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情深情淺
眨眼的片刻,怒放嬌俏的身影悄然消失在蒼龍口中,裂,意念力仍是逼迫過去,卻是狠狠咬牙,轉攻為纏,試圖困住那條騰空而起飛速逃竄的蒼白的龍影。他清楚以意念力束縛這完全是能量狀態的蒼龍並不容易,即使四方施加意念力壓迫也只能困住一時半刻罷了,但對他來說,有這一時半刻已經足矣——他真正要攻擊的目標,乃是蒼龍之主烏鵲!
眼角瞥過,那一襲白衣早已御空而起,身影急速的後退。果然如他所料,蒼龍一旦吞下怒放,烏鵲已然準備逃離。
「你以為你逃得掉嗎?」東皇怒斥,寬袖捲起,無聲無息的一道勁氣激射而出,他身前的露台便如冰層崩裂一般被撕開巨大的豁口,那豁口一直朝露台盡頭延伸,隱約的呈上拋的凌厲弧線,崩壞露台之後輕易的將空間撕裂,以至於肉眼能清晰的看見空間裂縫中那些扭曲狂亂的流動。
烏鵲眼眸金光大盛,卻是抬眼望了望天。他清楚這道勁氣在東皇意念力驅使之下會一直襲擊他,以他的速度逃得再遠也甩不掉。而一旦被擊中,以他現在的防禦力,不死也將完全失去全部的戰力,等於是束手待斃。只得狠一咬牙,猛然聚氣。
狂躁的熱量如海浪衝擊般沖入他的身軀,**在瞬間就感覺到了痛楚,仿若筋骨肌肉都要膨脹到爆裂一般是絲毫不敢分神,疾速的聚集這些自天地驕陽之中汲取的熱能,竭力將之在體內壓縮到極致。
胸腹之間的波一次比一次強烈,就在東皇那足以撕裂一切的勁力臨身的前一秒,烏鵲的周身再次盤踞出一道蒼白的龍影頭剛剛顯形,便一頭朝那道勁力撞擊過去,同時尾部竟重重的橫掃,將烏鵲的身軀激射出去。
「你找死!」東皇怒不可遏,再揮舞寬袖,眼瞳中銀光四射,當真是有了殺戮之心。
蒼龍掃過烏,烏鵲定然不會被炙熱所傷,可他即使強行從外界汲取熱量,連發兩次蒼龍之技已是氣儘力竭,斷然受不了這番衝擊,身軀不受控制的飛出去,竟在半空中噴出一口鮮血來。東皇見他如此不要命的姿態庸置的也被激發了戰意,竟是一心一意要重傷烏鵲才肯罷休了。
只要重傷烏鵲龍失主控者,必然無法再興風作浪。此刻烏鵲已然受傷,豈能放過這樣的大好機會?
更況,被意念力困在百米見方的空間里的蒼龍,先前衝擊他的意念力防禦已然被消磨掉了半數的能量,這般殘破之軀不信它能衝破束縛逃去!
烏鵲去勢不地在飛出去。看上去似乎根本不能操控自己地身體東皇地第二波攻擊更是凌厲地朝他逼近。不消幾秒。戰局將定眼地東皇卻突然一陣心悸。
背後。那蒼地身影竟然再次膨脹起來白之中隱隱有紫氣流動。只聽得它逸出一聲激烈地龍吟。猛然一陣翻騰。竟就掙脫了束縛。矯健地身軀高高地躍入了廣袤地天空。如離弦之箭直衝烏鵲。
東皇一怔。心猛然沉了下去。
怒放?是怒放以自身地妖氣支撐了蒼龍嗎?
她一直看上去太柔弱。以至於。他竟忽略了她。
「怒放——」
是心痛欲絕的嘶喊,有一絲絕望,有一絲哀求,可那條龍身流動著紫色光線的蒼龍不顧一切的沖向了烏鵲與他勁氣的碰撞點。
眼見著,玉石俱焚。
東皇眼中俱是凶光,卻是在電光火石的剎那,意念一轉,那道撕破空間的勁氣生生的甩出一個弧度,險而又險的從蒼龍的尾部擦過。
瞬間是白光刺眼,流光四射,仿若漫天盛放著純白的煙花。蒼龍扭身,急速的將烏鵲整個吞下,旋即以殘破之軀在藍白的天空劃過一道奪目的弧線,直奔天際。
東皇獃獃的站在崩壞的露台上,竟是沒有再阻攔。他只覺得身軀軟得幾近站不住,根本提不起來氣去追逐。
她竟就這麼走了?她竟就那麼不顧生死的撲向了烏鵲。
那一刻,不是因為烏鵲是她的救命稻草;那一刻,她是奮不顧身的想救自己的師父。不成功則成仁,她要和烏鵲死在一起。
液體模糊了視線,東皇呵呵笑起來。
為什麼辰軒和烏鵲都這麼幸福?她肯為他們而死呢。
而自己對她來說,算是什麼東西?
不是一個愛他的男人,不是一個想把心掏給她的男人,就是一個永遠得不到她點滴信任、點滴情誼的敵人吧?
最後即使自己收手了,她也不會領情的。
她的愛憎,一目了然啊!
不遠處有嚶嚶的哭泣聲,那個小東西團起紗衣重疊的身子,小手撐著地面望著天際在哭泣。東皇慘然一笑:「烏鵲竟然放棄你了,拉拉……」
只怪我錯誤的以為,滿腹相思兩千年,烏鵲是無論如何也捨不得你的。
拉拉的小臉已經被淚水模糊了容顏,碧藍的眼睛卻仍是如彎彎的弦月,竟是在笑:「大人做什麼都是對的,即使放棄拉拉也是迫不得已。拉拉能見大人一面,已經很開心……」
「胡說八道!」東皇嗤之以鼻,冷冷的望她:「難怪烏鵲選你,你根本就是個沒腦子的女人!」
「才不是。拉拉信任大人,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願意相信大人。」拉拉仍在哭,卻細聲細氣的道:「拉拉只是大人的婢女,如果為了救拉拉而放棄那個女子,大人就等於是不義。不仁不義的大人,拉拉不會尊敬他!」
東皇怔怔的望著她即呵呵的笑個不停,抑制許久的眼淚終是濕潤了眼眶。
情到深處無怨尤啊,原來,自己都不如這個小東西。總以為自己是深情的,卻原來所謂的深情竟是分文不值!
這般被心上人拋棄還哭著笑著說願意,才叫深情么?是不夠格啊!
寵愛鬼姬,是渴望她轉身注視自己;囚禁怒放,是渴望她能接受自己。說到底,他是為了自己在愛么?
難怪鬼姬不要我,到了死前才出言安慰。難怪怒放不肯理我,許是她那個良人,確實比我做的更好吧?
突然就覺得沒來由的疲憊,呼吸了幾千年的東海的空氣竟這麼咸腥他這麼目眩頭暈,叫他噁心到反胃。
「拉拉,起來吧,這裡危險。」他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臉色蒼白的姬女們把拉拉扶起、攙進大廳里,自己卻仍是立在露台的豁口邊緣眼望著。
都能看見樓下頂那殘破一半的吊燈,都能看見樓下奔跑晃動的人影。這狹長恐怖的裂縫好似一個怪獸張大了猙獰的口,內里不知是深淵,還是另一個世界。
有風拂來,帶著已然被他得咸濕腥臭的氣息,發動衣動人不動他的心似乎也在漸漸的石化。
烏鵲帶著怒應該逃得很遠了吧?所謂的幸福、脫離魔掌的狂喜,是否讓那個絕美的女子喜到落淚了?
肯定是狂喜得在哭吧?
蒼穹無邊無際下的藍不住的消退,最終完全消失在視野里。
有個不知名的小村莊個孩子瞪大眼睛仰望,胖乎乎的小手執著的指著天空:「阿媽龍啊!白色的龍!」
在皺眉撿菜婦人抬起頭,只看見一抹蒼白如流雲的殘影,便輕輕拍下兒子的手,斥道:「哪裡有龍?不要亂指,小心妖怪下來把你吃了!」
「真的有啊,看見了嘛!」
「胡說!」
是真的有,只是,蒼龍在急速飛動之中已然被狂風流雲消磨掉了大半熱量,幾乎不成型,唯有孩子那麼天真的想象力才能看出,這是條蒼白的龍。
烏鵲擦了擦嘴角,煞白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好孩子。」
那時渾然不怕死的怒放此刻卻是淚漣漣,撲進烏鵲的懷裡嗚嗚的哭起來:「師父,是我害你受傷了。」
「瞎說,是你救了師父呢。」烏鵲笑,「不愧是我南烏鵲教出來的徒弟,咱們很有靈犀啊!」
說著,笑容漸漸淡去。他何嘗不知,是東皇放了他們一馬?如果最後一刻不是東皇心生惻隱,他和怒放一個都逃不掉。
「我和珈藍那個小兔崽子一起呆了一千多年,雖說沒有空間法則的天賦,好歹學會了一點點,這個內空間做的還不錯吧?」
烏鵲的語氣很輕鬆,怒放揪住他的衣襟,卻是心酸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師父,拉拉怎麼辦?」
「沒事的。」烏鵲強笑,摸摸怒放的髮絲。心裡卻想,蒼龍快撐不住了,一旦熱量耗盡,以他目前的妖氣是無法支撐這個由他結成的二流空間懸浮的,怒放又不會御空之術,太危險了。便勉力撐起一口氣來,在怒放的攙扶下站起來。
收去空間的一瞬間,蒼龍猛然扭頭扎入他的胸口,竟是被他將那些殘餘的熱量生生的再次吸回體內。待到摟著怒放御空站穩,這才鬆一口氣。
「你要不要緊?我們到地面去吧。」怒放見烏鵲臉色慘白,知他消耗過大,又有傷,怕他支撐不住。烏鵲卻笑:「沒事,我的復原能力不比你差多少,我有靠山么。」
一面緩緩飛行,一面催動法術汲取熱能,當他覺得身體暖洋洋時,胸膛的疼痛和窒悶也緩和了不少。極目四望,正在尋找約定的地點,卻已有驚喜的大嗓門在嗷嗷嚎叫。
「三啊!三啊!怒放!」
雪白的身影撲閃到二人身前,珈藍張大嘴,樂不可支:「可算等到你們了!」
烏鵲總算是徹底的鬆懈下來,長出一口氣,道:「快帶怒放回九幽山去。記得叫九幽把怒放和辰軒放入結界中,我怕東皇不肯罷休,會找上門去。」
珈藍一臉遲疑,吩咐這些幹什麼啊?難怪你不跟我們一塊兒回去么?怒放卻是聽到就明白了,手心一緊,揪住烏鵲的衣襟不肯撒手:「或者我跟你一起回去,或者我們見了九幽再從長計議吧?」
你現在妖力枯竭,回去又能做什麼啊,師父?
怒放想著眼淚直滾,三卻呵斥:「說什麼呢?你剛剛逃出虎口,豈能又自送上門?快跟珈藍走。」又道:「這是我自己的事,牽扯上九幽做什麼?」
「怎麼回事啊?」珈藍小腦袋左右張望,不明所以:「三你要回哪兒去?你看上去受傷了呀!」
「廢話少說,想老子揍你是不是?」烏鵲沉下臉來,「在這兒磨蹭,東皇若是追來誰都逃不掉,快走!」說罷,瞪怒放一眼:「乖乖回去,不許亂說!」
怒放咬著唇,珈藍也不敢再多嘴,張口把怒放吞進腹中,卻是遲的望著烏鵲。見烏鵲眼色冷厲,只得撇撇嘴,撒開腳丫子就跑。它也確實是畏懼東皇的實力,覺得三說的不錯,還是趕緊溜之大吉的好。
烏鵲望著那珈藍的身影倏然消失在視線里,緩緩的轉過身,徑自朝東邊原路返回。
法則發揮至極致,便如一個巨大的漩渦一般在吸納所行之處的所有熱量,速度便愈發的快起來。
這裡離落央島足有千里吧,可他的眼瞳似乎能望穿流雲,能看見那座意味著絕境和死亡的島嶼,能看見他可憐的拉拉遙望著他在哭泣,眼神愈發堅定。
無心積蓄妖氣恢復身體,只想著越快越好,汲取的熱量瞬間被御空所需的妖氣消耗掉,身影卻如追逐風一般的劃破藍天。
拉拉,等著我,等著大人趕到你身邊去,一定要等著我!(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