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相逢

京都的早上，天氣還是比較涼。ｗＷＷ。２３ｕＳ。ｃｏＭ

京都的佔地極廣，至少也有五六十里方圓，被四面的城牆圍成了一個四方行；為了方便進出，所以城門也開了四道，分為東西南北四門。

這些門，人員都可以進出，但大隊的貨車之類，則必須由南門進出，因此南門一帶，也是城內的貨物集散地，也是販夫走卒集中的區域，連清晨的空氣里似乎都飄散著辛苦勞作的人們身上的汗水的味道。

雖然時間還早，但門口處進出的車輛早已排成了長龍，干苦力活的人們身上已經滿是汗水，不少人都脫掉了外面的長褂，赤著胳膊搬運貨物，身上的汗氣喝清晨冷的空氣匯合，在他們的身聲蒸騰氣股股煙霧，像是傳說中練功之時散發出來的煙霧一般。

沐言看著，微微的笑著，上一世那些狗血的電視劇里經常就出現一練絕世武功便渾身冒煙的情況。

「沐言啊沐言，都說了我們家的車隊不可能到的這麼早，你幹嘛非得一大早就拉著我在這門口傻兮兮的站著呀！」蔡先同一臉的不樂意：「你是等你的兩個嬌滴滴的老婆，而我能，我卻只能看著我心愛的如霜撲進你的懷裡，我噁心不噁心啊？」

沐言笑了笑道：「沒辦法呀，你要是不來陪我，我一個人這麼孤零零的站著，那不真成傻子了么？咱們哥倆一起，至少還能一起說說話，時間過的也快點，你說呢？」

「……就你歪理多，有時候我都懷疑，認識你究竟是福還是禍！」蔡先同沒好氣的說道。

這南門的味道的確不好聞，不但車輛什麼的從這裡進城。即便是馬匹，牲畜也是從這裡進城，一股子味道在鼻端縈繞不散，只讓蔡先同直掩鼻子，眉頭都皺的緊緊的，一臉的不樂意。

太陽漸漸的升高。進城的人也漸漸的少了許多；沐言伸著脖子張望著進城的官道，似乎沒有一刻能停下來。

「我記得，在蓬萊島的附近有塊望夫石，而你在這裡站的久了，說不定能變成一塊望妻石！到時候，說不定也能成就一段佳話！」蔡先同不滿的揶揄他道：「昨兒探子來的時候都說了，一百多掛大車的貨物呢，老遠都能看著了，真不知道你將脖子伸那麼長做什麼！」

「思念如酒。等待的越久，相見之時才越甜蜜——我跟你這小屁孩說這些幹嘛呀，說了你也不懂！」沐言哈哈大笑道。

「嘿，我抱姑娘的時候，你還在你們那小縣城裡玩尿泥呢！」蔡先同癟了癟嘴道。

沐言笑著看了看他道：「我知道，你老早就開始禍害你們家的那些丫鬟……」

蔡先同白了他一眼，覺得自己有點不喜歡跟他說話了。

「舅舅……」脆生生的聲音響起，卻是滔滔坐在馬車之上。對蔡先同大叫，圓乎乎的臉蛋。咕嚕嚕亂轉的大眼睛，顯得特別可愛。

「滔滔，來給我抱抱……」沐言沖著他張開懷抱。

滔滔被了他一眼：「切，就不給你抱！舅舅抱我……」

蔡先同嘎嘎怪笑，抱著滔滔掄了一個大圈兒，笑道：「哎呀。還是我們家滔滔知道心疼人呀！」

「切，我還不樂意抱他呢！」沐言一臉鬱悶的瞪了瞪正沖著自己扮鬼臉的滔滔說道。

蔡先雅下了馬車，對著沐言打招呼，讓滔滔下來，不要淘氣。

「沐言。楚楚和如霜哪裡會這麼早啊？等他們進城，至少也得下午半天的時候！」蔡先雅笑著說道。

沐言笑道：「先雅姐你也不是來的這麼早么？你們家的車隊可是和楚楚她們一道來的呢！」

「是啊，可就是不照看著，有些不放心！」

蔡先雅笑著，看著沐言伸長脖子張望的模樣，心說楚楚和如霜兩個女人可真是有福氣，這沐言不但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對自己的兩個女人也是關懷備至；又想起自己英年早逝的夫君，她的心情不由的有些黯然。

「格格格……」滔滔在和蔡先同笑鬧著，發出歡快的無憂無慮的笑聲。

蔡先雅便也微微的笑了起來，心裡暗暗的希望自己的兒子不要那麼快的長大，這樣就可以一直停留在這無憂無慮的歲月里了。

城門處進來一對衣甲鮮明的官兵，騎著高頭大馬的從門口處出進來，周邊的人群都齊齊閃開一條道，讓他們過去。

這些群官兵走過一陣，領頭的一位扭頭看了沐言一眼，然後和身邊的官兵說了幾句什麼，便跳下馬來，徑向著這邊走了過來。

蔡先同的臉上現出凝重之色，胳膊肘不動聲色的捅了捅沐言的腰眼輕聲道：「別望了，來人了！」

「來了？我怎麼沒看著？」

沐言皺眉回頭，便看到了那全身盔甲，腰配單刀，渾身散發著刀鋒般凌厲氣質的軍官。

「沐言沐秀才？」那官兵對沐言拱了拱手道，言語間有點不確定。

因為是接人，沐言和蔡先同都只穿著身青黑色的儒生袍，而沒有穿那身標明身份的秀才服，所以這名官兵看著他眼熟，卻不敢斷定是不是自己認為的那個人。

沐言點了點頭，笑道：「敢問將軍是——牛元帥的人？」

「果真是沐秀才！我就知道我沒認錯，在煙雲城之時，沐秀才大戰那內賊趙鮮，一招將之滅殺的英姿我可是記憶猶新啊！」

那全身盔甲的將軍呵呵笑著道：「在下偏將金三福，見過沐秀才！」

「不是說牛元帥還要一陣子才能回京都么？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沐言笑著問，一邊將蔡先同姐弟倆介紹給金三福。

金三福看到蔡先雅的臉，明顯的呆了一呆，直到滔滔向他猛翻白眼之時才幡然醒悟了過來，忙向他們見禮。

蔡先雅被金三福赤果果的目光盯的俏臉通紅，有些不悅的點了點頭便算是回禮。蔡先同也是冷哼一聲表達自己的不悅。

金三福很是尷尬了一下，這才道：「牛元帥帶回來的人，大多都是京都人氏，都急著想要見到京都的親人，所以一路快馬加鞭，時間上的確是快了不少。不過也是昨天剛到！」

「嗯，原來如此！」沐言笑了笑算是作答。

金三福將牛高的府邸位置告訴了沐言，這才幹笑著問了沐言的地址道：「見著蔡小姐的美貌，在下一時有些失神，實在是唐突了，他日一定登門賠罪，這便告辭了！」

見他要走，幾人也便不留，倒是金三福一邊走一邊在馬背上頻頻回頭。看的都是蔡先雅的身影。

滔滔像是只護犢的小老虎一般，沖著金三福恨恨的瞪眼，一臉的憤怒。

「此人，好生無禮！」蔡先雅猶自不悅的說道。

沐言笑道：「先雅姐姐你貌美如花，金將軍見到你便被你迷的神魂顛倒，也實屬正常啊！」他一看金三福的眼神便知道這個在軍營這種陽氣十足的地方呆久了的男人對蔡先雅一見傾心，倒也樂見其成。

金三福長的劍眉星目，虎背熊腰。一看便是條不錯的漢子，配蔡先雅倒也是一樁不錯的姻緣。

腳邊傳來了輕微的刺痛。沐言低頭一看，卻是滔滔齜著牙，使勁的用腳踩自己的腳尖，很顯然是覺得他的話冒犯了自己的母親，所以幫蔡先雅出氣，不由的大為尷尬。

「滔滔。別調皮！」

對沐言的話，蔡先雅倒是沒有太過的介意，在她的心底多少將沐言當做半個弟弟，不過臉頰卻是微微的紅了起來，訕笑道：「你們在這裡等著吧。我去附近的店面里走一走……」

蔡家的車夫歐平之走過來抱著滔滔，向沐言點了點頭，然後便隨蔡先雅離開了。

沐言輕輕的嘆了口氣，望著蔡先同道：「先雅姐姐，似乎還是放不下你姐夫？」

「……你是沒見過我姐夫呢！」

蔡先同一臉仰慕之色：「那可是一個風流倜儻，溫情四溢的好男人！」

「不管他有多好，他都死了！」

沐言道：「先雅姐姐實在是應該將過去的美好全部放下，迎接新的美好才對！」

蔡先同兩眼一瞪，道：「你不會是說剛才那個金三福吧？」

「我能看出金三福對先雅姐姐有好感，但我不是說他！我只是說，她不能總是活在回憶里——要向前看才對！」沐言說道。

「這些事，我也不好說！也許我姐有自己的打算吧？」蔡先同笑道：「我說過，我爹是開明的人，我也是！如果我姐真的喜歡上了什麼人，我們家絕對不會阻攔，就怕我姐姐愛過了姐夫那麼優秀的男人，便再也看不上其他的男人了！」

二人正說著，便見一道長長的馬車從官道的遠處緩緩行來，車頭的旗幟上，兩個巨大的天一二字隨風招展，等的人終於還是到了。

即便是一眼能夠看見，但真正走到近前卻是又花了許久的時間，一列馬車緩緩的從門洞里進來，肖楚楚和如霜的小腦袋從車窗里探出來，向著人群張望著，帶著熱切的期盼。

沐言看到二人的一剎那間便覺得鼻子微微有些發酸，想要喊上一聲，可那名字卻像是卡在了喉嚨里一般，怎麼也喊不出來，只是一邊擠過去，一邊使勁的揮手。

接著，肖楚楚和如霜便也看見了他，看見了他微紅的雙眼，和他眼角里的淚花；齊齊掩住了嘴巴，不爭氣的眼淚便流了下來，無聲的抽泣著。

「少爺，少爺……」後面的馬車上，老馬滿臉的淚痕，不顧還在前行的馬車，直接從馬車裡跳了下來，拉著沐言的手，再也不肯放開。

「馬叔……」沐言吸了吸鼻子，輕輕的抱了抱他，笑道：「哭啥呀，這不好好的么？」

「我哪有哭啊，就是年紀大了眼睛不好，一吹風便流淚……」老馬訕笑著說道。

「好好的重逢，幹嘛搞的這麼煽情，弄的我眼淚都下來了！」蔡先同的聲音也有些發酸道：「快點走吧，馬車可不能停這兒堵著城門口。外面的人進不來可得罵人！」

前面肖楚楚和如霜乘坐的馬車已經走出了數十米遠，沐言笑了笑，便和老馬一起加緊跟了上去。

一旁竄出了一道人影，哈哈大笑道：「沐老弟，一陣子不見，愈發的俊朗了呀！」

「六哥！」沐言笑著跟他打了一聲招呼。笑道：「南郡一別，咱們京都重逢，可以好好的闖蕩一番，或許能立下一番功勛才是！」

「還得多謝老弟在太子面前替我美言啊，要不然我王老六可不一定能有機會見識京都這等繁華之地！」王老六真誠的說道。

「好說，六哥在京都還沒有落腳之地吧？乾脆去我家住著吧，反正地方也夠大!」沐言邀請到。

王老六撓了撓頭，訕笑道：「這，有弟妹她們在。怕是不方便吧？」

蔡先同癟了癟嘴道：「別假啦，他那宅子，多住一百個你都嫌寬敞！」

「那好，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王老六便不再客氣，跟著眾人一塊兒往前走。

沐言快走幾步，趕到馬車之前，看著車窗里探出來的兩顆腦袋，柔聲道：「一路都辛苦了吧？看你們都瘦了不少……」

二女就那麼看著他。眼圈紅紅的不說話，甚至都不眨眼。似乎一眨眼他便又飛走了一般。

「兩個傻瓜……」沐言笑了笑道，心頭卻泛起了微微的澀意，心說自己自從認識她們以來，一直就沒能好好的陪過二人，心裡便一陣陣的自責。

「楚楚姐姐，如霜姐姐。這個壞蛋罵你們是笨蛋呢！」又一顆腦袋從車窗里探了出來，對著沐言狠狠的瞪眼，小臉上寫滿了階級仇恨。

「烏鴉，這麼久不見漂亮多了呀！」沐言怪笑一聲道。

烏鴉的小臉在意瞬間變的烏黑髮紅，兩隻不大的眼睛似乎都能夠噴出火來。

「沐言。你以後不能這麼叫俠女，這孩子可乖了……」老馬假意的拍打了沐言一下，對著烏鴉笑道：「俠女別生氣，爺爺打他給你出氣了啊！」

「是啊，俠女可乖了，沐言這個名字你可真得改改……」如霜和肖楚楚也替烏鴉鳴不平，倒是烏鴉自己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小鼻子一扇一扇的，看上去似乎隨時都能哭出來。

「呵呵，我為你們準備了一大桌的酒菜，今晚咱們痛痛快快的吃一頓，為你們接風洗塵！」沐言嘿嘿一笑道。

一聽到一大桌子酒菜這幾個字，烏鴉的悲傷情緒頓時一掃而空，吸了吸口水道：「有烤全羊嗎？」

「有，俠女只要想吃，沒有也得有！」老馬慈愛的說道。

烏鴉這才破涕為笑，猛抽了幾下鼻子，想象這烤全羊的滋味，似乎都有些陶醉了。

南門到沐言所在的北城區距離不算短，但幾人都是有修為在身的人，走起來非常之快，他們便就這樣跟在馬車旁，一邊說著些知心話兒，一邊走到了沐言的宅子跟前。

當宅子的門打開，也算是見過大場面的幾人都明顯的呆了。

「這怕是比算學堂都大吧？」老馬喃喃的說道。要知道算學堂里平時進進出出的人可是好幾百號，而這裡卻明顯沒有那麼多的人。

「是啊，沐言……」

肖楚楚挽著沐言的胳膊驚嘆道：「這地方，也太大了一點吧？就咱們這幾個人住，太浪費了……」

現在的肖楚楚，已經完全褪去了當初行走江湖之時的狠辣之氣，變成了一個小鳥依人的少婦人，兩頰之上掛著淡淡的紅暈，看上去就像是熟透了的蘋果一般格外的誘人。

「也好呢，等到局勢穩定了下來，咱們便可以利用這宅子在京都里開一家算學堂分院，連房錢都省了……不得不說，太子當真是大方！」如霜微微的靠在沐言的身上，聲音甜甜的說道。

「是啊，太子是大方！」王老六提著包裹看著那大大的宅子以及其中分開的小院子咧嘴直笑道：「老弟，以後我就住這兒不走了！這麼大的宅子，我這樣的老粗可是沒多少機會享受，你可千萬別趕我走啊……」

「呵呵，放心吧，有我沐言吃的，就絕對不會讓你們喝湯……」沐言哈哈大笑著說道：「這麼大的地方，我們這麼幾個人住，還真怕他鬧鬼，就要多些人才感覺熱鬧！」

馬叔咧嘴笑道：「這讓我又想起了少爺和我住在培元那火燒過的宅子里的時候，那時候，可是想都不敢想有一天能夠住這麼大的宅子啊，老爺夫人的在天有靈，也可以安心了！」

「馬叔，你這是又在憶苦思甜了呀……」

沐言呵呵笑道：「這大喜的日子，咱們可就別說這下喪氣的事情了！」

「是啊是啊，馬叔，六哥，你們都自己選住的屋子吧，這一路也累的不輕，都換洗一下，沐言不是說了，晚上一起好好的吃上一頓，為我們接風么？」肖楚楚微微笑著說道，當真一派少奶奶的風範。

如霜甜甜一笑笑道：「是啊，姐姐說的有道理，一路走來都沒怎麼好好的洗過澡，大家都先洗洗，等下一起出來好好的吃一頓！」

「如霜姐姐，我跟你一起住吧？」烏鴉瞪了瞪沐言，摟著如霜的胳膊說道，示威般的瞪著沐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