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黑雲臨城

四處可見的，是四處奔跑的孩童，這些，也是金國強大起來的關鍵；不遠處，四處都聳立著一排排的房子，在草原上形成了不少的村落，這個追逐水草而居的民族，正在向同中原漢人一樣的農墾民族轉變著。

「可汗，咱們大金，終於開始顯露出要真正強大起來的預兆了！」金兀兒在吉思可汗身後的馬背上笑著說道。

吉思可汗點了點頭，眼中有著閃閃的淚花：「我以為這一切我有生之年都看不到了，但我卻看到了——躲虧了沐言這小子啊……」

「這幾年，大金國的土地上那些反對的聲音也已經被平息一空，只要修生養息幾年，等這一批孩子慢慢的長大，我大金至少可以強大幾百年了！」金兀兒也笑著說道，明媚的目光眺望著長空。

「兀兒，這些年，辛苦你了！」吉思可汗回頭，慈愛的望著金兀兒。

金兀兒笑著道：「師傅，如果沒有你，我早就餓死了——不過，咱們還需要大力推行文化教育，從南郡回來的那群孩子已經開始在著手參與到天一商號在金國內的商業交易中去，有一部分的孩子則開始辦起了簡單的學堂，教授孩子們算學，相信很快，我大金的子民便不會是中原人口中的愚昧民族！」

「兀兒，師傅老了，留下來吧！」

吉思可汗深情的說道：「大金是我的，也是你的！你心地善良，是真正能給大金國的子民帶來安定生活的人！如果你成為大金的國主，我大金至少在兩百年之內，會成為這個星球上的強大民族之一！」

「師傅，大金國現在已經不需要我了！」

金兀兒歉意的笑道：「我想他了，我想要去他的身邊，跟他一起生活——他說過，無論在哪裡，他都會為我留下一間房……」

「這個混蛋。他是要生生的將你從我身邊搶走啊！」吉思可汗咬牙切齒的說道：「有時候，我真的恨不得，恨不得那文聖一巴掌將他拍死，好讓我沒有後顧之憂的將這國主之位交到你的手上！」

金兀兒笑了笑：「師傅，沐言現在可是在蠻神山上留下了雕像的人，享受著我大金國百姓的香火祭拜，他要是真的被人殺了。不知道多少的蠻族勇士會千方百計的將殺他之人的頭提回來，那會是一場災難啊！」

「……這混蛋給了我大金最需要的糧食。還有發展的方向，卻要搶走我大金國的珍寶，實在是讓我又愛又恨啊！」吉思可汗道。

「師傅，就到這裡吧！」金兀兒看了看不遠處的青寧關，鄭重的向吉思可汗行禮。

吉思可汗覺得自己的鼻子一陣陣的發酸，喃喃道：「如果有一天你想回來，一定不要覺得不好意思，大金國永遠都是你的娘家，知道嗎？」

金兀兒吸了吸鼻子。笑著撥轉馬頭，疾馳而去，淚珠迷濛了她的雙眼，讓她根本不敢回頭去看吉思可汗，不敢去看哪個一直關心他的強大的，慈祥的，但明顯已經是風燭殘年的老人。

前方。一身黑衣的戈爾和巴布騎在馬上，吐著舌頭在前面開路，心說今兒可算是開了眼，不但將軍哭了，連偉大的可汗都哭的跟孩子一樣，這要是說出去。還有誰信啊？

「兀兒，要是那混蛋對你不好，記得一定要告訴我，我殺了他！」吉思可汗的吼聲里夾雜這哭腔，還有恨不得將某人撕碎了般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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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京都。

氣氛變的緊張起來了，那些不斷在城裡開始巡邏的捕快。那些明顯加大了巡邏力度的軍卒，都預示著帝國將會有不同尋常的事情將要發生。

這種緊張，甚至連京都的百姓都感受到了，有些有能力的，開始不動聲色的將值錢的家當，親近的家人送往別的城市，那種壓抑道能夠將人逼瘋的恐怖氣氛，像是石頭一般的壓在每一個人的心口。

在城內的一間不起眼的酒樓內，坐著很多人，門口站著數百名捕快，神情嚴肅的注視著每一個路過的人，稍有靠近便大聲的驅趕，引來路人們一陣陣不滿的叫罵聲。

王老六在門口站的筆直，他也算是這件足以改變帝國歷史的大事中的核心人物，他知道今天的事情將意味著什麼。

樓內寂靜無聲，但並不是說樓內就沒有人，相反，樓內的人很多，而且個個都是近五年來名動京都的大人物。

沐言，蔡先同，京都府府尹肖讓，巡城將軍牛高和他手下的都尉金三福，還有帝國元帥岳雲龍，所有的人都神情肅穆的圍坐在桌子旁，他們的面前都擺放著香茗，香味很濃，很明顯是皇家才能喝上的好東西，但茶水已冷，卻沒有人去動一口。

所有人都知道，決戰的時刻快要到了。

「太子到了！」小李公公氣喘吁吁的跑上樓來，對著在座的眾人深深的鞠躬。

李世傑沒有穿他那身亮黃色的太子服，而是一身的便裝，緩步走了上來。

「太子殿下！」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向李世傑躬身行禮。

李世傑擺了擺手：「坐下吧，都是自己人！」

他笑著，神情中的無奈之色，自嘲之色異常的明顯：「大家都在一條船上，我只是個船長，而你們是水手，問題的關鍵在於我還不會水！船一旦沉了，我就死定了，而你們多少還有可能會有一點活路！」

「殿下，肖讓願和你共存亡！」京都府尹肖讓站起身來，大聲的宣誓。

眾人只是看著他，沒有附和，也沒有說話；這讓肖讓感覺自己像是個傻子一般，悻悻的坐了下來。

「肖愛卿的好意，本太子非常感激！但如果到了勢不可為的時候，還是不要拚命的好……」李世傑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

肖讓感動的眼圈都紅了，連連點頭。

「殿下，陛下的情況怎麼樣？」沐言沉聲問，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太子，這是他們心底最關心的問題。

「已經三天水米不沾牙了，御醫只能度些才氣吊命。但想來堅持不了多長的時間！」李世傑的臉上閃過一抹悲色。

「哎……看來，陛下一旦駕崩，便是圖窮匕見之時了！」三軍統帥岳雲龍輕嘆道。

這是眾人都知道的事情，但現在陛下的身體狀況，將這個時刻到來的時間縮短到了隨時都有可能發生的時候了。

「沐言，這次的行動，我希望由你全權負責！」

太子李世傑看著沐言道：「我們這些人里。你的能力無需置疑，大家都信你！這一次。我將我們大家的命，一起交到你的手上！」

「是啊，沐言！我這把老骨頭還想多活幾年，你可要加油啊！」岳雲龍笑道。

沐言深深的吸了口氣，笑著站起來道：「這個擔子真的很重啊！這麼多條命，我這小身板你們也不怕給壓垮了呀？」

他這語氣一說出來，原本嚴肅的氣氛便再也嚴肅不下去了，眾人都是抿嘴輕笑，氣氛一剎那間輕鬆了許多。

「沐言。正經點，咱們這事情，一旦失敗便是個全家抄斬的局面，至少幾萬條命呢！」蔡先同不滿的說道。

「既然如此，咱們的確要正經一點了！」

沐言正了正神色，輕咳了兩聲道：「第一，大家要將身邊至親的人都送走。這樣我們才能毫無牽挂的和他們開戰！」

眾人齊齊點頭，既然參與到了這件事情當中，便沒有人會怕死，所有人都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讓大家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只有自己的至親家人了。

「第二，牛將軍。從明天開始，三百里以內，所有人都只能出，不能進，絕不能讓任何人再進京都！」

沐言的眼中冷芒盡顯：「我想，我們開始動作，文聖那邊也肯定開始動作。他們也要召集人手！所以我們要嚴格的排查，絕不給他們增添新生力量的機會！」

「放心，連蒼蠅也別想飛進來一隻！」牛高雙目圓瞪，對沐言深深的抱拳，算是領命。

沐言點了點頭，笑道：「牛將軍也許沒有完全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我希望那些想進京都的修者，就不要再回去了！」

「……你的意思是，斬草除根？」牛高的眼睛猛的睜大。

「有問題嗎？」

沐言笑了笑道：「這些人一死，那麼文聖那邊的爪牙便要少一大半！萬一我們事敗，沒有了這些爪牙的作祟，我相信我們的親人會有更多的時間逃生！難道你們就不想為你們的家人，多留一條活路？」

「你們怎麼看我我不管！我一直覺得，如果一定要有人死，那麼我希望死的不是我的家人！」沐言砸了口茶，笑著說道。

「好，做男人就是應該狠一些，我一定會讓那些人來一個，死一個！」

金三福站起身來，笑道：「牛將軍，這事情太臟，下官去做就好！沐言你放心，有我在……」

「萬一事情敗露，我希望有一隻部隊能護送我們的家人，一路直向青寧，天塹山脈挺進，那邊都是我們的人！特別是天塹山脈，我的同窗卓文軍，還有偏將孫成，都是絕對可以信賴的人！我相信我們的家人真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找上他們，他們一定會用他們的命，給我們的家人換來一條活路！」沐言說道。

「恩，說的有道理！」眾人都皺著眉頭，對沐言還沒開始動便開始考慮失敗后的安排，所有人都沒有任何疑問，誰也不想自己的親人因為自己而無辜的丟掉了性命。

「還有嗎？」太子問。

沐言笑了笑，：「後天晚上，我請眾位大人到我家吃頓便飯！」

眾人一楞，道：」這都到了火燒眉毛的時候，哪裡還有心情吃飯啊？」

「就是因為都火燒眉毛了才要吃啊，說不定以後咱們都沒有機會再一起吃飯了！」沐言呵呵笑著說道。

「哈哈，那好，後天我們一定到！」眾人起身，向太子抱拳行禮，然後下樓各自散去，樓上便只剩下了沐言和太子。

李世傑看著沐言，笑道：「你似乎一點都不緊張……」

「緊張如果有用，我恨不得緊張的死去！」沐言笑著說道。

「這次的事情。你有幾分把握？」李世傑問。

沐言嘆了口氣，並沒有回答李世傑的話，而是說道：「我希望太子乘著陛下清醒的時候，能取請一道聖旨！」

「什麼樣的聖旨？」李世傑微微皺眉，父皇的情況很差，他不想在這個時候再去打擾他。

沐言壓低聲音道：「鏟讒臣，清君側！」

李世傑的眼睛猛的瞪大。道：「難道你是想……」

「我們總不能一直被他們牽著鼻子走吧？這幾年咱們對他們的勢力打擊了不少，但他們的核心力量沒有受到絲毫的損害。是時候對他們進行當頭棒喝了！」

「好，我盡量試試！」李世傑鄭重的點了點頭。

沐言搖了搖頭：「不是試試，是一定要拿到，後天中午之前我一定要拿到聖旨——我覺得以陛下的情況，撐不過七天，我希望陛下能親眼將這個帝國交到他最喜歡的兒子手上！」

「好，就算是偷，我也會把聖旨給你偷來！」

李世傑站起身來，深深的注視著沐言。笑道：「有時候我覺得，要是你來當這個國主，或許帝國的百姓會幸福的多！」

「我一聽這話，就想起飛鳥盡，良弓藏這六個字來呢？」沐言笑著說道。

李世傑臉色一沉，慍怒道：「沐言，我可以用我的文名向聖殿起誓。若我李世傑能逃過這一劫難，對你還有算學堂，一定在帝國的範圍內大力推廣，直到算學堂能夠比肩文廟的程度，否則，天誅地滅！」

「太子嚴重了！」

沐言笑道：「有了太子你這句話。沐言便放心了！士為知己者死，我一定不辱使命！」

「希望幾天之後，我能在金鑾殿上，為各位慶功！」李世傑鄭重的點了點頭，然後離開。

等到太子等人完全走後，沐言才緊皺著眉頭下樓來，卻見蔡先同肖讓。還有王老六都在樓下等著自己。

「肖大人，六哥！咱們在京都經營了五年，是時候動用所有人的時候了——吩咐下去，所有的眼線都盯著文聖那邊的人的一舉一動，我不希望有任何人脫離我們的監控之中！」沐言的臉色嚴肅無比，鄭重的下令道。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沐大人放心，這些爛人為了繼續留在京都這個花花世界，一定會拚命的干！這些人別的不行，盯人這種事情，街面上還沒有能逃過他們眼睛的事情！」肖讓領命去了。

「六哥，你做你該做的……」

沐言將那塊天下行走的令牌遞給王老六，道：「所有跟文聖那邊有關的大小官員，都給我關進牢里，不給他們鬧事的機會，若有不從者，殺了！」

王老六的刀條臉神色凝重，接過了令牌，他知道哪些人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但他也知道，現在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已經沒有了退路，除了硬著頭皮上，沒有任何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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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六哥！」

蔡心同拍了拍王老六的肩膀道：「萬一遇到了硬點子不要硬來，我可不想我姐的心再疼一回！滔滔，總吵著要見你……」

王老六被這句話說的眼圈都紅了，吸著鼻子道：「送先雅和滔滔走，她們不該牽扯進這件事情里來！」

「放心，我知道怎麼做！」蔡先同笑著說道，話語中難掩悲意。

王老六不再多說，轉身面對那些捕快之時，全身的氣勢大放，沉聲道：「弟兄們，做事的時候到了，跟我走！」

幾百名捕快神情一震，看了看沐言和蔡先同二人一眼，小跑著跟上了王老六；今兒來了這麼多的大人物，他們心底都知道最近幾天會發生些什麼事情，心中的忐忑不安表露無遺。

「哦……」

沐言長長的吁了口氣，對蔡先同道：「回家吧，兩天時間，足夠將你家的大部分產業轉到金國的境內！即便是沒有帝國的這麼一塊蛋糕，金國和其他三國的商路，也足夠你我兩家成為全天下最富有的大戶之一」

「要是命都沒了，有錢有什麼用？」蔡先同白了沐言一眼，然後坐進了馬車裡：「上來吧，我送你回去！」

沐言便上了馬車，笑道：「蔡駙馬，還有什麼吩咐？」

蔡先同靠在車廂上，半晌沒有說話，沐言也便看著他，不說話，就這麼一直沉默著。

「我怕我夫人，不肯走！」蔡先同的神情有些難過。

沐言慘笑著點了點頭，道：「彼此，彼此……」

「那怎麼辦？」蔡先同笑的很慘烈：「我死都不要緊，可她……」

「所以，我們只能贏，不能輸！」

沐言的牙咬的格格直響：「我們都拼過命，所以不怕拚命！我不知道文聖那邊的人是否跟我們一樣，也習慣了靠拚命來活下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