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第007章
「你沒有急著回去的理由了,還要拒絕么?」
聶棗握緊拳,忍不住道:「為什麼把他帶出來?他現在留在莫神醫身邊是最安全。萬一路上出了什麼事,或者他的身體有什麼……」
「我要他活著,就絕不會讓他死。」
令主笑了笑,「我要他死的話,也只需要一句話。」
沒什麼起伏的聲音,卻讓聶棗悚然一驚。
是的,她現在能這樣照顧著柴諍言,也不過是令主寬容而已。
聶棗冷靜下來,放低聲音道:「是屬下逾矩了。」她深吸一口氣,道:「這次的任務要求是什麼?報酬是多少?」
令主報出的酬勞從不令人失望。
「屬下知道了。」
看著聶棗離去的背影。
「令主對阿棗還真是格外寬容。」白芍惋嘆道,「其他人莫說是養個男人,就是敢對哪個男人動了真心,只怕都要被教罰館處置。」
「她也沒有例外。」
「誒?」
問完白芍就有些後悔,自己的話原本就有些逾矩,再追問只怕會得罪令主。
但這次令主的心情似乎很好,甚至還回答了她的疑問:「她熬過了教罰館八十一道刑罰。」
這次白芍結結實實的驚訝了。
教罰館的刑罰最初她也嘗過,那都是不會對身體造成無法逆轉傷害卻又叫人生不如死的,只嘗過一次,她就乖乖行事,絕不冒犯令主定下的條約。
八十一道……那還是人能承受的嗎?
***
將昏迷的魏離交還給魏斂的時候,他的眼神兇惡的像是要吃掉聶棗。
「拿到解藥了?」
聶棗笑笑:「是,原本以為斂殿下會過河拆橋,現在看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腹了。」
魏斂沒有管聶棗語氣里的嘲諷,只頓了頓,道:「別忘了答應過我的事。」
「這點斂殿下放心,我馬上就跟蒙國的車隊離開,十年內不會再踏足魏國。」
「你……」魏斂的表情一時有些複雜,「不會真的打算同那個騰則……」
「這點就不勞煩斂殿下操心了,殿下還是先關心好自己弟弟吧。」
失去了性命擔憂,聶棗的態度也差了不止一個台階。
魏斂當即氣得離開。
當然,很快魏斂也發現自己的確是多慮了,因為聶棗離開沒多久,他就收到了消息,騰則在返國途中不幸染病暴斃。
收到消息時,魏斂的手止不住的顫了顫。
果然最毒婦人心,如果不是他找的及時,他弟弟此時恐怕也在陰曹地府了吧。
這個女人當真是……
魏斂的眼神暗了暗。
與魏斂想得有些出入,這次出手的並不是聶棗,而是令主本人。
有騰則在,聶棗根本無法接近蒙無疆,而騰則一死,則是最好的時機。
雖然並未婚嫁,但蒙國車隊的人都默認聶棗是騰則的未亡人,她換了一身素衣,跪在騰則的墳前,焚燒給他的紙錢。
蒙國人並不講究墓葬之地,騰則亡故后,蒙國車隊停了一日,將他就地掩埋。
想到這個人前幾日還生龍活虎的跟她描繪蒙國內的景象,如今卻變成了墓碑上冷冰冰的幾個字,聶棗不是不覺得寒涼。
但死人看多了,再想觸動就很難。
更何況,早在開始攻略前,她就已經和攻略對象劃開了距離。
雖然殘酷,卻是最好的自我保護方式。
「之後姑娘打算如何?」蒙無疆問她,這是他第007章哀。」
聶棗沒有收那帕子,仍舊倔強地站著。
蒙無疆也沒有勉強她,只是更加柔聲道:「姑娘若是想返回魏國,我可以派人送姑娘回去,並備些銀兩給姑娘。姑娘若不想……」
「我可以跟你們去蒙國么……」聶棗的聲音很輕,「他說那裡有很好看的草原,有很好吃的羊肉,還說會教我騎馬……」語氣裡帶上哽咽。
蒙無疆輕輕嘆氣。
「……父母死了之後,還是第一次有人對我這麼好,我本來以為,以為……」
「……」
聶棗抱著膝蓋慢慢蹲下,淚水大顆大顆的湧出來,像是怎麼止也止不住。
想哭並不難,只要稍微回憶過去,她隨時隨地可以哭出來。
她哭得肝腸寸斷,蒙無疆站在她身邊越發不知所措。
從這裡可以判斷攻略蒙無疆的難度。
如果他忍不住憐惜,彎腰抱住聶棗,那麼一個月內,她絕對可以拿下蒙無疆。
如果他手忙腳亂的安慰聶棗,那麼兩個月至多三個月,她就能讓蒙無疆繳械投降。
如果他只是無動於衷的靜靜看著她,那麼恐怕至少要半年左右。
然而,等她抬起頭的時候,發現蒙無疆不知何時的離開了。
聶棗:「……」
***
一路無言,聶棗還是繼續跟著蒙無疆到了蒙國都城,蒙都。
雖然再未和蒙無疆對話,聶棗卻並不覺得氣餒,恰恰相反,她發現了很有趣的事情,蒙無疆在躲著她。
蒙無疆和騰則的關係並不好,只是避嫌本不用做到這種程度。
也就是說,他在逃避什麼。
到了蒙都,蒙無疆自然是回自己的侯府,騰則在蒙都已有家眷,聶棗尚未過門,自然不便留下,蒙無疆便在自己府邸的偏院里辟了一塊給聶棗居住。
府里的人一開始因為聶棗是蒙無疆帶來的新歡,殷勤了幾日,見蒙無疆從無來看聶棗,便怠慢了下來。
不過這些並不影響聶棗打探蒙無疆的府邸。
蒙無疆很忙,白天幾乎不會在府里,只有晚上才回來睡上一覺。
他並未娶妻,府里只有兩房侍妾,但看樣子也不常去,其中一名侍妾還來看過聶棗,但看樣子只是好奇,並沒有加害的意思。
而且看見她的臉,那名侍妾甚至露出了一絲恍然大悟的神情。
所以重點果然是小蒙王的娘親。
聶棗費了一番功夫,才和蒙都的接頭人員聯繫上。
又幾日後,蒙無疆終於記得來找她。
「姑娘,抱歉,剛回蒙都實在事物繁忙,怠慢了。」
聶棗仍是素衣:「……沒關係,本來就是小女子厚臉皮跟來的。」
蒙無疆有些歉疚:」姑娘若是想去草原騎馬,我可派人陪姑娘一同前去。」
聶棗笑:「不用麻煩了,我一個人可以。」
三日後,聶棗孤身去騎馬,摔傷了一條腿。
蒙無疆得知,這次沒有拖那麼久,幾乎是第二天就帶了太醫過來看她。
太醫說沒有大礙,只要靜養一段時間就能恢復,蒙無疆才算放心。
「我沒什麼的。」聶棗笑著摸了摸鼻樑,「只是摔了一下而已,沒想到騎馬這麼難。」
「你要是想騎,下次我去替你找匹溫順的母馬。」
聶棗垂下眼,看著地下:「不用了,我只是想騎一次試試而已,試過就好,草原真的好美,我還從沒見過這樣的景色了,可惜只有我一個人……」
「你若還想去,下次我可以陪你。」
「……不,不,這太麻煩您了,我自己一個人就好。」
蒙無疆笑了笑,很溫和:「沒關係。」
聶棗受傷在床上躺了半月,蒙無疆雖沒有每日來,卻也送了不少的療傷藥材。
等聶棗的腿徹底好了,他沒有食言,真替聶棗找了一匹溫順的母馬陪她一起逛草原。
老實說,聶棗自己都沒想到會這麼順利,她原本只是想試探一下而已。
但不出意外的是,蒙無疆從頭至尾都發乎情止於禮,沒有任何逾矩的地方,只是安靜的帶著她從城外草原的一端繞到另外一端。
一望無際的曠野,深綠色傾斜而出鋪散開,層層疊疊隨風搖曳。
聶棗覺得她必須找些台詞。
「侯爺……其實我一直想問,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在魏國的酒樓里。」
蒙無疆愣了一下,沒有否認:「我以為你不記得了。」
「我只是不敢認,在酒樓里遇到的翩翩公子會是蒙國的侯爺,這聽起來太不可思議了……」
蒙無疆笑了笑:「覺得更不可思議的大概是我,沒想到之後會在那種狀況下遇到你。」
「遇到你之後,我欠了一筆債,不得已才去青樓賣藝,更沒想到會遇到騰……」聶棗的聲音戛然停止,「總之真是很巧。」
「債?我……記得我給你留了環佩,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只有一面之緣的人怎麼好意思去麻煩。」聶棗從懷裡取出那塊環佩,開玩笑似的問,「不過不知道你那時候說的可還算數。」
「自然算數。」
聶棗將環佩遞給蒙無疆,歪頭笑了笑:「那就暫時忘掉其他的事吧,雖然笑,但你看起來並不開心,反而好像比我還難過的樣子。」
蒙無疆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旋即繼續笑道:「怎麼會……」他把環佩又推給聶棗,「這個還是留在更需要的時候吧。」
聶棗固執的又把環佩遞迴去:「不,我用不著。比起這個,我更想看到你開心一點。」她綻開笑容:「這時候,連我都能放下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你沒道理不行。」
說著,聶棗一拉韁繩,夾緊馬腹,沖蒙無疆笑道:「我們來賽馬如何?」
她身下那匹母馬立刻疾馳出去。
蒙無疆連忙追出去:「慢點。「
「沒關係!我應該不會再摔……」
聶棗的話還沒說完,只見那匹母馬像是突然受驚了一樣,猛地把她向後甩,聶棗尖叫一聲,向後倒去。
「危險!」
蒙無疆一個縱身從馬背上躍下,攔腰抄抱住聶棗。
砰。
無法承受重力,兩個人一起摔倒在地。
蒙無疆喜歡天真爛漫的妹妹型。
以及情報上說,小蒙王的娘親曾經和蒙無疆一同從馬背上摔下來過,蒙無疆摔斷了兩根肋骨,而小蒙王的娘親正是在那一天初遇了來看弟弟的老懞王的長子,蒙國前一任儲君。
這又是個造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