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美人最銷魂
她似是忽略了我的存在，拖拽著及地的長裙，徑直擦過我的身邊，走至溪邊，竟也絲毫不避諱此刻正在赤身**沐浴的四龍，神態大方怡然，比起我一見美人春光外泄便小家氣的大呼小叫，不知要優上多少。美人自然指得是那位四龍，雖看不清他的面容，想必有那麼美麗的眼眸，姿容也不會差到哪去。「負屓，我來服侍你沐浴吧。」
「不必。」縱然只能聽聞他淡漠的聲音，卻曉得這位紅衣美女並不怎麼著四龍待見。我背對著他們，不甚清楚裡面的情況，只是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片刻之後，又傳來美女媚惑無方的嗤笑聲。「負屓，沒想到多年不見，你還是那麼沒骨氣，一個小小的魏國公主便把你迷得失魂落魄。」
四龍微怔了片刻，卻是出輕柔而優雅的低笑聲，「你也還是沒變，一張嘴還是那麼不饒人。」紅衣美女更是媚笑道：「那還不是因為你總是對人家那麼冷冰冰的，若是換了任何女，恐怕都要被你嚇走了，我自然是要殺殺你的銳氣才行。」
他們這一來以往的對話，聽得我愈見糊塗，這兩人的關係大抵是非同一般，然為何又有種難以言喻的詭異。方一見面四龍還是給人那麼冷聲冷氣迴避的感覺，這回倒好，有一著沒一著的聊開了。偏頭一看正好見漸離過來，正想得為何不曾聽見他出聲原是他去為我采止血止疼的草藥去了。
他在我一側坐下，將草藥放在地上，輕輕地將我的右手舉了起來掌心朝上，放在他的掌上凝視了片刻，才道：「禰禎，幸而沒有傷及筋骨，但是你要忍一忍，可能會很痛，這隻箭並不好拔出。」
「好。」我淡淡答道，忽聞身後沒了動靜，竟下意識地回頭，這一望把我的腸都給悔青了。四龍剛沐浴起身，整個人自水中站起，溫暖的陽光穿透過竹林照耀在他的周身，晶瑩白脂的玉肌凝露著薄而濕潤的水珠，他的身彷彿散著淡淡的光芒，璀璨嫵媚，美若星辰。最難以置信的是，他渾身滿目瘡痍的創口，此刻卻也一道消失不見了，一身的肌膚光潔如新，若那初生的嬰兒般透明，竟讓我情不自禁看得痴了。
那紅衣美女撐開一件白色大褂正走上前欲為四龍更衣，卻注意到了我，痴笑著拋來一個媚眼，她細聲細語地道：「負屓，你那位小情人倒是有幾分迫不及待了想看你呢。」他淺淺的微笑，聲音卻淡而無味，「就讓她看吧。」
此時四龍已然轉身，面向著我，我不由自主地順著他裸露的胸膛慢慢往下，不偏不倚的見著了尚未婚嫁女不該見的東西，臉騰地躥紅，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轉過臉來的，只是平復下來時瞧見身邊漸離的眼眸帶了幾許好笑的神色，於是臉更加得紅。
高漸離笑道：「禰禎，不要太介意狻猊的話，她總是喜歡這樣，個性雖然古怪，卻也是個好人，習慣了便不會覺得奇怪了。」原來紅衣美女叫狻猊，漸離似若又看穿了我的心思，笑了笑道：「狻猊無非只是個名號，太宸宮中任何人都不會使用本名，這是規矩。」就像螭吻是高漸離的名號，僅僅只是代表。
狻猊不樂意了，嬌聲嬌氣地道：「喲，螭吻，你這個小倒是吃裡扒外，還沒有哪個龍這樣敢無理地與人介紹我狻猊的名諱吶。」漸離輕笑應道：「失禮了，螭吻給你賠罪便是。」說著，優雅地做了個揖，狻猊紅艷的唇微微向上一勾，似笑非笑：「看在你如此誠意份上，今夜姐姐我就好好伺候著你罷。」
漸離聞言，忙擺手道：「不必了，螭吻還尚未考慮此事。」我正欲開口道，這是何意思，漸離明顯地甩過來一個少兒不宜的表情，我已猜到了**分，立刻就閉了嘴。
四龍已更好外裳走了過來。一身雲緞白衣。蹁躚止步。剪裁適當地衣裳將他地身材襯得修長而性感。略微濕漉地烏如同黑緞般輕柔地垂落下來。溫潤如玉地面容上戴著一面白玉面具。他輕輕一笑。宛若千樺萬草竟折腰。唇角盈盈勾起地笑意。優雅而秀美。
比起方才那套人神皆殺地黑衣。我更是喜歡他這身輕揚逍遙地打扮。雖與漸離地同時白色連身長袍。料卻不盡相同。漸離那身衣料若柔軟地輕紗。風一吹拂。輕舞飄渺；四龍那身卻是最常見樸實無華地粗布衣。許是最返樸卻堪堪將他高雅脫俗地氣質襯得更優。
他沒有走近。隨意地找了一塊乾淨地青草地坐下。立覺周身地光線弱了幾分。方一抬眸。身前卻是一抹妖嬈而艷麗地紅色。「負屓。你地小情人都快把你看得望穿秋水了。好歹也表個態不是。」他緩緩抬起燦若明珠地墨色眼眸。似是在看我。又似乎並不是。笑了笑便搖搖頭俯在狻猊耳邊說了什麼。
為何自從遇見了他。我地視線從此便難以再從他身上離開了。我真地、愛上了他嗎？自來只相信日久而生情。沒有時間地積澱。感情是難以刻骨銘心。一見鍾情之事雖不能絕對否定。然而即便海誓山盟。亦能變卦。又談何討論感情有幾分真、幾分假。
手背熱得厲害。我這才覺漸離溫暖地手一直都沒有離開過我。許是我愚鈍。多年以後。我才察覺。無論何時何地。無論我地眼我地心在注視著何方追隨著何人。他卻始終未變。只是安靜地輕笑只注視著我一人而已。雖自詡彼此是對方地紅顏、藍顏知己。真正談及了感情。卻又多了幾分曖昧。男與女成不了真正地朋友。誰也不會保證誰沒有私心。誰也不會保證誰不會愛上誰。
漸離輕咬我地耳際。說了聲：「會很疼。」之後。我地手心像是重新被一支箭貫穿般。噴濺地血帶著劇烈地燒灼感。疼得渾身抽搐不止。眼淚含在眶中。低聲祈禱著痛苦趕快過去。我緊閉著眼。感覺到自己落進了一個溫暖地懷抱。輕輕地說了聲：「漸離。好疼。」眼前一黑。便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