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先禮
襲白衣悄無聲息的翩然落在露台,那般輕緩的步伐行卻恍若帶起了風,裊裊欲飛,妖異到出塵。
清俊的臉龐自然而然的有睥睨之氣,金髮與太陽爭奪璀璨的光輝,那一雙清澈的金黃琥珀般的眼瞳里沉睡著火。無論他看上去有多麼的儒雅、淡定,總是掩不去他天賦之力的特質,他是光,是熱,是灼灼驕陽。
眼前的烏鵲,與他記憶中的南妖帝不差分毫。
旁人很少能見識到這樣的烏鵲,唯有曾經身為最親密同伴的他們知道,這才是真正的他,征戰四方時的他,身為南妖帝的他。平易近人或是嬉笑,不過是假象。
而現在,對他露出這般真面目,是開誠布公的無聲的在宣戰。
東皇嘴角有一難以覺察的勾起的弧度,目不轉睛的盯著。
一靜一動,一卧一行,恍若,他是那慵懶、伺機而動的蛇,眼中這個步步走來的男人便是**於寂寥的鶴,
直到米開外,行來毫不遲的烏鵲才停下腳步。東皇的臉色漸漸平和,甚至從眼中能看出一絲淺笑——烏鵲,到底還是給了他幾分薄面啊。
很矛盾不么?不掩飾把他當作敵人的意圖,卻又走到這麼近的距離,不是為了居高臨下的逼視或者責問橫卧合歡床上的他,而是因為都清楚,身為妖帝,以各自的實力和速度來說個距離是防禦的底線。
輕易的望穿對方的眼,東皇溫聲開口:「別來無恙。你怎的到現在,我以為你一早會來呢。」
「托你地福。珈藍那個兔崽子撕破空間。一不小心飛回北地去了。把它拎回來可費了我不少功夫。」烏鵲竟也是閑聊地語氣只是。語調頗為譏諷。
東皇微微一怔。個時候從烏鵲口中聽到北地。難免叫他想起北冥來。他知道烏鵲性子極其剛烈。莫非他是怒而去找北冥算賬了?
若真是如此。北冥定會吃虧吧?他何嘗看不出來。即使北冥天生冷漠。可是蓄意算計這個朝夕不離陪伴他一千三百多年地烏鵲。到底是歉疚了。
「見到冥了么?他好不好?」
「很巧。正好遇見返回落日谷地冥。」烏鵲漫不經心地樣子。「我給了他一巴掌訴他說欠他地都還清了。不過你也知道。冥慣常就是那個脾氣。一聲不吭。這不。我只好不遠千里地到落央島來問你討個說法了。
」說著。冷冷地瞥東皇一眼:「你擅自動我地徒弟。也太不把我當回事了吧?」
東皇微微皺眉。什麼很巧?依你的脾氣,去北地或許有可能真是因為擔心那個半吊子的空間聖獸落到北冥手上或是被我追擊,可那所謂的「正好遇見」只怕是你蓄意而為的。
便道:「你莫要遷怒北冥,是我的主意。你也該體諒一下他,他有多想念他女兒,你比誰都清楚。」
烏鵲冷笑:「當年怒放離開家鄉時,北冥捨得讓迷花廢棄五百年的修為產下花籽,贈予怒放,我當時還十分感動,覺得,他學了這麼多年,總算有些人情味了。誰料了關鍵時候,到底是自己的**勝過他人的人生和性命。你們不是厭惡人類么?為何偏偏人類的那些惡習,學起來、領悟起來比誰都快?」
東皇抬眼卻是沉默無聲。
這個問題他該如何回答?顯而易見的答案說出來也是多餘的吧?只要擁有感情,誰都不能保證自己始終是理智至上、道德至上、倫理至上情,原本就是一種令人幸福、也令人痛苦把人領向正確的道路,同時也毋庸置的把人推向錯誤的深淵的存在。
「說這些也沒用了正你們怎麼想都和我不相干了。」烏鵲淡淡的道,「把怒放還給我,咱們的廢話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如果我說不,那我們肯定是要動手的吧?東皇垂下眼瞼,片刻抬起時是溫和誠懇的眼色:「烏鵲,我們談個交易如何?」
「我們有什麼交易好談?」烏鵲細眉一挑,有些不屑。
「我送你一件你絕對滿意的寶貝,我和怒放的事,請你不要插手好嗎?讓我和她自己解決。」
烏鵲想也不想,便道:「免談。」
這世上有什麼東西足以打動我放棄怒放、放棄自己的徒弟么?就算有,我答應了你,豈不是淪為和你一路貨色了?
我答應過辰軒,要把怒放帶回到他身邊去,我南烏鵲什麼時候食言而肥過么?
「你真的不考慮一下么?如果我告訴你……」
「沒什麼好考慮的。」
東皇沉默一時,低聲道:「其實,怒放已經恢復了記憶,並不是鬼姬。但是,我是真心實意想娶她。坦承的說,我現在就是一個在追求她的男人。即使烏鵲你是她的師父,插手她感情的事也不合乎情理,你為何不讓她來決定?」
他說著,烏鵲的臉色由起初聽到怒放恢復記憶時的惑和驚喜,漸漸轉為了驚愕——東皇,想娶怒放?怎麼回事?
他是那麼痴迷鬼姬啊,
別的女人動心才對。莫非,怒放即使恢復了記憶,身上尋到了鬼姬的影子,竟就愛上了?
簡直是有些匪夷所思。
或者,只是想哄騙我,怒放其實並沒有恢復記憶,仍是鬼姬么?
便皺眉道:「你該知道怒放和辰軒是什麼關係。」
東皇衣袖下的手指在毫無覺察之下不自覺的緊了緊,旋即五指又舒展開來,道:「她和辰軒是一回事,我追求她是另一回事。即使她有喜歡的人也有追求她的權利,不是么?」
「你說的自是有。可你這樣把她囚禁在落央島,算不得正途,這不叫追求,這是強逼。再則,你們的實力有如雲泥之彆強權強勢之下沒有公平,我不信她能在這種局面下隨心所欲的做出自己的選擇。」烏鵲沉聲道,「如果你對怒放真的有感情,你放手給她自由,之後,隨便你如何追求,只要不行下作的手段,我決不干涉。」
東環深吸一口氣,低低的音:「如果我給她自由,她只怕連我的面都不肯再見是迫不得已。烏鵲,我雖留她在落央島,但絕不會動她分毫的。你知道我,若是喜歡一個人,心疼都來不及的。只要你答應不干涉此事,你可以時時來看她……」說著,一咬牙,道:「今日之後,她若對你提起我強逼她了聽憑你發落。」
烏鵲:蹙眉頭,眼中卻難掩震驚。
竟然連這話都說出來了?
不是不知道,比起北冥,皇是更恨他的那個人,卻能說出聽憑他發落的話來,這需要多大的勇氣?
稍作思量,並不答允么,反倒道:「你讓我見怒放。我現在還不能確定怒放是不是真的恢復了記憶,你就算說得天花亂墜也是虛言。」
東皇腮邊稜角現,卻到底朝身後勾了勾手指女見狀屈膝一拜,旋即快步離去。他這般乾脆,倒叫烏鵲大大的意外在那裡望著七彩琉璃之後的廳堂,心跳聲逐漸放大團血肉彷彿要從嗓子眼裡衝出。
沒過多時,一個穿著紗裙的小巧身影沒命的朝這邊跑來遠的,烏鵲似乎都看見了她眼中再也壓抑不住的委屈的淚光見她迫不及待的在喊他。
「三——」
像個久別的女兒見到父親,那麼的熱切,那麼的狂喜,那麼的委屈。
一顆心頓時回落到原本的位置,喉頭涌動,含糊的叫了一聲:「怒放。」
她叫他三,她仍然是從前的那種眼神看他,她真的是怒放!
懷過無數次,倘若見到了,她撲過來抱著他叫他烏鵲,他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才是正確的。倘若她真成了鬼姬,就算把她搶了回去,鬼姬若是不肯再次回到永恆的沉睡中去,他又該如何是好?
他從始至終沒有愛過鬼姬,可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冷血到給不了她愛情,時至今日還要再次傷害她啊。
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她真的恢復了記憶,那種兩難的局面,上蒼終是不忍擺在他的面前。
情不自禁的,便露出淡淡的寬慰的笑,笑望著那個越跑越近的身影。
她跑到床邊了,徑直要往他懷裡撲來。他也本能的要張開手臂迎她,可東皇的衣袖倏然舞動,白凈的大手攫住怒放的,硬生生的扯住,沉聲道:「就在這邊,不許過去。」
怒放一瞬間沉浸到苦楚之中,哀求的望著自己的師父。她掙不開東皇用力握住她手腕的手,被他漸漸扯到身邊去,便更加傷心起來。
「我沒騙你吧?」東皇單手握著怒放的手,另一隻手臂卻橫在那纖細的腰身之上,銀月般的眼眸注視著烏鵲,道:「現在,你告訴我你的答案。」
只要你不插手,我便把拉拉還給你。
烏鵲望著怒放可憐的小臉,微微一笑,示意她莫要焦急。轉向東皇,是淡淡的神色:「你能這般開誠布公,我承你的情,也希望你能聽我一句勸。你給怒放自由之身再光明正大的追求她,不好么?」
東皇嘴角漸漸垂落,面容之上有一絲冷厲:「這麼說,你是不答應了?」
「你叫我如何答應?」烏鵲反問,「你是叫我看著自己的徒弟被你囚禁,被迫接受你么?你知道我做不出來。」說罷,嘆一聲:「東皇,你清醒一些罷,這樣是求不來感情的。你為何總是這麼極端?當年對鬼姬……」
「住口!」東皇怒斥的打斷他,「你還膽敢在我面前提起鬼姬的名字?」
若不是你,若不是你——
念及那些錐心的往事,握著怒放的大手不顧一切的用力,竟像要把那纖細的手捏碎一般。怒放痛得掙紮起來,東皇怔了怔,旋即揮舞寬袖,帶起的勁風竟然將怒放的身軀直接捲起拋向了七彩琉璃。怒放跌落不穩,早有數名姬女上前,或扶、或拉,又低聲勸慰幾句,卻是團團圍住她,牽制之態。(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