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章
第013章
此後的幾日里,聶棗都在夜間過去,公子晏被輪番轟炸精神很是不濟,見她進來不再開口徑直睡去。
聶棗坐在他身側,看時間靜靜流淌。
直到第五日,公子晏突然道:「你還記得我擅畫罷。」
聶棗「嗯」了一聲。
公子晏道:「最後一日,我畫點什麼給你罷。」
聶棗略微詫異:「你不累么?」
公子晏:「累……不過我的畫現在也算價值千金,你不想要麼?」起身,「別廢話了,幫我研磨——對了,這個你應該會吧。」
聶棗無奈研磨,卻見公子晏在紙上繪的並不是畫,而是字。
——房間有人監視,我問你答,若是你就在磨盤裡轉一個圈,否就打一個叉。
聶棗在磨盤裡轉了一個圈。
——那個令主是不是用什麼方式控制了你們讓你們無法脫離。
……圈。
——是用藥嗎?
……圈。
所以每年的評定她們必須回來,回來拿一年份額的解藥。那些沒能在評定期限內趕回來的人,此後聶棗再也沒有見過他們。
——你想不想脫離這裡?
遲疑了一會,聶棗才劃了一個叉。
她可以逃走,柴崢言卻沒辦法。
聶棗的回答似乎讓他很意外。
公子晏遲疑了一會,將桌上的紙划花道:「果然太久不畫都快不會畫了,不然你先來畫點什麼?」
聶棗道:「我又不擅長丹青,不過你要是想找點參考,我倒是可以幫你。」
公子晏放下筆道,嘆道:「算了。」
聶棗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關心公子晏,直到考核結束公子晏也沒再對她提過這件事。
不出意料,沒有人能真的做到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折服公子晏讓他傾心,最終的考核結果由公子晏給出評定,聶棗是第一。
令主問她:「今年的特殊獎勵還是一樣么?」
聶棗點頭。
令主叫人遞給了聶棗一個小匣子,她知道,和去年一樣,這裡面裝著一萬兩白銀的銀票。
「謝過令主。」
令主笑了笑,示意她進內間:「你可以進裡面挑選任務對象了。」
那是個掛滿了木質小牌的房間,按照國家分門別類擺放好。
聶棗依次看過,和如今大6的格局一樣,分為帝國、魏國、齊國、蒙國、韓國、楚國、趙國幾個區域,最邊緣還有幾個像過去陳國之類的附屬小國。
而木牌的位置則依據酬勞和身份的高低自上而下排序。
魏國蒙國今年肯定是不能再選了,韓國……她還不想去觸紅袖的霉頭。
聶棗最終摘下了楚國最上的木牌。
掀開一看,楚王羋君遼。
一瞬間,聶棗有點累愛,她記憶里這位的難度不比魏離低多少,不過好在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而且酬勞夠高。
一千萬兩銀子。
她到底需要攢多久才能攢到這個數字。
握緊木牌,聶棗朝外走去,卻意外被人攔住。
紅衣如血,女子的面容艷若牡丹,容色之盛剎那間將周圍的景物都襯托的黯然失色。
那是個能令任何男人瘋狂的尤物。
「站住。」
聶棗像是沒聽見,繞過她準備接著走。
玉臂再一次攔在聶棗的面前。
「聶棗,沒有聽見我的話嗎?」她轉身繞到聶棗的面前,「我不服氣。你和令主找來的男子之前認得是不是?那又怎麼能算是你贏?」
聶棗:「這種話你為什麼不去問令主?」
「……你不過是仗著令主寵你。」
這絕對是聶棗今年內聽到的最搞笑的笑話了!
寵,開玩笑!
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恐怖的寵法!
紅袖看著她的目光有晦暗難明的意味,語句卻是咬牙切齒的,「敢不敢跟我再比一次?」
「不敢。」
紅袖一愣:「你說什麼?」
聶棗無奈:「紅袖大小姐,算我求求你了,你高抬貴手放過小的好嗎?」
紅袖的臉色變了變:「如果我不願放過你呢?」她的嘴角突然升起一抹笑:「我知道你養了一個男人……」
聶棗的眸驟然銳利,但旋即平靜下來,也露出一個笑:「好吧……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比就比,不過如果我贏了的話,你能不能不要再來煩我?」
紅袖的表情有些難看,但她忍住了。
「好。如果你輸了的話……」她把自己隨手取的木牌丟了出來,「我們交換排位,以後你見到我必須跪下向我行禮。還有我的任務對象你來替我執行,可酬勞歸我。」
紅袖知道聶棗有多需要賺錢,也知道她有多不想接帝國的任務,但正是這樣,她才會這麼做。
聶棗笑:「這對我好像有點不公平吧,你輸了的話,我的任務也換你替我做。」
「好。」
紅袖和聶棗的比試很快傳的人盡皆知。
勝負由令主來裁決,還留在鬼都的人立刻都不急著離開,全數留下看好戲,白芍甚至去買了兩包瓜子,簡直當年度好戲看了。
而當中,最興趣盎然的,要數令主本人。
對於聶棗和紅袖來說,鬼都的大部分試煉都已經是玩膩了的項目。
如果她們的比試通常只有一種,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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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來鎮的李通一直是個老實人,他靠賣柴為生,但這個寒冬臘月別說柴了,蒼茫一片白就連樹都看不到幾棵。雖然他如今已經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狀態,但到底也撐不了多久。他穿上破了洞的棉衣,決定進山看能不能運氣好碰到些野味。
他的運氣不太好,一路上連只兔子都沒瞧見。
嘆了口氣,李通正想在天黑前趕回去,卻沒想遇上了一位姑娘。
姑娘長得斯斯文文眉清目秀,肩上擔了一個背簍,應該也是來山中摘採的。
「這位大哥……」她皺眉,「我住在山裡,和姐姐相依為命,這次是想出來找些野菜的,沒想到路上扭了腳,現在天都快黑了,我這一瘸一拐的怕是難再天黑前回去,能不能……」她似乎覺得很難啟齒,聲音越發的低:「送我回去……」
李通聞言,立刻把胸一拍道:「沒問題!這漆摸摸的夜,讓你一個姑娘家自己回去,我也不放心!」
路上兩個也閑聊了起來,這姑娘自稱名叫葉憐,她姐姐叫葉艷,爹娘是山中的獵戶,自她爹娘先後故去,姐妹倆就一個捕獵一個採摘在山上過活。
路不短,但有人陪伴,倒也不覺得漫長。
到了山中的木屋,李通剛想告辭,葉憐垂頭掙扎了一會,道:「李大哥,夜裡山上可能會有野獸,你就算是男子也……要不要留下來吃個晚飯明早再走?」
李通忙道:「這怎麼行,這裡只住了你們姐妹,我一個大男人……」
卻見葉憐抬頭,臉上現出個有些狡黠的笑:「這李大哥就多慮了,我姐姐很厲害的!打獵便是連男子都不輸!」
李通還想婉拒,卻見那木屋裡走出來一個女子。
「阿憐,你總算回來了,可讓姐姐好生擔心。」
李通抬頭,一瞬間魂魄彷彿被攝,那絕對是他此生見過的最美麗的女子!他甚至不知道怎麼用語言去形容眼前所見的女子,無論是五官還是身姿都是他從未見過的精緻明艷,這……這簡直就是九天下來的仙女!
「是啊,姐姐,我回來了!多虧這位大哥送我回來!姐姐,天這麼黑,我們能留他住一晚嗎?」
葉艷掃了他一眼,道:「讓他進來吧。」
等李通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坐在了溫暖的屋中,面前擺著一碗煮好正冒著熱氣的麵疙瘩。
「李大哥趁熱吃啊。」葉憐低聲提醒他。
「啊啊……是……」李通忙吃了起來,他不敢再去看那葉艷,只好留神打量起這屋子。
不愧是女子所住,屋內陳設乾淨整齊,甚至散發著淡淡馨香,窗邊有風乾留著過冬的肉乾,玄關內的簡陋木桌上擺著兩個牌位,前頭供著一個香爐,不用猜也知道是兩人的父母。
吃完,李通總算鎮靜下來,道:「這冬日,就你們兩個女子在山上,是不是有些危險……」
葉憐笑:「我不覺……」
她沒說完,就被葉艷打斷:「是很危險,但也無可奈何。」她微微蹙眉,「我和阿憐的父母故去時都沒來得及給我們定親,我忙著打獵,阿憐一個人又不安全,所以我們也沒什麼機會去鎮上,媒婆倒是找過,不過我們這樣的門楣也只能上門做個妾,就暫時作了罷。」
李通到底是個單身漢,一聽這話,忍不住動了心思。
這對姐妹,姐姐貌美能幹,妹妹溫柔體貼,無論哪個娶回家都是一樁美事。
當然,這樣的話,他是不好意思說出口的,只道:「……兩位姑娘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話,我……我義不容辭!」
葉憐:「這怎麼……」
葉艷莞爾:「那就麻煩了。」
冬日依舊,李通卻多了不少幹勁,幾乎隔三差五就往兩姐妹的住處跑,什麼臟活粗話都干。
不得不說,兩個姐妹的差異在此時也顯現出來,葉憐非常溫柔,時常體貼關心他,甚至還動手把他那壞掉的襖子縫了起來;葉艷則相反,她很少去找李通,大多數時間她都在默默幹活,就算去找了李通一般也都是有事跟他說,比如說他柴劈得不好,若是從什麼角度去劈能更省力些。並且因為葉憐經常對著他微笑,那張清秀的面容倒顯得越發生動可人,而葉艷卻喜歡板著那張驚若天人的臉孔,倒讓那美麗都打了幾分折扣。
葉憐顯然也看出了這點,忙偷偷對李通說:「李大哥千萬別介意,姐姐的性格就是這樣。」說著,她還俏皮的吐了一下舌頭,看起來俏皮可愛至極。
李通看著兩人,心中倒下了些決議。
他從箱底取出了母親留給他媳婦的紅嫁衣,又用積蓄買了些胭脂首飾,打包好后,才又回到山中。
「誒……李大哥……」葉憐早早看到,在門口驚訝,「你……這是……」小女兒的臉一下羞紅。
李通的臉也紅:「……我……我是想來提親的。」
葉憐的臉更紅:「這也太快……」
「……你……你姐姐在嗎?」
葉憐點點頭,聲音更小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李通「嗯」了一聲,便朝里走。
「誒……你們倆有什麼事?李通,你帶這個過來……」
李通給自己鼓勁:「我是來提親的!」
葉艷驚詫了一下,卻突然皺眉道:「……不行,葉憐還太小。」
倒是葉憐在一旁不滿道:「姐姐,我都十六了,不小了!」
「不是……」李通結結巴巴道,「我……我是跟你提親的,不……不是葉憐。」
場面突然靜默了一秒。
葉憐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她顫抖著聲音道:「……為什麼?就因為姐姐長得漂亮嗎?明明……明明是我跟你比較好,你為什麼……為什麼?你不喜歡我嗎?」
「不不不……」李通忙解釋,「你很可愛,但我想娶的是你姐姐。」
「想娶……?」葉憐捕捉到關鍵詞,「我知道了,的確,姐姐比我更能幹,但……你喜歡的呢?你……喜歡的是誰?」
就在這時,葉艷也開了口:「李通,你說實話吧。和誰生活成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姐妹你喜歡的究竟是誰?」
李通卻是一反常態的堅定:「葉艷姑娘,我喜歡的就是你,想娶的也是你,不是別人。」
葉憐仍然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這不可能,你平日都是和我在一起,和姐姐根本連話都沒說過幾句,你怎麼會……怎麼會喜歡的人是她?」
李通撓了撓頭,不知怎麼說:「大概……因為你姐姐是個讓人心疼的姑娘吧。」
「我就不讓人心……」
葉憐似乎仍然想要逼問。
但葉艷卻打斷了她:「夠了,別再問了,紅袖,這局是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