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墮落的師侄

虛空之中，忽然似慢實快的探出一隻潔白修長的手。

這隻手輕輕一招，小斜突然就改變了下墜的軌跡，象磁石吸附般被這隻手吸附了過去。

然後，一個道裝打扮的中年男子在虛空中現出身形。他的手中，正是暈迷不醒的小斜。

「絕情道的道友，果然行事絕情得很。」他淡淡的掃一眼戰無心與破滅二人，不贊同的搖頭道：「天道無情而有情，總不忘予人一線生機，道友卻怎可如此不留餘地，連一個凡人亦要濫殺？」

戰無心和破滅被這道人窺破行藏，再不打話，兵刃各出，一起向對方殺了過去。

道人微微一笑，白光一閃，不知他放出何種法寶，破滅眉心突然出現一個血洞，重重的向著寒海深入墜去。而戰無心卻借著瞬移避開了道人的法寶傷害，一把撈起破滅逸體內的元嬰，狼狽的向著西方飛竄而去。

道人卻也沒有追他，自顧自的搖頭嘆道：「不是我老道狠啊，是你們心存殺念……這可算不得是老道的殺孽。」轉過頭，他隨手召過一團雲團，將小斜往上頭一丟。

「這娃兒……果然是經脈細弱元靈微小，確也當不起搜魂之術。」看著小斜，他搖頭晃腦的點評道，「可是這娃兒手上的戒指……分明就是離火宮打造的空間戒指，只是不知為何被掩去了法力的波動而已。老道我可不會看錯這離火宮留在戒指上的鈐號。這娃兒跟紫雲境定有什麼淵源……莫非魔門三道六門遍尋而不獲的那件東西，卻是著落在他的手裡？」

「誒，只是我老道也是大有身份之人，怎麼恃強搶一個小娃兒的東西？也罷，這四下無人，我且……先看看再說。」

將戒指從小斜指上除下，這道人以強橫的真氣強行抹掉了小斜打在空間戒指之上的神識烙印，將自己的思感探了進去。

「啊～～呃～～」道人差點嚇掉了下巴。「怎麼這裡面……這裡面的空間竟如此之小。怎麼全是些瓶兒罐兒？」

以神識不厭其煩的將那些瓶子一一查驗之後，他喟然嘆道：「竟瞧不出這小娃兒年紀輕輕，卻是個酒鬼。誒，一個酒鬼豈是可以藏得住秘密的人？老道我難道……所救非人？」

胡亂把戒指再套回小斜手上，他抓著小斜的一隻手臂將她在雲朵之上翻了個身，開始查看她背在身後的藍花包袱：「這包袱怎麼女里女氣的？啊，這是什麼？綉襦？羅裙？嚇！老道我素來不近女色，難道此番卻是誤抱了一個女人？」

也不管他抓著小斜手臂的姿勢與「抱」的狀態大有區別，他象火燒著手般一下子把小斜從雲朵上擲了開去，擲出的方向卻正好是剛才小斜遭擒的紫雲境山門。

「這小女娃兒卻是會幻形之術……奇怪，這麼差勁的的身體，還缺了一魂一魄，怎麼卻有真氣施展幻形？難道這又是紫雲境搞出的玄虛？啊，難道她就是傳說中那離火宮的……修！道！白！痴！」

「如果真是她的話，軒轅旗將醉顏酡之秘告訴於她卻也算是合理。她雖然質資太劣修道不成，可畢竟是離火宮的核心弟子。唔，這可得好好套問一下了。」

「不過跟女娃兒打交道的事么，老道還是避之則吉。對啦，我那鎮航師侄修道的本事雖不甚高，哄騙女娃兒的本事卻大是高明，這事就交給他辦理好了。」他凝神掐指，以「千里傳音」之法與同門取得了聯繫，不過兩個時辰，一個面目俊美、年約二十餘歲的男子就被一個與這道人有些神似的道人從半空之中丟了下來。「三師弟，這人可給你送來了，二師兄我還有一季雲霧茶待收，這便去了啊～～」

青年男子灰頭土臉的爬起來，探頭一望，確定那帶他來之人已去，方始向三師叔抱怨道：「三師叔，是什麼事要師侄這麼快的趕來？二師叔也不顧師侄受不受得了他的雲遁之術，就這麼不顧師侄生死的一拽而來……」吐了兩口清水之後，他理理鬢，自憐的嘆道：「師叔可知，師侄連修成金丹都還不知要等到何時，二師叔就帶著我用雲遁之術，實在是太難為師侄了。」

三師叔聞言氣得七竅生煙的道：「寧鎮航！我們給你用了這許多的丹石芝草，便是一隻猴子也可以結丹了！可你卻還只修成這般不成器的修為，說出來也要丟死人了，你還好意思提起！」

青年男子寧鎮航哀怨道：「師侄確實不是修道的料啊……想這山居冷落孤清，怎是我等熱衷紅塵之人能呆得長久之地？」

「也不知道這寧清宇的作家主的人是怎麼想的，竟送了你這麼個熱衷紅塵的俗物來。」三師叔怒瞪了青年男子幾眼，才綻顏道：「航侄啊，這個……其實你若真的不想修道，三師叔也可以作主讓你下山的。」

「真的？」寧鎮航驚喜。

三師叔無可奈何的望了他一眼，暗忖道：「莫非老道還不知道你這小子這幾年假託無數借口，又是要紅塵煉心，又是要省親，在俗世中搞出的那些喙頭么？只不過，牛不喝水也不能強按頭，這小子資質雖還尚可，可如此眷戀紅塵，心志大是不堅。若是他能替咱們找到那醉顏酡，就讓他破出山門好了。至於這傳人的事么……反正寧清宇春秋正盛，讓他再努力跟他的女人們奮戰一番，再生幾個給老道慢慢調教……想也不是什麼太過為難之事。」

寧鎮航讓三師叔的眼光看得心中毛。可是三師叔拋出的誘餌實在太誘人，他吞了兩口口水，終還是忍不住催促三師叔道：「三師叔，您剛才說……」

「只要你能在這娃娃身上探出醉顏酡的秘密，老道就作主讓你下山又有何妨！」三師叔一指昏倒在旁的小斜，大包大攬的道。

寧鎮航瞄了昏倒在地的小斜一眼，瞭然的一笑：「原來三師叔是要師侄施展這美男之計么？」說話間他走到小斜身邊，望了她的臉一眼，馬上變了臉色：「使不得使不得。這人女生男相，容色甚陋，師侄實在……實在是提不起興趣。」

三師叔眼睛卻是一亮：「咦，這女娃兒身著男裝，你卻怎麼一看便知是女？」

「三師叔你這可就不懂了吧？」寧鎮航微微一笑，侃侃而談。「這人手指纖長細軟，骨骼細小，喉間無結……最明顯的，是她身形纖小，胸部雖平，卻嫌略厚了些，與纖小身形不甚相配。至於從膚色、香氣之類的來認定～～這個對於三師叔您來說就太高深了些，不說也罷。」

三師叔不怒反喜，拊掌笑道：「如此，老道我卻是找對了人。」

寧鎮航入門修道多年，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向對自己非打即罵的三師叔用如此「深情款款」的眼神望著自己，再看了看小斜易容后那黃瘦乾癟的容貌，不自禁的打了兩個冷顫。

三師叔笑咪咪的踏前一步，緊緊的握住他的手：「航兒，這女娃娃的相貌，似是經過高明幻術掩蓋，你此刻所見大抵不是她的真面目……」

寧鎮航精神頓時為之一振：「這麼說她有可能不太丑？」

三師叔翻了個白眼，忽略掉師侄話中不甚莊重之處，續道：「我只猜她與紫雲境大有關係，甚至有可能就是離火宮那出名的修道廢物公輸小斜。紫雲境日前因得到醉顏酡而招來滅境之禍，這醉顏酡么……如今各方都出動了人手尋找，顯是還未為哪方勢力所得。這小女娃是我從絕情道手中截下來的，如今是追索醉顏酡的唯一線索，我老道卻是不好意思對小女娃娃出手。航侄你對女娃娃既有手段，你要想破門下山，卻就要著落在這女娃娃身上了。只要你替本門探出醉顏酡的下落，不但三師叔允你破門下山，就是你家老頭子那裡，三師叔亦可替你分說。」

這番話所允諾的獎勵正搔在了寧鎮航的癢處，他頓時笑逐顏開，道：「多謝三師叔成全。航兒自當戮力效命。」

三師叔語帶雙關的道：「效力是要的，戮力卻可免了。特別是對這小姑娘，可千萬別戮力才好。若她真是離火宮之人，那與我們好歹也算道門一脈，咱們卻也不能對她太過份了。況且她身體極差，元靈極弱，又兼魂魄不全，既經不得刑求之苦，亦難於對她施展搜魂之術。所以……只能考你的水磨功夫。」

寧鎮航信心滿滿道：「三師叔放心。師侄理會得。況且師侄素來憐香惜玉，若她真是相貌標緻，師侄必不會辣手摧花。若是她容顏醜陋您更可放心，師侄的口味其實很刁的。」

三師叔在腹中大罵：墮落！墮落！

可是眼前情勢，墮落的師侄顯是極為勝任自己的交辦的任務。他苦笑一聲道：「那航兒全力施為吧。」然後開始向他交待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