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五節 平靜(下)
風陣陣,帶來山腰陽泉暖暖的氣息,楚韻歌仰頭看~路,滿面的汗,楚韻遠用汗巾拭著額上不停流下的汗水,不知此時龍皇和月帝是否已經上山,今日晨間便接到消息,如果小弟猜測,龍皇與月帝連夜趕路,比預想的早了半日到達陽泉山,幸好早已將山上的人撤下,否則一切的安排都白費了。
一路上,依稀可以看見影子們留下的暗號,這些記號除了影子樓的人,旁的人只會覺得那些是無用的石塊,小弟走得很快,楚韻遠用盡渾身的力量才能跟隨在他身後,想必他是急著要見贏嫣然,否則他大病初癒,怎會有力量攀山?
越向上走,越靠近陽泉就越熱,可是走到玉竹林,所有的熱氣似乎都消失了一般,遍體清涼,楚韻遠大吁一口氣,楚韻歌也停下了腳步,他抬起手細細的察看良久,「二哥,龍皇和嫣然已經到陽泉了。」
慢步走上聽綉樓,居高臨下,陽泉的一切都納入眼中,數件大小不一的行李放在地上,負著月帝的龍皇走得很快,轉眼就到了陽泉旁,月帝的臉已經微微發青,眉間緊鎖著黑氣,即使身著重裘,也冷得渾身發抖,龍皇幫她脫下外面的貂裘和羽衣,抱著她慢慢走進泉水中,然後將她放在泉水裡,平靜的泉水立刻如同煮沸了一般不停翻湧。
冷,仍然冷,一絲一絲的寒氣如同從骨頭裡向外冒然坐在泉水中,感覺不到一絲泉水的溫度,從姬問風滿頭的大汗她也明白,這泉水一定滾燙,問風從腰間抽出匕首,只覺得寒光閃過,他已經割破中太極箭的舊傷。
黑色的血慢慢出得很慢,姬問風輕輕的將泉水捧到傷口上,一點一點的將那些黑血沖清,魯小魯說得不錯,才短短半個時辰,陽泉便將太極箭迫到傷口附近這些混合了太極箭的壞血流盡嫣然便會痊癒。
漸漸的,似乎沒有那麼冷手指感到了泉水的溫度然微笑著仰起臉,對滿面關切的姬問風淡然一笑,目光轉過,泉水邊有一幢用竹子搭建而成的簡陋竹屋未完工,四面透風,看竹子的切口,應該是新近搭成的,竹屋裡空空如也,看來是有人想在這裡居住因為自己和問風的緣故,被強迫著離開了這裡。
黑血越流越問風心急如焚,但是傷口四周漸漸的發青脹了起來,血卻停住了問風這才想起,魯小魚曾經提起過,浸泡三日,每日一個時辰,這樣才能將太極箭全數消盡,看樣子,今日只化去了三成的太極箭,再留在泉水裡,也沒有效果,他伸手抱起嫣然,快步走進竹屋。
和外面看見的一般模樣,竹屋裡無一物,幸好還算乾淨,姬問風扶著嫣然靠牆而坐,然後返身將行李一趟又一趟的送進竹屋,隨後他不停的解開行李,抽出包行李的布,系在竹屋上,擋住四面來的風,但是透過布的縫隙,仍然可以清晰的看見竹屋裡所發生的一切,雖然龍皇擋住了月帝,但從他的動作可以推測出,他在幫月帝更換衣服。
目光偷偷滑過身側,小弟:緊的握著拳頭,雖然面無表情,但是整個人顯得異樣的緊張,楚韻遠下意識的垂下了目光,待他的呼吸均勻了,這才抬起眼,此時,龍皇已經換好了衣服走出了竹屋,在竹屋外找了幾塊大石壘成一圈,想是準備燒水。
「二。我讓他們留下地東西呢?」楚韻歌地語氣極為不悅。轉過頭。他地面色幾如月帝般淡淡地青。「為什麼綉屋裡什麼都沒有?」
「……。」楚韻遠不敢回視。目光快速掃過陽泉四周。「是我告訴他們。不要將東西放置得太顯眼。以免引起龍皇地懷。但是……。」
就在此時。嫣然慢慢地走出了竹屋。和適才相較。她眉宇間地黑氣已經消散了許多。她走到龍皇身邊。龍皇立刻伸手扶著她坐了下來。從遠處看去。她如同一塊在陽光下閃爍著青色光輝地玄冰。她虛弱得甚至連嘴唇都是慘白地。
看著她楚楚可憐、弱不勝衣地模樣。即使心裡充滿了對她地仇恨和恐懼。仍然忍不住湧起一股想要保護她地衝動。她那麼地柔弱、那麼地惹人憐愛。即使她是殺人如麻地惡魔。想到要傷害她。也覺得那是一種罪惡。一種不可饒恕地罪惡。
「讓他們立刻把東西送過去。」楚韻歌地嘴唇微
。目光是深刻地疼痛。彷彿他正在經受此刻贏嫣然「就說是我送給嫣然地。他們會收下地。」
「可是……。」楚韻遠抬起頭,「小弟,若此時去,龍皇就會知道我們……。」
「難道你覺得他們到現在還沒有發現埋伏在山下的人嗎?」楚韻歌發怒了,他緊握的拳頭告訴楚韻遠他是怎樣的憤怒,「你看見了嗎?那間綉屋四面透風,難道就讓嫣然住在那間破屋裡?」
猶豫片刻,正要轉身,卻看見姬問風滿面笑意的從竹屋拉出兩個狹長的竹條箱,不由鬆了一口氣,原來他們把東**在了竹屋下,怪不得站在這裡什麼都看不見。
用竹條箱里的工具,龍皇很快就砍了一些柔軟的竹枝,他坐在月帝,笑容可掬的和月帝聊天,雙手快速的將那些綉枝編成幾塊狹長的籬笆,然後他起身將蒙在竹屋四周的布取下,將那些布系在籬笆上,再一塊一塊的系在竹屋上,那些沒有削去竹葉的籬笆看上去生機勃勃,與旁邊的竹林相輝映,宛若融為了一體。
隨後,龍皇又發了那股從山頂引至山腰的泉水,看著他欣喜的臉,楚韻遠不由猜想,他是否知道為了這股泉水,影子樓的影子們付出了怎樣的艱辛?他不會知道,贏嫣然當然永遠也不會知道小弟今日為她所做的一切。
天色漸暗,龍皇和月帝坐火堆旁,月帝靠在龍皇懷中,他們一同仰望著夜空,看他們的神情,應該是在回想過往的種種,那些快樂的、悲哀的、充滿著希望的一切,此時看過去,他們只是世間最最平凡、最最普通的一對夫婦。
美吧!此情此,美得令人心碎,夜空幽深、繁星點點、山風陣陣、綉林婆娑、竹濤悠揚,月帝靠在龍皇懷中似乎已沉沉睡去,火光映在她面上,彷彿上等的胭脂,偽裝了一切的蒼白,只餘下虛假的嬌艷,異樣的迷人……。
在山上住了六日,幾乎忘記了一,每日里與清風明月相伴,傾聽著如潮的竹濤聲,看著龍皇負著月帝到陽泉驅除體內剩餘的太極箭,許是因為中箭時日太久,月帝的血直到第五日下午才轉紅,那個徵兆也意味著兩日後,目前的平靜將被暴力擊碎。
隨著時日漸過,月帝的身日漸痊癒后,她的身影開始出現在陽泉的各處,清晨的時分,她會背著龍皇有柔軟的竹枝編成的竹簍與龍皇執著手,踏著第一縷陽光走進竹林,隨後會在冉冉退去的晨霧中步出,綉簍里滿載著在夏日沐浴著朝露破土而出的竹筍,在邊越,有無數的玉綉林,但只有圍繞著陽泉的這片竹林才在夏天出筍,且在朝露散盡后,綉筍便會**,這些鮮味異常的綉筍在月帝手中切成絲、切成片、剁成塊,製成各種各樣的美味兒,有的時候,食物的香味兒隨風而來,在饞涎欲滴的同時,又以月帝的小兒女情態覺得驚訝。
月很愛笑,嬌笑、媚笑、莞爾一笑、嫣然而笑、回眸微笑、璨然甜笑,林林種種、不一而足,每一種笑在她面上都將女子的媚惑詮釋得淋漓盡致,她似乎天生就是因為美麗而出生,她天生就是為引誘男子而出生,她的一舉一動都那麼優美、雅緻,當她坐在泉邊梳洗之時,那嫻靜的姿態令人入迷、當她輕盈的行走在陽泉邊緣里,那蔓妙身姿令人入迷、當她長久的注視龍皇,關注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之時,她嫵媚的神態令人入迷,這般的迷人,越來越迷人,卻漸漸的令楚韻遠覺得恐懼,恐懼得只想遠離她,因為靠近得越近,就發現她的身周似乎有太多太多的陷阱,明的、暗的、半明半暗的,要靠近她,需要無比的勇氣、需要無比的智慧,還有無盡的犧牲。
爾,目光也會戀戀不捨的離開月帝,關注自己身邊這六日來,一直沉默不語的楚韻歌,他總是若有所思,目光不停的流連在龍皇和月帝身上,他彷彿在窺視他們的世界一般小心翼翼,他的每一個眼神、每一次微笑都令楚韻遠覺得恐懼,因為他投入的神情令楚韻遠覺得他正冉冉離自己而去,他的目的地正是龍皇與月帝的領地。
不知不覺間,天色盡墨,第六日也將過去,在明日晨曦微露之時,平靜了六日的陽泉將會沸騰,楚韻歌突然轉過身,開口說了這六日以來第一句話,「二哥,傳令下去,明日傍晚阻殺龍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