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的魚釣得如何，我的朋友？似乎毫無收穫。」

「當然。」郭波笑了，「莫非，你也知道，我釣魚不過是裝裝樣子而已，」他撿起身邊的酒瓶，對莫非示意到：「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要不要來一口？」

莫非禮貌的拒絕了——郭波喜歡威士忌，但他不喜歡。「謝謝，我的朋友。但我還是更喜歡伏特加。」他從軍服的口袋裡掏出一個小酒壺，在郭波面前搖晃了兩下，然後擰開蓋子將裡面的烈酒一口喝了下去。

「看起來我帶的還不夠多。」他略帶遺憾的聳了聳肩。

「我的別墅里有，」郭波說，「要不要讓人給你拿過來，莫非？」

「不如我們自己去拿，」莫非建議到，「既然你在這裡的目的並不是釣魚，那麼為什麼不散散步呢？而且我們還可以談點事情。」

「好主意。」郭波放下魚竿，與莫非一起站起來。然後，他們兩人開始沿著小溪向郭波的度假別墅走去。幾個特工遠遠的跟在他們後面。

這是談論公務的不錯場合，而他們談論的話題依舊是日本，以及一周前降臨到這個國家的毀滅性災難——儘管被「審判者」的碎片砸中的倒霉國家有很多，比如海參崴就被十幾塊碎片砸中、致使蘇聯太平洋艦隊損失了幾艘驅逐艦、潛艇以及數百名海軍官兵，但其中絕大多數還是落到了日本列島上。

這場突如其來的隕石雨幾乎摧毀了這個島國上的一切。

「日本帝國在這次事件中的損失極其慘重，工業損失了81%，農業損失了63%，所有城市都遭到不同程度破壞，」莫非漫不經心的說到，「至於死亡和失蹤人數，即使按照最保守的估計也在370萬左右。不過，這個數字最終可能突破400萬。此外，還有745萬人在事件中受傷，2300萬人無家可歸。」

「日本人自己的統計結果？」

「不，是我們的統計。」

「那日本人公布的統計結果是多少？」郭波對日本政府會怎麼公布自己的損失數字相當有興趣——隱瞞，還是誇大其詞？

「到目前為止，日本人還沒有完成對東京地區受災情況的統計，也沒有公布任何具體的損失數字，只是籠統的宣布損失遠遠超過1923年關東大地震。」儘管這種過於抽象的說法並不能使人滿意——尤其是追求頭條新聞的記者——但很顯然，這已經是日本政府可以做到的極限。

「也許我們應該幫他們一把，」郭波笑了笑，但隨即又變得有些失望，「不過，日本人的死亡數量還不夠多，還沒有達到我的預期目標。」

「你太苛刻了，我的朋友。」莫非伸出手拍了兩下他的肩膀，「如果今年日本得不到國際社會的醫療和糧食援助，最終的死亡人數將會很容易突破一千萬。所以，日本政府正式提出和平談判的請求時，也在向國際社會請求人道援助。」

「莫非，你覺得誰會援助日本人？」

「只有天知道。」莫非聳了聳肩，「我只希望在中國沒有人發起向日本募捐的活動。」

「我也是。」如果有人在中國發起募捐活動，那也實在太……總之，郭波絕不願意看到這樣的鬧劇，尤其是在他的地盤上。「如果有人膽敢在西南地區搞募捐，我一定會把他扔進監獄里去關一千年。」

關一千年，小意思。他可以把任何無罪的「罪犯」通過合法的途徑關進監獄，並且讓全世界都認為他是罪有應得。

只不過他並不太願意做這種事。

「如果我不得不做這種事，那都是日本人的錯。」郭波憤憤不平的咕噥著。都是日本人的錯，誰讓他們在七天時間內做出了進行和平談判的決定？

「他們就不能再多爭吵幾個星期么？」

郭波完全可以肯定，日本人一定在為是否應該結束與中國的戰爭進行過激烈的爭吵——毫無疑問，即使在日本已經受到如此嚴重的毀滅性打擊的時候，日本陸軍那幫少壯派憤青軍官也一定不會同意通過和談結束戰爭。

因為和談就意味著日本必須放棄在它中國的一切利益——這必然是和談的前提條件，絕沒有哪個中國人願意放過這麼一個痛打落水狗的絕妙機會，而日本陸軍那些少壯派軍官顯然不能容忍發生這樣的事情。

儘管和談是日本帝國現在唯一的出路。

而這也是郭波必須同意的決定。

他和莫非還不準備現在就打垮日本。雖然他們有足夠強大的力量打垮它，但他們還沒有準備好全面接收日本擁有的國家財富：比如太平洋上的眾多日屬島嶼，比如日本擁有的自然資源，等等。

對於他們來說，與其讓這些東西落入其他人手裡，還不如讓日本人繼續擁有它們，然後等待時機成熟以後再去收割。

而且，一旦日本政府將災難後日本國內的慘狀和日本人的凄慘生活公之於眾，就可以很容易獲得這個世界眾多無聊人士多餘的同情心，繼續與它進行一場血腥的戰爭將會引起廣泛的抗議——甚至在中國，反對戰爭的呼聲也會成為政府和民間的主流，即使在一周之前他們還在支持與日本進行戰爭。

儘管郭波和莫非並不在意社會輿論對自己的評價，但同時與全世界主流民意抗爭，他們也不得不認真評估其中存在的風險。

既然如此，儘管無可奈何，郭波也只能接受日本政府主動提出的進行和平談判的請求。

他感到非常遺憾，日本政府僅僅用了七天就完成了爭吵並做出了決定，如果時間再延長一些，在華北的日軍將得被徹底消滅；而更讓他感到失望的是，日本陸軍中的少壯派軍官們竟然也沒有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舉動。

這實在太奇怪了。理論上來講，在上海和華北相繼損失了大批軍隊和艦船的日本陸軍和海軍應該聯合起來把提出進行和平談判的那些傢伙「天誅」了才對。近衛文麿是用什麼方式說服了他們呢？

還是黑島仁做了什麼工作？

郭波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