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出墓之期

100出墓之期

錢思語看著屍橫遍地的腳下,冷冷一笑,心裡想道,原來刀光劍影的江湖不過是殺人如此而已,我的小溪空有一身武藝,終究還是太善良,不懂弱肉強食的規律,而今的我有如此身手,正好可以趁此機會多練練手,以免將來保護不了她,想到她身上的那些傷疤,錢思語的心又揪了揪,她抬起右掌看著皮膚上的血跡,蹲□去,隨便扯了個屍體的衣角來擦了擦,不料被她扯住衣角的人竟是個沒死透的人。

「你竟是錢府的人?來毀墓的人不是應該是趙府的人嗎?」錢思語看著那張眼熟的臉,突然想起他是錢府中的護院之一。

「我……你……咳咳……」錢府護院微張著嘴,隱約可見的舌尖顫動著,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卻不停地吐出血來。錢思語見狀,索性掀起他的衣角蒙住他的臉,一記掌刀切向他的脖頸,掌下的身體立即不再動彈,她又換了一具屍體的衣角擦了擦手掌,這才回頭望了一眼潘昔墓碑,用目光勾勒了一遍石碑上的潘字,一咬牙,提步離開。

「掌門留步。」悅從不知道什麼時候蹲在樹上,他一躍而下,跳落到錢思語面前說道。

「是悅長老啊,這兩日你去了哪裡,大家都在找你。」錢思語掃了一眼悅從略顯嚴肅的面容,淡淡的開口道。

「哦,回來有半個時辰了,本想瞅個時機教訓教訓這幫毀墓的人,沒想到掌門直接就出手了,掌門武藝高強,看樣子也不需要我這幫手,乾脆就坐在樹上看個熱鬧好了,不過我只想提醒掌門練功歸練功,嗜殺可會毀了女中豪傑的形象。」

「女中豪傑?哈哈,不瞞悅長老,你口中的女中豪傑此刻正靜靜地躺在那個石墓里。」

「掌門招招必殺,不留活口的打法,莫非還是因為心中悲痛?」悅從猶豫再三還是決定直接問出口。

「不,也不全是,自古官有官道,江湖人有江湖路,想到有些仗著官威竟做些欺民之事的官老爺,或者官老爺的狗腿子,我心裡就燒起一團怒火,他不犯我,我必井水不犯河水,都趕到這新墓前來了,不拿血祭祭我墓中的故人,我忿恨難平,何況這群人中還有我那故人昔日的仇家,趕巧了。」錢思語一看悅從頗有些動容的臉,繼續說道:「悅長老,老掌門傳我武學必定不是讓我為了自保,更不是讓我濫殺,我不愚拙,只是身為銀鷹掌門,我並非年輕氣盛更不敢肆意妄為,我只知道我的肩頭挑著你們的腦袋,儘管如此,我不想像老掌門那般,封山躲避,躲得了一時又躲得了幾世?趁還年輕,趁還有力氣,別人給我們什麼就全都還回去,不管是恩還是仇,免得我們總是充當那些三窟的野兔,永遠要躲著那些搜山的獵狗。」

「是,掌門。方才冒犯了,悅從只是擔心掌門悲怮之時,練功太急以致走火入魔,聽掌門一席掏心的話語,我知道以德報怨,惡人不識此德,以直報怨,還以彼身才是懲惡的關鍵,受教了。」

「正是此意。走,一起回吧。」錢思語淺淺一笑,帶頭前行。

城南的一處民宅後院,一張石桌旁,錢凜義和趙丞相面對面而坐,桌上的棋局一子未落,趙丞相看著跪地的人道:「真的全都死了?」

「是,銀鷹教的掌門人是位年輕紀紀的女子,但她的武功和年紀卻不相稱,出手迅疾且狠辣,幾乎招招斃命,我等若非為了逃回報訊,只怕也死於那墓前了。」

「臨陣逃脫就是逃了,既然她以一敵眾,出手也是招招斃命,何以還能讓你等逃回,而我錢府的人卻全數死光了呢。」錢凜義唇邊的鬍子一翹,寥寥數言卻難抑他的怒意。趙丞相一時尷尬,卻很快思索出對策,他道:「既然我們是奉了皇命,身邊的親信也不能由著這麼送死,尚書大人,你看要不要向聖上請旨派出兵部的軍隊上山清剿?」

「既是天喻扇中的手諭,如此一來動靜太大,怕是聖上所不願而為之的吧,你那親信所述,對方不過單身一人的年輕女子,便可如此大開殺戒,真是令人難以信服。」不知為什麼,錢凜義眼前浮現出潘小溪大鬧他尚書府後院的身影,心中像是梗了根刺似的,繼續說道:「古往今來,女子無才便是德,既不習文又何必讓她們練武呢,在家編個籬笆,紡點棉紗就好了嘛,最見不得那些什麼武藝高強的女子了,還是個年輕女子,真是煩人。」

「若不請兵清剿,僅憑你我之力,真是難敵那批江湖武夫啊,一人況且如此,何況她整個門派,的確煩心。」

「丞相大人,我官微言輕,請兵自是我辦不到的事情,若是丞相大人親口相提,應是事半功倍,不是我等不才,的確是文官家中無武將,當年湯將軍剿不盡的人,實在出於無奈才求助於聖上。」

「嗯,我這便入宮請旨去。」趙丞相微微點頭,起身離開。一直站在假山後面的趙涵,趕緊跟在他父親的身後離開,都怪自己當初一時貪戀美色,娶了錢尚書的獨女,也怪那個不學《女箋》的東西,不知道有什麼毛病,都當上他正室了,屢次欲與之同房總是拚死不從,憤怒之下失手把她打死了,雖然爹及時攔住錢尚書沒讓他看見屍體,謊稱急病而死,這才一直要受錢尚書的臉色,堂堂丞相啊,何以至此,都怪我這做兒子的不中用,如果這次可以立頭功,我非要一馬當先不可。

潘昔墓內,洞獸圍著潘小溪未蓋的棺木繞走個不停,只要一聞到異常的氣息,不管是人還是魂,它都迅速往潘小溪身上放一株化魂草上去,等異常的氣息消失,它便張口吃了那草,這些天就這麼放放吞吞的,搞得它不知是自己進食過量了,還是憂心族長獸交給它的草量不足,總之被悶在這麼個石墓內,悶得慌。而且分不清白天黑夜的,這棺木中主人的故人又沒有醒來,想闖出去的理由都沒有,爬到墓室一角翻了翻那些缽盆和陶罐,說是陪葬物品,其實裡面裝滿了清水和乾糧,就等著棺木中的人回魂以後進食的,想出去啊想出去,洞獸趴著墓壁的石磚縫向上攀爬了一會兒,又到處聞了聞,見沒有異常的氣息,便悄悄頂起了墓頂上的一塊石磚,往外移了個大口子,看著傾瀉而入的亮光,它不禁張嘴嘆道:「外面的世界多好啊,外面的空氣多清新。」

誰在說話?潘小溪睜開眼睛,又眯了起來,我這裡在哪裡啊?她轉動著眼珠,為什麼旁邊都是黑的,唯獨我躺的地方,一道強光直接照著我的臉?耳邊又傳來洞獸的聲音:「主人主人,你吹聲隱衛哨也好呀,難道你一點兒都不挂念我?你若不挂念我,好歹也挂念挂念你那躺在棺中熟睡的故人吧,想出去啊想出去,腹地里生長的草吃起來又新鮮又有嚼勁,也不知道關著我幾天啦。」

潘小溪動了動發乾的嘴唇,喉嚨生煙似的咕噥了兩聲,竟是吐不出一句想說的話來,抬了抬手臂,怎麼四肢比呆在客棧里時更加酸軟無力?對,客棧,這裡不是客棧,活動了下脖子,我被裝在長方形的木盒子里嗎?吸了吸鼻子,這股難聞的氣味……噗,咳咳咳,這是棺漆和燈芯草的氣味,我居然躺在棺材里?驚得潘小溪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來,又無力的趴在棺材邊上,嚇一嚇是可以坐起來的,但爬出去的力氣還得容她再喘一喘,垂頭喪氣的望著地面,這地面和棺材邊沿得有半人高吧,容我再喘一喘,嚯的在眼前出現了一張三角人臉,這奇怪的人臉上也有一雙不算大也不算小的斜眼,正和她四目相對,她眨,對方也眨,潘小溪往棺材一側掙扎了兩下,脫口而出問道:「你是什麼東西?」

洞獸乾脆直立起身體,將它的三角人臉從上而下的俯視著潘小溪道:「主人的故人莫慌,我乃主人的掌門隱衛之一,看你醒轉,便是我們的出墓之期,你可需要喝水?」

「出墓?這裡是墓?」潘小溪打量起墓室來,奇怪的地方啊,還真的是個墓,可墓頂為什麼獨獨留出一塊磚的空隙,漏光下來啊?想起她的劍魂,對這隻奇怪的爬行獸倒也不再害怕,她接過洞獸遞來的陶碗,仰脖咕嘟咕嘟喝了個一滴不剩,這才說道:「謝謝你,你是守此墓的獸還是獸魂?」

「我是活生生的獸,我沒有名字,主人喊我獸獸,你是主人的故人,理當與主人一樣喊我獸獸。還要水嗎?主人可是替你備下了許多清水和乾糧,就等著你醒來,我才可與你一起出墓。」

「你的主人?你的主人是誰啊?」

「銀鷹教掌門人,麥貞。」

潘小溪發怵了,麥貞是不是貞兒啊?她姐姐包包姓麥,改名換姓還當掌門了?想起在客棧相聚的記憶,從窗外輕功飛回來的貞兒,對啊,當時她一高興還沒注意錢思語已經和往日有太多的不同了,不管是穿著打扮還是她來無影去無蹤的身手,這,這到底是神馬情況呀?為什麼又把我裝進棺材塞進某個墓室里?她抬手一拍棺材的邊沿,說道:「是有點兒力氣了,走,帶我出去見見你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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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墓中人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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