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兩百五十一章 惡客臨門

銀霜候閉關，五凈琉璃山封山，銀霜城中一切事物由丁博、冷山商議裁定。

這樣情況已經有過數次，法相境到不死境這一步不是那樣好跨過的，便是銀霜候自己都說不準有幾分把握，偶有一星半點感悟就要立刻閉關，免得錯失。萬壽境和法相境，僅僅是戰力神通的高下，生命本質上並無區分。可不死境，則是突破壽元界限，和那傳說中的不滅之體相似。

荊十方沒去管外邊的風雲變化，自己手上的事都忙不過來。

不說那樣多的武技神通，光是衝擊陰陽鏡就佔去了他大半的時間。

陰陽交匯，真元可剛可柔，隨心轉換，這是先天境中第一個真正的質變關卡。雖然不及龍虎境龍虎合一，真元一體；元丹境結成元丹，凝聚丹霞來的重要，可陰陽鏡對武者戰力提升是質的飛躍。

原本靈吉真液，一滴要稀釋十滴清水，才能勉強服用，還要顧忌著別被龐大洶湧的元力撐壞了丹田經脈。

到了現在，一滴靈吉真液只要摻入兩滴清水，即可正常服用。

吞吐真元，煉化元力，數日間就做到了尋常武者半載才能完成的事情，天元境巔峰的極限已經出現。

過往的深厚積累，在這個時候體現了出來，如果性急，玉京培元丹都又可派上用場了。

「師兄師姐相召，不知是有何要事？」

正在修鍊中的荊十方突兀得了手信，趕到執法殿時丁博、冷山、穆芷函都已經在了。

要讓城中現有的四名親傳弟子齊聚。肯定不是無關緊要的小事。一般事情丁博、冷山兩人做主足夠。

「這是赤仙侯送來的傳書。師弟你看下，這事還要我們幾人一同應對，不能墮了師門名聲。」

丁博緊鎖著眉頭，遞了一張鮮紅的燙金帖子過來。

「赤仙侯弟子要上門拜訪？什麼時候的事情？」

荊十方將帖子內容一掃，知道了讓幾位師兄煩心的緣由，赤仙侯的兩位親傳弟子打著送禮的名號，要在下月來銀霜城。表面上看，只是普通的禮節往來。可他清楚絕非那麼簡單。

那赤仙侯同樣是法相境的修為，當年在爭一件秘寶時不敵銀霜候，大大折了面子，因此記恨在心，這麼多年來一直爭鋒相對。

冷山在剛拜入銀霜候門下，有次外出還被赤仙侯弟子設計挑戰，動手頗為狠辣，想要一舉廢了他的根基。只是錯估了冷山實力，反被他原數奉還，將那人雙手雙腳骨頭打成齏粉。

以兩家恩怨。赤仙侯弟子上門來絕對是不懷好意，很大可能會借著切磋演武的借口。來落銀霜候威風。

「三天前。」穆芷函眼中帶有憂色，說道：「二師兄，三師兄都不在城中，若他們提出演武較技，我們很難討得好去。」

二師兄苦百衣眼中只有武道，除了修鍊還是修鍊，信奉苦修士的修鍊模式，勤修不怠；

三師兄贏破身兼贏氏銀霜候兩家之長，隱藏實力深不可測。

他們兩個，連冷山都沒有必勝的把握。

要是銀霜候幾個親傳弟齊在，的確不用擔心赤仙城來人有何謀划，不管什麼花招都能輕鬆接下。

可眼下就四人，應對起來就顯得捉襟見肘了。

「哼，赤仙門下，兩人都是我手下敗將，也敢上門挑釁，不知道哪來的膽子！」

冷山輕哼一聲，似是毫不在意。

「五師弟有這信心那就最好，師姐我可不善與人爭鬥，到時候就得靠你了。」穆芷函咯咯一笑，無視一邊已經面色鐵青的大師兄丁博。

大秦王朝封侯強者親自上陣出手鬥法的情況少見，但門人弟子拼個高下是常有，除了最直接了當做上一場分出強弱，還有比試劍法、蝕文辯字、羽翼競速等等。

「對了，要是對方提出比劍，可就看小師弟你的了。能讓師尊都稱讚不已的劍法，對付區區赤仙城的幾個小賊想來是易如反掌。」穆芷函巧笑倩兮，似是不經意地說道。

「若真要論劍，我自當傾盡全力。」

荊十方心中冷笑一聲，這個時候還在勾心鬥角，想看自己出醜，難怪在武道上成就有限。

既然是得了赤仙侯弟子要上門挑戰的消息，荊十方回到無憂觀就把衝刺陰陽鏡先行放下，做起劍術上的準備來真要輪到他出場，也只會是比試劍法，要論當下實力，就是那些個入門弟子，一個個都要勝過他。

劍意入門，天元奕劍術圓滿，韋陀伏魔劍訣入門，加之在劍道上與生俱來的天賦，他還真不懼同赤仙侯弟子論劍較技。

那位赤仙侯以一道酆都赤練神光聞名，從沒聽說在劍道上有什麼建樹，想來弟子中也不大可能會有劍術卓絕之輩。

這樣想來，對方提出論劍這項比試的可能性是低之又低，自己不過是有備無患罷了。

幾樣常見鬥法中，蝕文辯字最是文雅，不會有任何的風險，比的是雙方對遠古蝕文的眼光見識。要知道，流傳至今還可使用的蝕文不過百來個，那些簪纓世家、源遠宗門裡或許保留有三五個獨到的蝕文。

可每個蝕文的變形、殘缺字體數以千計，想要全部正確辨認，必須得是對蝕文一課專研精通，淵博如海的修士才能做到。

而羽翼競速，則是不靠真元加持，單純驅動真元羽翼，來較量誰的飛行速度更快。

不過是看誰的真元羽翼品階更高，誰的真元羽翼構建更完整罷了。

劍演韋陀，誅邪伏魔。

韋陀伏魔劍訣十二式，荊十方此刻施展起來已經是勉強可行，到底是修為進步了不少。

一劍揮出，便是伴隨道道空間裂縫，要論威勢之重，殺意之盛，他見過的所有劍法裡邊，沒有一部能和韋陀伏魔劍訣相較。

這部三品劍法並不複雜，相反，簡單的有些過分。

正好他前段日子對大巧若拙的道理理解又深了兩分，映在韋陀伏魔劍訣上頗有所得。一連數天的演練下來，愈發純熟老練，御使之間留有餘力，開始收放自如。

不過想要從入門跨到小成，這點火候還遠遠不夠。

倒是久久停滯不前的枯瞳，在這幾日間有了變化，每天觀想感悟識海中那四株枯樹時，有一絲絲的陰冷之力向著眼眸中流動。

荊十方能很清晰的感應到，眼瞳之中是有什麼東西正在生長起來。

可對著鏡子一看，又是一切如常，他現在已經能很好的控制枯瞳，不至於讓枯之意境外露，引發種種連鎖反應。

而在瞳術方面，荊十方也沒有什麼好請教別人的，只能自己邊修鍊邊學習瞳術完全有別於其他武技，獨立成項，非瞳術之間連參考借鑒的價值都沒。

銀霜城武庫里一門瞳術都沒，大秦王族贏氏也就一門三品瞳術，三師兄贏破就有修習。

他能得到完整的枯榮魔瞳傳承，已是相當幸運的一件事。

應該說萬羅書院的那位周前輩，機緣很好。

枯榮魔瞳還有別於其他瞳術的一點就是，因為他現在只修鍊了枯瞳，導致他根本沒法盡情使用。平素修鍊，也不能真正催動使用，不然幾次之後就會對雙眼造成不可彌補的損傷。

荊十方可不想像那位周一舟前輩一樣，眼眶之中只剩兩截枯木，成了睜眼瞎。

當然，這樣做法也有不少壞處，不經實際練習，連本人都不知曉自己枯瞳的具體進度，威力效果。

「要是能榮瞳入門就好了，枯榮雙修，不僅僅是無須擔憂眼睛枯木化的問題，枯榮並濟，兩瞳同修，修鍊速度翻倍都不止。而且榮瞳能茁壯生機，救人活己，不管受了怎樣的重傷，都能給救回來，快速恢復，都跟不滅之體差不多了！」

荊十方也就是口中感嘆兩句，知道這實在是妄想，沒可能發生的事情。

正常途徑，是要將枯瞳修鍊圓滿，才能著手榮瞳，以極致的枯之意境將榮之意境引發。想要跳過這一步驟，只有神目族人能做到，正常武者的雙眼根本承受不住兩種瞳術疊加的力量，只有眼瞳爆裂、雙目失明這一下場。

若非如此，周一舟早就想法通過榮瞳來改變自己老化腐朽的肉身了。

荊十方沒有神目族血脈，雙眼也無異於常人之處，只能老老實實正常修鍊。不過從眼下來看，他在瞳術上的天賦應該不差，據周一舟前輩說，他當初碰觸到枯之意境可是用了好幾年時光。更多人則是在瞳術門前徘徊，終其一生，只得皮毛。

「主人，赤仙城客人快要到了，丁博大人請您至城門一起迎客。」

「知道了。」

荊十方慢慢地站起來，神情一陣恍惚，沉浸在枯之意境中不知不覺時間過的這麼快，都已經到了赤仙侯弟子約定到來的日子。

起身立即出門的他沒有發現，自己雙瞳中正各有一株虯枝崢嶸般的枯樹，散發著令人心悸的荒蕪氣息。不過不到一息，枯樹就黯淡了下去，雙瞳恢復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