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絕色美男寵
馬車一路顛簸駛進了城,醒來時依舊是在漸離懷裡,如同每一次昏厥初醒,睜開眼的瞬間看到的第一個人總是溫柔微笑的他。我倚在他的腿上,睡了足足一天一夜,將頭探出窗外,已是到了繁花似錦的咸陽。四龍就那樣安靜地坐在對面望著我,我看向他的那一刻,他的唇角輕勾曖昧不明地在笑。
拉開門帘,車夫不過是名尋常人,戴著遮陽的斗笠,三十上下,嫻熟的駕駛著馬車。車上僅三人,狻猊似是太宸宮任務在身,不便同來,不過卻讓漸離給我帶了話,等她執行完任務之時,會來與我相見。說實話,這個女帶給人太多神秘的地方,不光是那直爽又古怪的個性,還有那妖媚無方的神態,讓男人與女人覺得喜歡親近,也難怪四龍和漸離與她感情相當不錯。魏皇宮佳麗三千,父王身邊嫵媚的女見得多了,而這樣的一名艷而不華,驕而不奢的女,我還是第一次見。
馬車駛進一條偏僻的巷,停在了一間不起眼的小茶樓下。四龍正欲起身下車,剛邁出腳,身晃了晃,便毫無徵兆地倒了下去,由於與我面面相對,他的身卻堪堪向我摔來。好在漸離上前一步,急時扶住了他的雙肩,否則豈不是要把我壓死。
漸離溫和的笑意散去了不少,黑眸中帶了一絲擔憂:「作了嗎?」四龍無力地點頭,腦袋微垂,整個身一軟,仿若無骨般趴在漸離的胸膛,任由他抱著,不一言。他睜著瑩亮的眸,眸中帶笑,方才英挺的身姿似是殘疾一般狼狽,若一面殘缺破損的風箏,神態卻依然那麼從容安靜,宛若那身根本不是屬於他的。
漸離讓我先下車自正門進茶樓,自有人來招待。他讓車夫轉了個彎,直接駕車開進茶樓的後院,那裡離廂房較近。抬起頭,正上方有一塊棕紅的木製牌匾,歪歪斜斜地用秦國的文字寫著:曉晴樓。
這便是這茶樓的名字,字體歪歪斜斜地,店址也選在這僻靜之地,倒也顯得這店家大概是隨性至極,經營此處之人必定是無拘無束,不求錢財,以此會知心好友之人吧。然而當我踏進茶樓那一刻起,便知曉自己的想法大錯特錯。
這間茶樓著實怪,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怪。大抵這般集會的茶館,會極力將門外修飾得富麗皇,以抬高身價吸引貴客,而曉晴樓卻獨獨一塊腐朽多年的破木匾,還處於如此人鬼不鳥的破巷裡,此一怪。簡陋便簡陋些,大抵文人身無太多銀兩,倒樂意挑這些樸實之地,暢所欲言,顯得文雅而不奢。而踏進門,你便會現此地不僅窮奢極欲,而且雍容華貴的裝飾,雕欄玉砌的樑柱,幾欲媲美於皇宮,此二怪。那邊頸上環繞著白毛巾的仁兄,在為一位客人結賬,開口就是十萬金,這茶樓豈止是黑,簡直就是黑得聞不可聞,而那客人似乎也不足為怪,令奴僕取了錢,便大步而去,此三怪。
我踟躕著是否趁他們未注意,溜之大吉,卻見那位環繞白毛巾的仁兄已笑臉迎迎,擦了擦那位客人方才坐的位置,招呼著我過去。我硬著頭皮過去坐下,思量著死就死吧,反正打死我也沒那麼多錢,好死不死都讓高漸離給撐著,到頭來還不是他讓我進這茶樓的。
仁兄樂呵呵地招呼:「姑娘,要上些什麼?」我問道:「你這都有些什麼?」他似乎來了興趣,打了個迷糊眼:「姑娘心裡想要什麼,我們就有什麼。」見我一臉迷茫不知所措的模樣,他取來了一塊木板,置於桌上,道:「姑娘,可看清了?」
見那方桌般大小的板上,豎排地刻了秦國文字,我並不能全部讀懂,卻也對內容略知了一二。大意就是,此店提供各種服務,只要你想得到,就沒有他們做不到的,下方還列舉了些形容辭彙,諸如奢蕭靡音,芙蓉帳暖,冷情黯然,絕代**,一看便是淫詞艷曲的風調,總的來說就是提供色情服務。
只是我不明白,那些艷詞指得是何物,我便指著道:「這是做什麼用的?」他一愣,更樂了:「姑娘,你是初來乍到吧,這可是小店鎮店的四大尤物呢。」見他那張嘴說的是唾沫橫飛,誇得是此物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見,依稀從他的言語中窺探了些線索,我很無奈的笑了笑道:「店家,莫非你說的是男色?」
「正是。」他欣然一笑答道:「那麼姑娘準備選定那位公作陪?除了這上方寫著地類型。姑娘也可自主提出。」他又搓了搓手道:「自然。價格是根據作陪公地美貌定地。先給姑娘提個醒這錢並不低。姑娘地衣著如此光艷華麗。自然也是出得起這個錢地。」
我苦笑。若是從前自然是出得起。然而如今我無非是一個落難公主。不過聽著這店家巧嘴如簧地介紹。倒有了幾分好奇這四大尤物、不。四大絕色公究竟何樣。「不如店家給我介紹一下。這四大公如何?」
店家將環在頸上地白毛巾取下。拉了張椅。坐於我身邊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不知姑娘可知小店有一張名花榜。」見我不語。他又繼續往下說。「名花榜顧名思義便是小店地各位姑娘公各憑本事吸引貴客。最後統計製成地榜單。榜單並非依據接待客人地數量。而是依據客人打賞地銀兩來算。故榜單每日都會不同。姑娘請看那兒。」
順著店家指引地方向看去。一面牆上用繩索高懸著數十張木牌。高低不一。這大概就是所謂地榜單了。木牌懸挂得愈高。就代表此人愈吸引人。然而牆地最上方卻有三面木牌是被依次釘釘板板地固定在牆上地。第一面牌上寫著。司鏡。第二面寫著。纖華。第三面。冷玉。
我道:「店家不是說這榜單是每日更新地么。那樣釘在牆上又是為何?」他應道:「姑娘有所不知。那三位自是魅力無方。無人能及。並且那三人地名次不論多久。都不會變化。花魁始終是花魁。第二名即便再出眾也不能超上去。我才命人固定上去地。」
「真地?」我將信將疑。風水還輪流轉。怎會就保證那第二名不會趕上花魁。抑或是落為第三名。他忙道:「姑娘。我做生意這麼久。怎會去騙你呢。不信你隨便上去問問客人便知。」
見他真有些急了,我忍住笑回歸正題:「店家請接著講。」
「這奢蕭靡音嘛,指得是纖華公,喏,就是榜單上的第二名,此人容貌秀美,才華橫溢,氣質高雅,可溫柔似水,又可冰冷奪目,若是姑娘見著了保准以為是哪家的貴族公呢。只是可惜,這幾日他身抱恙,不便見客。」我點評道,高雅不必,貌美不必,只那溫柔與冰冷一身,便讓我驚出一身冷汗,此人莫非是有雙重性格分裂不成,找他尋歡的必是有被虐傾向之人。
「芙蓉帳暖,自然是武藝卓絕的花信公,他乃練武之人,臉容清俊,古道熱腸,一身性感緊實的肌肉,加之練得一手「信花絕」劍,劍招一起,漫天飛花,美艷絕倫。可惜此人近來外出,不在樓中。」點評,漫天飛花,確是浪漫,亦博得眾女的歡心,可若哪天他把你當成花,刷刷幾劍,漫天飛的可不是花咯。是什麼,自己想。怎一個危險了得。
「冷情黯然,非蔚染莫屬。姑娘可聽見了那屋內傳出低揚而飄渺的琴聲,這便是出自那蔚染之手。他心痴音律,彈得一手好琴,不僅女,只要是那文雅風流之人,便熱衷於沉醉在他的琴音之中。可謂男女通吃。」點評,垂簾而彈奏,見音不見人,神秘而**。
「姑娘,這話便不對了,蔚染琴藝卓絕,為人卻清高傲骨,冷若冰霜,談不上不**。真正**的公,正是那榜上位列第三的公冷玉,不也就是與姑娘一道來此的那位。」我正聽得不自在,喝了口桌上的茶,頓時停下來,思量著這冷玉難道是那四龍不成?
「冷玉公。」店家在我身邊粗著嗓門道了聲,說曹操曹操到,我隨即轉過身,這一看不要緊,那一眼愣是看得我硬生生地將含在口中的茶水吞下去,竟給噎住了。「這冷玉公竟是高、高漸離。」
他一襲風塵僕僕的白衣已然換了,一身整潔乾淨地立於我的身前,那一雙溫柔迷人春光蕩漾的眼眸微微上揚,恰到好處地勾畫出一筆眼線,平添了幾分媚色,唇角微揚,依然帶著淡而雅緻的笑意。天,果然是**極品。
他忙過來將手置於我的後背,一下一下地自上而下推撫,口氣淡淡地道了聲:「李生,你怎可如此對我的貴客。」只見那李生,重新將白毛巾戴回頸上道:「還不是冷玉你從不流連女,這回卻飛鴿來報說要帶一個女回來,我只是稍微好奇你喜歡的女究竟是何樣的嘛。」
我只是安靜地傾聽,並未對他們的話有所表示,用腳趾頭想也知曉漸離最多是把當作了知己,畢竟曾生死相交,各救過對方一次。至於我認為配不上他,並不是過分謙虛,而是自是有道理的。他那樣傳奇色彩的男,怎是我一平凡的女能企及的,這與權位和金錢是無關的。
見我並不介意李生的話,漸離輕輕一笑:「李生,那麼談話的結果,你覺得我帶來的這名女如何?」他道:「論世俗,毫無經驗,心機不深,感性而為,參與權勢紛爭,必敗無疑。唯一優點是,善於傾聽,足夠冷靜,但這不足以改變命運。」
我的眉頭一皺一皺,說的我好像一無是處,在心中暗罵道,你又不是算命的,管我什麼權勢紛爭,改變命運。然而那時我卻錯了,大錯特錯,李生看人面相向來是很準的,他說的竟是我不久的將來真真實實地上演的事,而這些不可抗拒的宮廷鬥爭卻以數之不盡的鮮血為代價,被深深地刻在秦朝那條歷史的長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