活著。」

他想出門去，可手還沒觸及到門另一隻手就被握住，引月猛地一怔，再也不能移動半步。金髮少女低著頭，拿出脖子上戴著的琉璃鄭重地放在引月的手上，表情看不出悲喜，手上的溫度冰冷，「其實……你比較重要。」她這樣說，嘴角似乎是想要扯出點笑容。

引月摸了摸她的長發，嘆了口氣：「你不怕你會後悔么？」

伊斯覺得引月變得有些不一樣，可是具體是什麼地方她卻說不出來，還是這樣的臉可是沒有來由地覺得他內斂了好多。

她咬著下唇，「不給你，你會恨我。我不想你恨我。」

那雙璀璨的深藍色眼睛忽然延伸出不能言語的欣喜。那是從心底發出的欣喜。

海底森冷的夜晚，偶爾有氣流迴旋的聲音和人魚喑啞的歌聲，引月湊近了少女的臉，把柔軟的唇覆上她的，伊斯不能動，只能看著他的手壓在了她的眼睛上，唇上溫暖而柔軟的觸感伊斯永遠不會忘記。

那是有生以來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人吻她。

明明是一種跌入深淵的感覺，可她依稀可辨春光明媚時候山上春花開遍。

那是溫暖。也是伊斯永遠無法逃脫的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