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恩蔭
胭脂沉默不語,吳氏也覺得自己這句話有點過了,輕嘆一聲,換了話題:「想那麼多做什麼,說到底,也是外頭男人們做事。」
「現在朝堂之上,也要小心應對!」胭脂的話讓吳氏斂眉:「怎麼覺得,這麼多年,事情浮浮沉沉,就像過了好幾輩子一樣?」
出生名門,嫁給名門,對吳氏來說,這一輩子本該是平安順遂地過下去。胭脂伸手拍一拍吳氏的手,吳氏淺淺一笑:「罷了,我想那麼多做什麼呢?遇到什麼事,還不是要過下去。」
遇到什麼事都要過下去,胭脂看向遠方,現在,希望丈夫能晚點回來,晚點回來,也許能避開這場風波,也許,不能。胭脂想到這個可能,心口傳來一陣疼痛。
不,不管發生什麼事,自己都要護好自己這個家,等著丈夫歸來。胭脂按下心口的疼痛,正要和吳氏繼續說話,趙嫣已經跑進來。
吳氏不等趙嫣行禮就招手讓她過來:「你跑這麼急做什麼?」趙嫣看著吳氏:「我聽說二嬸婆來了,想著來問問,二嬸婆把妹妹帶來沒有?」
吳氏笑著捏下趙嫣的鼻子:「是哪個妹妹?是你然妹妹呢,還是你小妹妹。」
「沒名字的妹妹,那樣白白凈凈的,用手一點下巴就會笑,多好玩啊!」趙嫣的話讓胭脂又點女兒額頭一下:「你當你妹妹是什麼?」
「是妹妹啊!」趙嫣的話讓吳氏又笑出聲,煩擾似乎很快消失,沒出現過。
「朝中的情形,越來越奇怪了。」趙德昭下朝歸來,和永和長公主說著朝中事情,眉頭已經不自覺皺起。
「你說的是近些日子官家提拔的人嗎?」永和長公主一語中的,趙德昭點頭。汰舊換新也是常事,更何況又經了趙匡義那回事,但不管是符太皇太后還是朝中大臣,都贊同緩緩地來。
而符太皇太后病重,潘太皇太后攝政之後,對柴昭算得上言聽計從。官員更換的速度也快了許多。很多新提拔上來的,能力什麼先不說,但對柴昭的話從來沒有不肯聽的。
「朝政如此,但願……」趙德昭只說了這麼半句就停口不說。永和長公主的眉微微皺起,接著永和長公主低聲道:「我這一生,惟願平安度過。」
皇家女兒和皇子是不一樣的,皇子或許還會被天子忌憚。但皇家女兒從無這種擔憂。可是現在,永和長公主覺得,自己的這個心愿,似乎很難實現了。
「祖母一直都很疼愛我!」柴昭坐在符太皇太后床前,對符太皇太后輕聲道。符太皇太后口不能言,手不能動,但她腦子是清醒的。聽到柴昭這話雙眼在那拚命地轉,口中赫赫發聲。
柴昭已拿起手巾給符太皇太后擦掉唇邊的涎水,又淡淡地道:「祖母疼愛我,所以,我要什麼,祖母都會給我。不像曾祖母您,永遠都是用對我好的語氣,什麼都不肯給我。」
符太皇太后口中又赫赫有聲,柴昭把手巾扔到地上,淡淡地道:「曾祖母,您一定要活著,看我成為說一不二的人,看這天下被朕牢牢地握在手中。」
符太皇太后眼角有淚,柴昭湊到符太皇太后耳邊:「趙家,朕一定會代曾祖母全部鏟掉,不留半點根。曾祖母不是很疼愛姑婆嗎?朕,會讓姑婆好好地活著,好好地享這富貴榮華。看著趙家的榮華富貴,煙消雲散。」
符太皇太后眼中的淚流的更急,柴昭用袖口替符太皇太后擦著眼淚:「曾祖母,您這會兒就哭了,難道不知道,您哭的日子會越來越多嗎?」
說完柴昭就喊來人,內侍宮女應是走進殿內,柴昭對他們道:「一定要好好地服侍曾祖母,朕每日都會過來探望。」
內侍宮女齊聲應是,柴昭對符太皇太後行了一禮,這才離開,將到殿門口時候,柴昭轉頭對符太皇太后一笑。
符太皇太后躺在床上,只能看到柴昭的臉在陽光之中半明半滅,如同惡鬼。符太皇太后想大叫一聲,可是喉中除了赫赫之聲,什麼都發不出來。
柴昭已經離去,宮女內侍在收拾著屋子。有宮女已經道:「官家性情古怪,可對太皇太后,那是十分孝順。」
有內侍豎起一根手指,宮女不敢再說話,葯已經煎好,宮女端起葯,來到床邊一口口餵給符太皇太后。
符太皇太后不想吃藥,可又擔心如果這樣做了,不知道柴昭又會想出什麼法子,葯喂下去,符太皇太后眼裡的淚落的更急。
「祖母安!」柴昭離開寧壽殿,就來到潘太皇太后的殿內。潘太皇太后正在和鄒芸娘說話,瞧見孫兒來了,潘太皇太后滿面喜色,對柴昭道:「官家今兒來的怎麼有些晚了?」
「我去探曾祖母了。」柴昭說完就對鄒芸娘點頭:「鄒貴妃好,怎麼不見妹妹?」
潘太皇太后笑了:「你倒有心。方才我和鄒貴妃說話,倒想起一件事,你這過了年就十三了,再過兩年也該立后納妃了,你父親的兩位妃子,也不能這樣稱呼,索性就尊她們為太妃,你瞧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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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既有這份心,孫兒聽從就是。」尊不尊鄒蘇兩位為太妃,對柴昭來說完全是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鄒家已經倒了,蘇家就更不值得一提。
潘太皇太后對鄒芸娘淺淺一笑,進宮這麼多年,潘太皇太后感到現在才是最歡喜的時候,無需再受婆婆的轄制,不管前朝後宮,都是自己一人說了算,孫兒又極其孝順,簡直是再好也沒有了。
鄒芸娘此刻卻不會像第一次得到潘太皇太后青眼時那樣歡喜,只是起身給柴昭和潘太皇太後行禮致謝。
潘太皇太后扶住她,柴昭已經又道:「除了這件事,還有幾位姑婆姑母該尊為大長公主,妹妹也該做長公主了。」
潘太皇太后不由拍下椅子扶手:「還是昭兒你想的周到,這些事,早就該做了。」
鄒芸娘聽著潘太皇太后和柴昭的對答,心中掠過不祥預感,但這種不祥預感到底從何而來,鄒芸娘不知道也不願意去想,只要自己的女兒能夠平平安安,管那麼多做什麼?
柴昭和潘太皇太后都已定下,很快也就旨意擬定,往各處傳詔。並准鄒芸娘和蘇婕妤兩家,從侄兒輩中各恩蔭一人。
這道旨意到了鄒家,算是讓秋氏又高興了一點。鄒大娘子聽到有這道旨意,又興頭起來,跑來對秋氏說要請客擺酒。
秋氏現在對鄒大娘子是越來越不客氣了,聽到她的建議就冷哼一聲:「擺酒請客也要看有沒有地方,再則我們家裡,現在哪有錢來買這個虛熱鬧去?大姊姊趁機想做新衣衫我曉得,要做,大姊姊自己拿錢出來做就是。」
鄒大娘子從來都是花錢如流水,從沒想過攢一點私房錢這種事情,此刻被秋氏說了這麼幾句,臉不由紅起來,但不敢像原先那樣撒潑,只強掙道:「我這不也是為侄兒好,等侄兒長大,恩蔭做了官,我們家凡事也要立起來,難道要侄兒出去做了官,還要擺出一副沒見識的樣子來?」
「有沒有見識,這和大姊姊沒有半分干係。我的兒子,我自然曉得。大姊姊若真想要做新衣衫,也成,現在雇了服侍公公的人,一個月也要一兩貫錢。大姊姊想做新衣衫,我就把這雇的人給辭了。讓大姊姊辛苦上一年,省下的錢給大姊姊做新衣衫,如何?」
鄒大娘子被說的沒了聲音,只得怏怏離開。剛走出屋子就見鄒三娘子帶著丫鬟過來,丫鬟手裡還端了什麼東西。鄒大娘子瞧見這個庶妹,就像看見仇敵,兩步走上前就要去拿丫鬟手上的東西:「這是什麼,給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