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DH:N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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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齒輪從來沒有停止轉動,它只不過把它改變了一種形式,更確切了來說,就是用新生兒代替了那些令它厭惡的生命,在那一瞬間摧毀。那些希望渺茫的人抓住了機會,在黑暗中躲起來,不是說想要改變生命,而是隨著生命把希望改變。午夜,套間的角落裡還響著鋼琴的聲音,如果你把耳朵靠近牆邊,就會聽到這聲音是從靠近走廊的第一間屋子,今天晚上,晴和茹換了房間。她們各自的屋子沒有她們希望的事物,晴想在茹的屋子裡練跆拳道,再進來之前她向博士提出過,自己房間的屋頂一定要有衡量,可是不幸,那間房子搞錯了位置,所以每當她想要練一下拳腳的時候都會和茹換房間;茹的做法誰都不會想到,在晴房間的角落放著一台鋼琴,她不是拿著飛鏢對鋼琴進行什麼改造,而是喜歡在午夜準時彈起《夢中的婚禮》。之前身為鋼琴師的她從來沒有想到災難會改變她什麼,她只顧過著自己的生活,自私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那有魔力的手指會讓那些人被迫聽取,可在災難之後,一切都結束了。沒有那些傀儡,也沒有她愛的人。茹最喜歡的曲子就是《夢中的婚禮》,這是她唯一的請求。那個人曾經說過:「我無法送你一曲夢中的婚禮,但我可以帶你到我的世界里傾聽各種各樣的聲音。」她曾為此感動,不過在現在看來一切都只是單調的童話。

一節一節的音調,從低到高,從快到慢,直到清晨3:00才結束。她踉踉蹌蹌走到晴的床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隔壁,不斷踢打沙袋的聲音也轉變弱,這些人從來都沒有安靜的休息過一次,她們總是喜歡躲在自己的世界里,等到黎明出現,再變成別人眼裡的自己。一秒一秒的轉動,她們在自己的時間裡,度過了漫長的兩個小時。鈴聲準時響起,為保那些瞌睡蟲能準時起床,博士也會撒開了嗓子喊出來。「起床了!!!」從第一間房到最後一間,依次敲開。

「哎呀,知道了。。。。。。」靈趴在自己的床上抱著枕頭,想伸手去摸開關。懶人總是會倒霉,還沒有夠到,前身已經癱軟在床上。一番摸爬滾打之後,她才到達洗漱間。論現在的情形看來,應該是昨天晚上又在發獃,晚上睡不著白天不想醒,典型的逃避恐懼症。每天晚上她都會因為想像第二天的任務而激動的睡不著,她試過很多方法,也只有發獃才能讓她儘快睡著。但在現在看來,她對任務沒有那麼大的期望。

帶著起床氣,所有人到廚房領自己的早餐,都是在昨天晚上做好的。晴和茹是最早起來的,可是眼圈下邊被黑色的物體覆蓋,怎麼想都知道,這兩個人和靈一樣昨天晚上熬夜了。晴坐在沙發上只喝咖啡,茹在一邊啃著餅乾,為了避免無聊,他們只好重播以前的新聞和娛樂節目。嘈雜的聲音從顯示屏后穿出來,整個房間里沒有一個人說話,大家都在吃自己的早餐。最後一個就是靈,因為摸爬滾打了半天才起來,不是最後一個才怪。等她伸手去拿自己喜歡吃的豆餅,卻發現意外變成了咖啡。遇事淡定,不是她的準則,而是晴。她看到這杯子里的黑咖啡就知道一定是晴乾的,她默默拿著黑咖啡坐到了離晴最近的地方,默默忍受苦咖啡的味道,晴邊喝著咖啡,用另一隻手摸著靈的頭,她無奈的用痛苦的表情看著晴,又只好把咖啡喝完。「咦?靈,你的豆餅吶?」靈無語,看一眼杯子就知道是晴大人賞賜的咖啡,她更無語的是,只能忍者把滾燙的咖啡喝完「是我幫靈換的,我看她每天吃豆餅不健康,都瘦成這樣了。所以幫她換成了咖啡」聽起來的確挺為別人著想,其實就是羨慕靈比她瘦的多吧。忍者咖啡發出的苦味,她就像喝中藥一樣把它喝完了。「好了,各位,該出發了。你們的任務都在自己的個人版上,看到之後抓緊時間出發。」老教授吃著靈昨天晚上做好的豆餅,站在靈的面前,令那雙眼露出可憐「我的豆餅啊,昨天晚上花了好長時間的。」看著自己好不容易做出來的豆餅被老教授吃下,怎麼都覺得很不爽。靈看著豆餅一點一點被吃下,伸出手想拿。「好了,別指望你的豆餅了,看一下今天早上的任務。」晴拉著靈在地上拖來拖去,靈還只想拿回自己的豆餅,在請的手底下掙扎。在個人版上,晴和豹被分配去做昨天靈的任務,茹和靈剷除新的變異植物,其他人去偷日常用品。晴把靈鬆開,猛然間落在地面上感覺很不舒服,「靈,今天我們一組哦。」茹伸出手把靈拉起來,把她身上的衣服收拾好,隨時隨地,無論發生什麼事,茹總會用微笑安慰別人「茹。。。。。」靈眼裡閃著淚光,抱著茹「你最好了。」拿靈沒辦法,她只能用手拍拍趴在自己肩上的靈。

「那麼,這次的大面積枯死在什麼地方?」靈把放在自己口袋裡的地圖拿了出來「m區的居民樓。」茹指出了地圖上面積最大的一片綠地,之前政府把這裡的亂石區改成了景觀居民樓。「什麼!之前我過去的時候還是一片綠地,這麼快就。。。。。。」無法接受現實這麼快就改變,但存活下來的人們必須接受這個童話。靈接受了這新的童話,拿起放在桌面上的空間袋。「靈,拜託了。」她通常最羨慕的就是去偷日常用品的那一隊,因為固定地點的傳送讓她身體承受不住,總會在腸胃吸收的時候吐出來。超負荷傳送對這個隊伍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了,組織只把通行工具交給了接受訓練的組織,他們只能自己製造或者通過傳送。

她們躲在居民樓的樓洞里,目前這裡還未成為感染區,她們可以不用躲來躲去。樓洞里的屍體數不勝數,發出惡臭,從背帶里取出的口罩可以防止他們因為氣息而窒息休克。她們跨過屍體,靈牽著茹的手跑出居民樓。而現實遠遠超乎童話編寫者的想像,腐爛的屍體被枯死的植物覆蓋,變異快要開始了。為了避免發生,只能進行大面積噴洒。一動不動,茹不敢向前跨過一步,沒有了靈牽著她的手,她就像回到了開始。「靈,你記得,你是在哪裡找到我的嗎?」靈把那些枯死的植物撒上藥水,這句話讓她沉思好久,她低著頭「我記得,就是在這裡。」火紅色的頭髮遮住了她的臉,只留著聲音。「就在13號居民樓的樓洞里。當時這裡的感染還沒有到達這個程度,我跑上樓,看到躲在角落裡的你正在發抖。」靈沒有接著說下去,她害怕眼前這個脆弱的女孩被過去包裹。屍體覆蓋著植物的根,靈拿著伸長的杆子,把屍體掀開,每一張臉都顯露出恐懼,她明白這種感受,自己當時有這種感受,並且非常的痛苦。過去的覆蓋,讓茹忘記了自己的目的。躲在枯死的槐樹地下,她看到她們抱著,孩子痛苦地把地面抓出了一個洞,手上的鮮血還在向下流,母親緊緊抱著孩子,無論她們怎麼掙扎,都無法逃脫死神的詛咒,那些在生前就定下契約的靈魂。她拿著杆子把這對屍體掀開,有一部分已經和枯死的樹連在一起,她拿著青色的液體順著地面倒了下去,那清脆的響聲,一滴一滴的直到最後流盡。這些人曾經在樓下靜靜聽著她在房間里抑揚頓挫的彈著琴,她也曾經因為這些人的讚歎第一次笑。她把流盡的瓶子扔進了袋子,一把火,這老槐樹就著了起來,像是在狂風中掙扎的火苗,越升越高,最終只剩下灰燼,落在巨大的坑洞。她轉過身,身後早已星火燎原,這一幕印在她的眼中。

和那棵樹一樣,地面上只剩下空洞。「這座小區原本的人數是2000人,我剛剛清點了一下,還少了一個人。」靈跨過那些還沒有滅掉的火苗跑到了茹的身邊,她站著不懂,沒有任何錶情「去掉我。」靈笑了笑,差一點就忘了,對於數學她總是馬虎。呆住的茹聽到了身後的聲音。在轉過身的一瞬間,記憶把她帶到了另一個世界。「姐姐,你能不能教教我怎麼彈這首曲子。」眼前的小女孩拿著鋼琴7級的曲子遞給她,她尷尬的笑了笑,剛剛入門沒有多久的孩子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學會,她把眼前的女孩拉過「聽著,這個曲子要彈出來需要你七年的時間,如果你能把背面的曲子彈出來,我就教你這一首。」她笑著拍了拍她的頭,女孩鼓起臉跑了出去。「姐姐。」沒有任何變化,那張依舊笑著的臉,這個人就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她迷住眼覺得這一切不可信「你。。。。。。你,是鹿輝?」那身體自然的點點頭,緊緊的抱住懷裡的文件夾,她知道裡邊都是樂譜。「你,不是已經被感染了嗎?怎麼還活著?」那個叫鹿輝的女孩慢慢走到茹的面前,她把文件夾遞給茹「鹿輝被一位好心人救了,她把鹿輝身上的疼痛都消除了。然後,我每天都呆在這裡,一直在找姐姐的屍體。」茹呆住,沒有說話,靈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耳邊開始響起耳鳴的聲音。鹿輝把手裡的文件夾丟掉了,緊緊的抱住茹「我終於找到姐姐了,找到姐姐。。。。。。。的屍體了。」正準備伸手抱住鹿輝的茹呆住了「你。。。。。。你在說什麼呢。我不是,好好的嗎?」那聲音帶著激動,還有一些哭腔「馬上就不是了。」

在茹的眼裡,一切都變慢了。那張臉慢慢抬起來,顯得痛苦的那張臉已經腐爛,在觸手伸向茹的那一瞬間,被身邊的槍聲把茹驚醒了。眼前只剩下屍體不斷在抽搐。她看到身後拿出油的靈,想要擋住那雙手,但在那一瞬間因為她的阻擋,油已經灑在心臟「姐。。。。。。。姐。。。。。。」那張腐爛的臉讓她難以接受,響指的聲音讓眼前的屍體瞬間就變成了碎片,在她的腦海里還回蕩著那首曲子的音樂。等她完全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站在一邊拿起文件夾的靈,把那文件夾遞給她。「晴說的對,如果吧感情帶到殺戮中,那會讓你迷失方向。」靈走向大門,只留下盯著文件夾的茹。那一刻她笑了,向大門的方向跑了過去。

靈和茹回到套間,只有茹躲在房間。「茹怎麼了?」奎從廚房走出來,把午餐遞給每個人。靈搖搖頭,也不吃眼前的東西「怎麼,今天早上還吵著鬧著要你的豆餅,怎麼現在什麼都不吃啊。她瞥了一眼晴「每天都超負荷規定地點移動,難不成你還想讓我今天中午不睡覺,跑到衛生間去吐一中午?」

房間里,茹把文件袋裡的樂譜全部倒在桌子上她記得當時的自己,就在三年前。在音樂廳工作的她每天沒日沒夜的彈著觀眾最喜歡的鋼琴曲,整個樂團只有她有這個資格能站到這個每個人都夢寐以求的舞台上。原本興奮的她也變得乏味。直到她搬到了這個新的地方,很多孩子都會求她彈各種各樣的曲子給她們聽,她的工作是用琴聲引誘顧客,等待催眠后再取走身上的財物,直到他們走出去才發現自己的東西都丟了。她不敢彈曲子,害怕這些孩子們睡著,不希望也成為她的傀儡。「求求你了,就彈一首。」孩子們圍在她的身邊,她不敢把自己做的事情說出來,只好勉強。「那麼,彈什麼?」風吹起樂譜隨意翻動,她用手按住其中一頁「就這一首!」孩子們好奇的指著這個名字,從來只有聽說過她的琴技很好,卻沒有聽過一次。「茹,該走了!」門前的呼喊聲,把她叫出了房間,她尷尬的笑著,搖著手走出了房間「真是遺憾,不過下次我會答應你們的願望。」她跑了出去,只剩下孩子們站在原地聽著回聲「姐姐怎麼了?」他們互相質問,這些天真的孩子怎麼都得不出答案。過了一段時間,孩子們聽著琴聲,從樓下飛奔上來,打開房間門。就在那一剎那,她的手停止了,就擺在那個姿勢。她知道自己的厄運要到了,這些孩子還記著上戲的諾言,可那隻不過是哄他們開心。「怎麼了?大人不在家裡陪你們嗎?」她保持著笑容,而那些孩子像個小大人一樣,手背在後邊走到她面前「你真的會彈琴嗎?」她臉紅著,有些生氣也有些尷尬,「我當然會了。」手拍在鋼琴鍵上發出噪音,孩子們和她都被嚇了一跳。她縮了縮手,背對著孩子們「她生氣了嗎?」孩子們在背後說悄悄話,她把一隻手放在鋼琴鍵上,摸索著她剛剛彈的曲子。她看到站在她身後發出可憐目光的孩子,嚇了一跳。「好了好了,給你們彈還不好了。」她兩隻手放鬆的放在琴鍵上,孩子們把臉靠近,就像在期待奇迹的發生。房間里傳出《秘密庭院》的樂譜,她謹慎小心的注意每一個音節,就在停頓的一瞬間,身後沒有了聲音。她以為出了什麼事,身後的孩子一直盯著她,短暫的時間之內,那些孩子像發了瘋一樣猛地拍手。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突然之間,又恢復了平靜。「你們嚇死我了。」她抱住身後的孩子們,終於笑了。當她再次回到樂廳,再也彈不出之前的迷惑。「你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就過了一天就打不到之前的水準了!。。。。。。」她記不得後邊的話,就離開了這個束縛她的地方。可舞廳的人不會輕易放棄她,如果她不回去,就會被告上法庭。孩子們又一次狂奔到樓頂,房間里沒有鋼琴的聲音,他們輕悄悄的開門,看到躲在鋼琴旁邊的角落裡哭。「姐姐,你怎麼了?」她搖搖頭,始終都不肯把一切坦白。孩子們為了能聽到鋼琴曲,把這件事告訴大人們。她房間的門又一次被大家來,看到這些大人的茹一下子撲了上去,把一切的不滿都說了出來。為了避免被惹到,他們偽造了茹死去的現象,把她偷偷保護起來。作為支付,她每天都向孩子們彈曲子,教他們如何演奏。躲避,讓她得到了暫時的寧靜,她本來想要全心投入這一刻的時候,災難就把一切摧毀,一切變得只是一場童話。因為感染人群大幅度增加,整座小區被封閉。看著身邊的人們逐漸死去,她躲在自己的角落裡,每天裝作那些人還活著,一首一首的曲子從這裡傳出。

「茹,你還好嗎?」門前站著她唯一能依靠的人,慌亂之中,她把桌面上的樂譜放在了抽屜里。「我馬上就出來。」她明白,在自己伸出手的一瞬間,她就已經沒有選擇,眼前的套間不再是樓頂的小屋子,她不能再坐在裡邊。

門把手的聲音響徹整間屋子,她看到彎下腰正要去開把手的靈。茹盯著她,停頓了一小會兒,笑了出來。靈尷尬地笑了,拉著她的手離開了房間。「靈,茹沒事吧。」她拉著茹的手,把她推了出來,躲在茹的身後,只露一個頭「如果有事,這是誰?」晴尖銳的眼神把靈嚇壞了,躲在茹的身後瑟瑟發抖,就像是被水嚇到的貓咪。「好了好了。」晴把手裡的咖啡杯放下,走到這兩個人身邊把她們拉到沙發邊坐下。拿起桌子上的抹茶蛋糕遞給茹,靈以為這是給自己吃的,張著嘴。晴看了一眼靈,「你不是沒有胃口吃不下嗎?這是給茹的蛋糕。」靈一副哭腔爬到茹的身上,茹把抹茶蛋糕接過,拿起一邊的勺子。安靜的靈忽然之間坐了起來,拍了拍茹的肩膀,很認真的說「但願你能活過今天中午。」在這一刻,她清楚晴的下一個動作,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跑回自己的房間。她慶幸自己在那一刻做出的選擇,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不會離開、背叛。可是誰又會準確的說出自己的想法,沒有人,他們在外人看來都是冷酷的,可之間又存在著溫柔。

茹在所有人離開后,在儲物間里找到了剩下的豆餅,她走到最後一間房,可那間房明明空著,只有微弱的光。她試圖在其他地方找到靈,但卻沒有做出行動,她知道這個女孩會因為害怕晴找她麻煩而躲到別人的房間里。可她沒想到,這個人就是自己,她在開門的時候被拉了進去「靈,你怎麼在這裡?」她從來沒有想到眼前這個自己依靠的人會在害怕時躲到她的房間,她盡量把聲音放小「小聲點,別讓晴聽見了,她會殺了我的。」她把茹拉到裡屋,坐到沙發上。很明顯,她的眼睛一直盯著茹手裡的豆餅,她緊握著茹的手,非常激動,但問題是她不能發出聲。「茹,果然是你對我最好了。」她握著那雙手,一直在發抖。「好了,乖乖陪我去洗澡,我就給你吃。」

藍色的浴缸映照水底發亮,就連水滴也變成藍色。肢體接觸水面發出波紋,在完全浸在其中,就會在水底看到一個不明顯的水渦,只有影子才能看到。茹把自己淡紫色的長發拉入水中,漂浮在水面上。靈坐在她的對面,把眼睛以下的部分放進水中,不斷的冒著水泡,那紅髮的發梢也因為被浸泡飄了起來,她試圖靠近茹的頭髮,就像海豚一樣從水底鑽了出來,頭髮緊貼在她的兩耳後,而茹的頭髮和火紅交叉相錯。她們濕漉漉的走出浴缸,水滴在地面上,靈甚至都不敢到晴的房間洗澡,因為她白色的地毯和浴巾只要一遇到水就會變紅。她在幫自己弄乾之後,拉著靈坐在檯子上,幫她把頭髮一點一點沾干「為什麼不用烘乾機?」靈總是把烘乾機和吹髮機搞混,它們的區別就是一個是人工的,一個是手動的。「如果用烘乾機,現在你的頭髮早就干煸。反正,無論是用哪一個,都會對你的頭髮不好。」等到頭髮已經差不多了,她把耷拉在靈頭髮上的毛巾拿掉,放進烘乾機。

她躺在自己的床上,眼前的身影顯得模糊,她只看得清那張臉是誰。災難進行了一段時間,她把自己藏在樓頂,過不久這些她曾經最喜愛的人就會用記憶把她抹殺,殘忍的並不是殺戮,而是在殺戮的過程中被記憶困擾。下午,她從自己的床上坐了起來,搖搖晃晃走到鋼琴面前,自從政府頒發水源,她就把一部分純凈的水藏在鋼琴后,她從來不會相信任何天方夜譚,她只相信自己。準時的,鋼琴的聲音又在房間里回蕩,她聽到門外狂奔的腳步聲,手像當時一樣停止,但恐懼是她唯一停下的原因。她親眼看過那些屍魔殺人的場面,相信那些怪物隨時都會把她撕碎。她急切的用身體去擋住門,卻被推開了。狂奔進屋內的紅髮女孩捂住她的嘴「小聲點。」她把她往裡屋拉,茹當時清清楚楚的看到,在樓梯拐彎處的龐大身軀,映在牆上的影子。現實的距離和夢太遙遠,那隻不過是一個孩子。女孩鬆開她,手裡莫名其妙多處一把搶「等。。。。。。等,你要幹什麼!」那紅色的身影和牆面上的影子相交,瞬間就化成了灰燼,那身影倒在地面上,真實的現象則是那張臉早已腐爛的不成樣子,女孩在心臟處撒上藥水,拉起茹的手站在窗台上,而茹似乎是被嚇壞了,動彈不得「別再猶豫了,等那傢伙的心臟長出來,誰都跑不掉了。」在那一刻,她的身體像被抽空,站了起來。響指的聲音在她耳邊回蕩,身後的屍魔在一瞬間引爆,碎片在她的身邊飛舞,她以為自己死定了。在落地的一剎那,她看到她眼前的女孩緊緊的抱住她,用這個比她還要弱小的軀體保護她。她連忙從這個人的懷抱中掙脫,卻看到滿是屍體的草地,這些痛苦的人們正在一點一點被腐蝕,她呆在那裡。紅色在她眼前飄過「如果你還想呆在這裡,我不攔你。只不過,這些人在不久之後就會變成那個在你房間里的傢伙。」她只能看到那身影的冷酷,跨過屍體走向大門。她在那一刻抓住了她的手,命運也就在那一刻改變。她追了上去,髮絲被吹動「你叫什麼名字?」就在門前,女孩停下了,這個比她還要小的身影伸出手「靈。其他的等我送你到安全的地方再告訴你。」光越來越亮,她就在這一刻醒過來,迷迷糊糊看到正在一點點啃著豆餅的靈,就像只貓一樣。依舊是這個身影,依舊是天真的笑,相反的是她在一直依靠著這個人。「茹,你醒了。」那張臉突然轉過,對她笑。她迷迷糊糊坐起來,看了一眼時間「你沒有休息嗎?」

「嗯,因為不能吃太快。所以只能一點一點咽下去。」

一個比自己還要小的孩子會在那一瞬間保護自己,她沒有想到。更沒想到,這個孩子的命運比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都要殘酷。這個孩子隨時都能滿足,只要不是過去,她就一直都會笑,把所有人從災難拯救出來。「茹先洗洗臉把,一會兒就要開始集合了。」她拿著房間里所有的垃圾,幫她扔了出去。就算是陽光,也有強烈的對比,活在過去的陰影中,迷霧會一直阻擋前進的腳步。

「那麼,下午的任務。」靈好奇的看著博士,那雙手指向敬老院。「可憐,這裡被感染的指數更高,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去找到這裡的感染根源。數據顯示,就在這,有一個指數非常高的感染體群。」每一個生命都需要被關懷,而不是可憐,靈心裡清清楚楚的記著這一點。規定地點的超負荷載送由烙來承擔大部分,剛剛吃完午飯的靈可不希望空著肚子干架。

就在規定地點的附近,停下。他們走向所謂的敬老院,很早以前這就傳出流言,這裡不僅有老人,還有半身不遂的人和那些被丟棄的孩子。靈慶幸自己被丟棄的時候比較大,並且找到了自己能依靠的人,沒有像他們一樣留在這裡。這裡的屍體比她們曾探訪的建築物屍體更多,老人們抱著孩子,直到最後,這些被遺忘在這裡的人還緊緊相擁在一起。眼鏡顯示感染體的發生幾率和屍魔與人的區別。老人們緊緊抱在一起,圍成一圈,就從那中間傳出沙啞的聲音「有客人。」坐著輪椅的老人從縫隙里移動到他們的眼前,眼鏡沒有發出警告「你們不用擔心,這裡的人都不會變成那樣。在很久以前這裡就被禁止,沒有植物和動物,只有我們這些老人和孩子。這房子硬得什麼都鑽不進來,就算再硬,還是都死了。」老人帶著他們走到那些被收拾的乾乾淨淨的房間。「我不求別的,只希望你們能把那些老傢伙留下,好陪陪我這個快要走的人。」他們沒說一句話,一直盯著眼前的老人。「我們可以這麼做,但希望你允許我們在屍體上進行加工,以免屍體被植物根源找到。」突如其來的回答打破了安靜,老人的輪椅還在向前走「跟我來吧,這個東西方便。」

「他們這些人不願意照顧我們,就每天規定一個時間在大廳里噴洒。有些孩子先天受不了涼,我們就抱在一起,把它藏在裡面,等到噴洒完再拿出乾淨的水幫它擦。他們也是這麼對我的。」大廳里老人們相互擁抱的情形還在上演,每一個人都死了,就留下了她。「再過不了多久,我也會變成他們那樣。」她走到他們中間,抱著另一個人「老頭子,別找錯人了,我快過去了。」

如果把一切都歸為原點,沒有什麼感染體,也沒有歧視。一切都是生命的起點,在某一時刻畫上圓弧,每個生命的起落都有一次,我們不能一直做世界的主宰者,或者說,我們根本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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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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