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的親戚,徐璐大都認得,席間,徐璐還瞧到了幾個陌生面孔。
經打聽,才知道是凌芸才剛結交的幾位武官太太。雖品秩都不高,出手卻是豪爽,不止把官老太太逗得樂呵呵,連凌芸的幾個兒女都很是照顧。
凌芸在徐璐耳邊輕聲道:「這幾個人,早就認識了,不過都只是乏乏之交。就是最近才開始走動的。」
徐璐點點頭,表示明白了什麼。忍不住又看了這幾個武官太太。對方發現她的目光,就站了起來,往自己這邊走。
凌芸趕緊起身,對徐璐說:「唉呀,我忽然想起來了,剛才弟妹身邊的丫鬟正四處找你,我居然還忘了這一茬。」
徐璐會意,也跟著起身,說:「好,那我先離開一會兒。」
幾個武官太太看著徐璐離去的背景,很是扼腕,卻又無可耐何。
今日來官家的還有兵部的同僚太太,儘管品秩不高,卻與徐璐談得頗為投機。
大家坐到一起,除了談各自的婆母丈夫孩子,最投機的,自然是朝堂上,令人矚目的空缺了許久的吏部左侍郎的位置,各方爭奪日益激烈。朝堂上,連抹黑造謠都使了出來。
首輔大人方知禮雖然不苟言笑,但在京城名聲向來良好,擁有眾多擁戴,官家有一半以上客人都在譴責都察院那個某個大人物的走狗李敬明,並咒他下十八層地獄,天天讓人抓小辯子,不得好死之類的。
數日後,宮中皇後娘娘的千秋節席筵上,消息不靈通的官太太們,也都從別人嘴裡得知,方公反擊的利箭已出鞘,外命婦們紛紛拍手稱快。
吃飯時,徐璐故意拉著顧芸兒,蔣夫人,*明的夫人,來到張大夫人那一桌。
已坐下的官眷,看了徐璐等人,自覺身份上有差距,主動讓位,去了別桌。
顧芸兒等人一邊表示感激,一邊從容落座。
徐璐更是慢條斯理地理著織金錦緞三色湘秀的通袖,對張大夫人只笑不語。
正在低聲與人說話的張大夫人左右瞟了兩眼,微微皺著眉,說:「別處都坐滿了嗎?」
徐璐揚起燦爛的笑容:「沒坐滿,不過我就是喜歡與夫人坐一桌。」還特地把凳子椅了椅,沖張大夫人挑釁一笑。
張大夫人愣了下,臉色就沉了下去。不過卻不曾說什麼,只是眼光尾角都不曾掃過徐璐就是了。
徐璐不以為意,把同桌的婦人都招呼了一遍,唯獨不理會張大夫人。
倒是張四夫人與徐璐等人說得投機,耐何張大夫人忤在一旁,不時插上兩句話,話里話外都是對張四夫人的警告。
張四夫人不好在人前與長嫂鬧出不睦,只好忍住氣兒,飯桌上的氣氛很是壓抑。
蔣夫人和顧芸兒一左一右坐在徐璐兩邊,*明的夫人丁氏緊挨著顧芸兒。蔣夫人一邊擺弄碗筷,一邊對徐璐等人說起這陣子最讓人津津樂道的事來:「……那李敬明自己屁股不幹凈,居然還去彈劾別人,真是不要臉。那種品性不堪的人,居然還被錄入都察院。這裡頭呀,肯定有貓膩。」
「貓膩應該不至於,應該是識人不明吧。」顧芸兒則對張大夫人說:「張夫人呀,我家二爺對張大人的眼光實在是不敢恭維哦。」
被點名的張夫人,就是張翰的夫人,聞言苦笑道:「這李敬明可不是我家老爺錄進來的,而是由次輔大人親自舉薦,又親自向老爺打了招呼的reads();。我家老爺還曾說過,次輔大人舉薦的人,想必品性是過關的,也就沒怎麼考核。誰知,唉……」
坐在上首的張大夫人臉色格外難看。
顧芸兒高興地歪著腦袋,說:「次輔大人這眼光呀,著實不敢恭維。李敬明雖說品性不好,到底沒有釀成大禍。但那顧耀文可就罪行累累了。」
通政使顧耀文與人通姦,人證物證確鑿,在朝堂上引發軒然大波。緊接著,雲南布政使入京述職,提及雲南旱情時,才知道,他呈交朝廷的公文居然未達天聽。聖上大怒,令人徹查各處驛戰,銀台,才徹查出,通政使司顧耀文諸多違法之事。
顧耀文膽大包天,除了截留雲南奏報外,還有各地方上呈上來的各類奏報、四方臣民建言﹑申訴冤滯或告不法等事﹐也讓其私自扣下不少。天子震怒,顧被打入天牢,並讓錦衣衛介入。
錦衣衛可是抄家訓審的好手,最喜連座挖掘,如此一辦,又牽扯著不少藤藤網網,通政司里就有兩位官員落馬,都察院,大理寺,刑部,還有各地方上的不少官員,皆被錦衣衛抓了不少人進去。
丈夫是工部尚書的蔣夫人則神色凝重地說:「這些當官的,還真是膽大包天,官官相護到這等境地,實在是聞所未聞。只是可惜了次輔大人,平白受顧耀文牽累,唉,可惜了。」
目光似有似無地看了張大夫人一眼。
後者神色僵硬,面無表情地坐著,肩背挺得筆直。
顧芸兒卻輕鬆地笑著說:「我家二爺說,次輔大人確實冤枉呢,不過更冤枉的還要數於正臣,明明有望入主吏部,偏出了這檔子事,唉,怕是無望了。」
這回受顧耀文牽連出來的各部官員,大都與范鴻儒有關,有的是范鴻儒的同鄉,有的是范的學生,也有的是范曾經公開舉薦過的。雖說後來重要證據被迅速消滅一空,但范鴻儒最近的日子也著實不好過就是了。
涉及權利鬥爭,掌派爭鋒,朝堂格局變化要顧及,聖心也要揣測,這其中的分寸,總得掌握個度才好。
以方公的能量,范鴻儒哪是對手,但身為成熟老道的政客,與其斗垮對手,還不如留著此人在位置上。至少佔著坑,總比新的繼任人不知根底萬一又與自己作對,又得鬥上一斗來得強。
所以范鴻儒依然呆在內閣。但箇中滋味,也只有他本人才能體會出了。
徐璐笑眯眯地道:「……真是可惜了於正臣。多好的官呀,奮鬥到今天這一步,著實不容易呀。」
蔣夫人等人也跟著點頭附和。
張四夫人看了妯妯那鐵青的臉色,心頭暗爽,但面上卻說:「於正臣是范閣老舉薦的,只是出了李敬明顧耀文一事,怕是只有被炮灰的命了。不過,不是還有程勛華么?程勛華年富力強,又有擔當,最難得的是,是難得一見的純臣,這樣的臣子,向來得上位者喜歡的。」
張大夫人臉色微微好轉讓,恢復吃菜的優雅動作。
顧芸兒笑道:「說起程勛華,我記得,我聽說程大人與張家還是親戚?」
張大夫人沒有回答,依然面無表情地吃著她的飯。
張四夫人看了她一眼,回答道:「程勛華的太太,是大嫂姨母的女兒。與大嫂素來親厚。」
顧芸兒就笑道:「那……這麼說來,程大人也是范閣老的親戚?」
張四夫人趕緊說:「也算得上是親戚,但程大人與范家卻是沒什麼來往的reads();。」
但張大夫人卻說:「以前是沒怎麼走動,但如今妹夫進了京,理應走動才是。總歸是親戚嘛,哪有不走動的。總不至於放著親戚不走,跑去與不相干的人家走動吧?那樣豈不本末倒置!」
張四夫人嘴巴張了張,以不可思儀的眸子看著自己的妯娌,正要說什麼,但見妯娌一如即往倨傲的下巴,滾到唇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而徐璐等人則像撿了金子似的,興奮得紅光滿面。
徐璐誇張地叫道:「原來程勛華大人與范大人也是親戚,唉呀,這個世界還真夠小的。」
張大夫人微扯唇角,露出矜持的淺笑,正要刺上兩句,忽然張四夫人在桌底下踢了自己一腳。力道還挺猛的,踢痛了張大夫人,但她卻沒功夫去感覺腳下的疼痛,因為張四夫人盯著自己,一臉警告,張大夫人心裡咯噔一聲,她剛才沒有說錯話吧?
儘管看不起妯娌的為人處事,但不可否認,這個妯娌心思慎密卻是自己沒法子比的。所以張大夫人努力平息心頭怦怦作跳的心臟,努力回想剛才與徐璐等人的對話。
而徐璐正與顧芸兒等人說著京城各高官顯要在京城盤枝錯節的關係。並感嘆,隨便出去走上一圈,就算有不認識的人,但七彎八拐,總會認出幾門不同的親戚來。
這話得到眾多的附和,就連一直巴結張大夫人的另兩位婦人也說了自己的看法:「可不是呢,比方說,咱們家與少夫人,少夫人怕是對我沒印像吧?其實,論起來,咱們家與少夫人也還是親戚呢。」
徐璐吃驚:「真的嗎?」
丈夫是戶部浙江清吏司郎中的太太笑著說:「我家老爺的一位姨母,可是凌家姑爺妹子的婆母,這樣算起來,咱們不就是親戚么?」
徐璐慢慢地理著其中的關係,應該是凌芸小姑子官令菲的婆子,是這位太太丈夫那邊的姨母,真真是隔了十萬八千里的關係,居然也讓她找了出來,這認親戚的本事,著實厲害。
儘管不以為然,但徐璐從來不會在人前給人難堪,就笑著說:「這樣算起來,還真是親戚呢。真夠巧的。」
這婦人見徐璐認可了自己,愈發高興,又拉著張家兩位夫人說:「凌少夫人的兄弟,即將迎娶張家的小姐,那凌張兩家,豈不也是親戚了?唉呀,這轉來轉來,其實咱們都不是外人。」
張大夫人微哼,說:「親戚也要分三六九等的。劉太太,在堂堂尚書夫人,侯府世子夫人面前,你又是第幾等呀?」
劉太太被堵得訕訕的,徐璐眼珠子一轉,就笑著說:「君子相交淡如水,不尚虛華。更何況,連佛祖都說了,眾生平等。咱們都是信佛的,又何必分出三六九等來自築蕃籬呢?」
劉太太正被張大夫人堵得下不了台,徐璐這番解釋讓她如釋重負,趕緊笑著說:「少夫人說得極是,以張大夫人的門弟,往來皆鴻儒,出入無白丁。我等凡夫俗子,自然不會被夫人看在眼裡了。好在凌少夫人是君子,並未瞧不起我。」
這劉太太也是絕了,居然暗指張大夫人爬高踩低,是個小人。
這個見風使舵的小人!張大夫人氣極,但又不便發作,只能緊捏著拳頭,暗自發誓,一定要找個機會,讓她見識下得罪自己將會有何凄慘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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