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葬禮
美作彥的葬禮如期舉行,按照他的遺願,骨灰將與他的原配夫人合葬在一起。雖然知道自己也許不會受到歡迎,但迦葉還是希望可以去見那人最後一眼。
前來弔唁的人很多,66續續的往櫻園裡走去,迦葉坐在車裡,一身黑衣,整張臉被帽前的黑紗遮住。
「時候不早了,我們該進去了。」忍足陪她坐了好一會兒,知道她在害怕「你父親也應該想要見你最後一面。」
「我是擔心我會忍不住……」迦葉握緊拳頭,她心裡很清楚,那個殺死她父親的女人就在那裡面,如果面對面的遇到,她害怕自己會忍不住一刀宰了她。
「別為他人的罪惡毀了自己的人生。」忍足握著她的手「你已經隱忍了這麼多年,不要半途而廢。」
那一晚上推心置腹的談話,終於讓他知道了妻子身上藏著的秘密,也讓他明白自己需要為她做的事,還有很多很多,也許無法阻止她復仇,但至少阻止她毀了自己。這些年來,扛著巨大的壓力,都是她一個人走過來的,現在,他想陪著她,讓她不要再感覺到孤單。
主屋的客廳暫時被改設為靈堂,兩側擺放著些椅子,中間留出一條過道,過道的盡頭是客廳的主牆,上面懸挂著美作彥生前的照片,照片前面的桌子上堆滿了賓客奉上的菊花。
井上初帶著美作玲和美作瑾站在旁邊,一一對前來弔唁的賓客謝禮。
迦葉抱著一束白菊,挽著忍足侑士走上前,有眼尖的人很快認出了她。
「喂,那不是誰嗎?」
「是呀,她竟然還敢來呀!」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
大家的議論聲傳到迦葉的耳朵里,她不自覺的握緊了忍足侑士的胳膊。越往前面走,兩側坐著的人越熟悉,那冰冷、鄙夷的目光讓她心生膽怯。她看到了自己的舅公、舅父、小阿姨、小哲叔叔……
靈!鳳間美柚終於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激動的想要起身迎上去。屁股剛剛離開座位,就被身邊的小哲浩二拉了回去,他搖了搖頭,目光嚴肅。
好不容易把她推出去,遠離了這個是非圈,千萬不要一時心軟,又將她拉進來。恨也好,怨也好,總比不過活著更重要。
鳳間美柚心裡明白他的意思,感情上卻過不去。女兒就在眼前,既不能相認,更不能靠近。
「姐姐!」美作瑾先發現了忍足和迦葉,兩眼閃著淚光就要迎上來。
「你要幹嘛?誰是你姐姐!」井上一把拉住女兒,將她推向了身後,同時示意旁邊的保鏢上前堵住了兩人的路。
「我來送父親最後一程。」迦葉並沒有去看她,目光反而落在她身邊的美作玲身上。他靜靜的站在那裡,對自己的到來沒有一點反應,只是專註的望著父親的遺照。
「誰是你父親?如果不是你,他會躺在裡面?」井上初上前,一把將迦葉手中的花束輝落在地「少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裝樣子給誰看!」
「我是父親的女兒,你無權阻止我。」迦葉看了一眼地上的花束,蹲□體就要去撿起來。
「我說你還要不要臉,親子鑒定已經很清楚,竟然還敢冒充我們家的女兒?你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井上初一腳踩在花束上「快點給我滾,否者別怪我們不客氣。」
「美作夫人,請對我太太客氣一點。」忍足侑士擋開她揮過來推迦葉的手「有沒有資格,不是你說了算的。」
「侑士,你還看不清楚嗎?她就是個騙子!是殺人犯!」井上初皺了皺眉「如果你還和她在一起,早晚會害了你。」
「您最好不要亂說,我可以告您誹謗。」忍足看著對方醜惡的嘴臉「我太太的清白,不是你可以污衊的。」
「清白?她是清白的?」井上初冷笑「為什麼她被保釋的第一晚,我們家老爺就被殺了,這難道是巧合嗎?她心裡在企圖什麼,大家都很清楚。不過就是我們現在還沒有掌握證據,如果被我找到一絲蛛絲馬跡,我一定要讓她為我們家老爺賠命。」
「是呀,殺人犯!」
「讓她滾出去!」
「騙子!」
不少美作家的人讓井上初這麼一鼓動,紛紛叫嚷起來,其他人有擔心事情鬧大的,也有抱著手等著看熱鬧的,靈堂鬧成了一片。
「夠了,都給我住口!」終於,一聲怒吼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美作玲黑著臉,看著糾纏在一起的一群人「你們當這裡是什麼地方,能不能死去的人安靜一會兒。」
「玲!」井上初委屈的看著他「你還當她是你妹妹嗎?別再被她那樣子騙了!」
「哥哥!」這是被捕后,迦葉第一次見哥哥,她太想念他了,此刻見到,卻是沒有話可說。
「對不起,對不起,請讓一讓。」這個時候,從賓客席中站起一人,穿過人群走了進來。
「遠山律師!」井上初感到非常的意外,這個人正是美作彥的律師,他站出來是要做什麼。
「夫人,少爺。」遠山律師對兩人點了點頭「事實上,我想說的是,最好還是讓美作小姐留在這裡。葬禮之後,我會公布美作先生早前立下的遺囑,所有希望所有相關人都可以在場。」
「遺囑」二字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這才是今天大部分人關注的重要問題。到底,美作家的龐大遺產會歸誰所有!
「遠山律師,這個不是只要我們家人在場就好嗎?」井上初虛假的笑了笑「其他人就沒有必要了吧。」
她的話里,明裡暗裡都在孤立美作靈,把她排除在家族成員範圍之內。遠山律師的目光閃過一絲不悅,但表面上卻還是溫和的笑道「事實上,遺囑中的某些部分和大小姐有關係,所以她也是必須在場的人。」
大小姐!井上初很不喜歡這個稱呼。但是她又不能對遠山律師說什麼。
「大小姐,請您入座吧。」遠山對迦葉非常的恭敬,讓所有人都覺得奇怪。
「多謝!」迦葉也很奇特,她和這位父親的這位律師並沒有多少焦急,何以對方如此客氣。不過她也沒有多想,只要能讓她在這裡送父親最後一程,她就心滿意足了。
之後,6續有其他朋友前來弔唁,甚至手冢亨和他手下的幾個探員也來了。
「警察來做什麼?」迦葉小聲的問
「別擔心,可能只是來看看。」忍足安慰道。
「大小姐不用擔心,是我請他們過來的。」坐在她另一側的遠山律師淡淡的說「作為以後宣讀遺產時的見證人。」
葬禮有條不紊的進行,客人都到齊之後,由美作玲親自將骨灰盒放入木棺下葬。美作彥和幸田幼子的墓碑緊緊挨著,就好像他們永遠在一起。
井上初看著這一切,心裡很不好受,終歸這個男人連死了,心裡都只有那個女人。
「遠山律師,現在是不是可以宣讀美作先生的遺囑了。」
葬禮之後,有些客人直接離開了,還有些人留了下來。留下來的,大多數是家族成員和公司的股東,還有幸田家的成員。他們對那份遺囑的關注遠遠超過這場葬禮。迦葉和忍足站在最角落裡,旁邊還有手冢亨幾個人警員。
「當然。」遠山示意大家安靜下來,他從公事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這份遺囑是美作先生發生車禍之前不久立下的,已經進行過公證手續,完全符合法律程序和效力,現在,就跟各位宣讀一下。」
所有人在這一刻都豎起了耳朵。
「美作先生名下共有二十七處房產,其中在倫敦、瑞士、美國和澳洲的四處別墅留給美作瑾小姐,位於法國的一座古堡和東京的櫻園留給美作靈小姐,位於大阪的一座別墅贈送給他的好友涼宮先生及其夫人,其餘房產則由美作玲少爺繼承。他在世界各地銀行戶頭裡的存款以及手頭上持有的債券則全部留給美作玲先生。至於他的私人收藏,包括名畫、古玩、珠寶、書籍則會按照先生的意願分別贈送給他的幾位好友、家族成員以及慈善組織,具體情況我會再通知相關人員。」
「那股份呢,公司的股份呢?」這才是所有人關注。
「別著急,我正要說。」遠山律師抬頭看了眾人一眼,真正的好戲才要開始「先生現在手中還持有公司27%的股份,其中2%留給美作瑾小姐,其餘25%的股份全部由美作靈小姐繼承。」
「什麼!怎麼會!」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迦葉也是一臉茫然,按理說,最可能繼承公司的應該是哥哥才對呀。
井上初緊握著拳頭,這份遺囑和她沒有任何關係,連涼宮家的人也分到一份,那個人卻什麼也沒有留給她。她努力剋制自己的清晰,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問道:「遠山先生,你是不是哪裡弄錯了,你確定公司的股份是由美作靈繼承嗎?」
「沒錯,我很肯定。」遠山律師的目光轉向角落裡的迦葉「大小姐,您的父親非常看好您,希望您不要讓他失望。」
「我……」迦葉不知道說什麼,父親不是一直想讓哥哥接管公司嗎?
「不對,她只是個冒牌貨,根本不是真正的美作靈,她沒有資格繼承。」井上初喊道「這份遺囑是無效的,我的先生是在不知道真相的情況下立下的這份遺囑,我拒絕承認。」
「夫人,稍安勿躁,我還沒有說完呢。」遠山律師冷笑了一下,從文件夾里又抽出一張紙「這份遺囑其實還有一個附件,是先生親筆寫下的一份聲明。」
遠山將那張紙寫有文字的一面展示給眾人,上面只有很簡單的幾句話:美作靈乃我收養之女,雖無血緣之親,但存父女之情,與其兄同等擁有繼承權。
所有人再次震驚了,一個個大眼瞪小眼。
「這不可能……」井上初腦中一片空白,事情完全超出了她所能控制的範圍。
「我想這下大家應該沒有疑慮了吧。」遠山不管那些人的反應,將遺囑和聲明送到了手冢亨的面前「手冢警官,這些應該足夠證明我家大小姐的清白,請撤消對她詐騙行為的指控。」
「既然有這些,為什麼不早點拿出來。」手冢皺了皺眉。
「抱歉,我只能按照先生規定的時間公布遺囑。」遠山平靜的說。
「我知道了。」手冢接過那兩份文件「如果證實這份文件的真實性,我會對美作小姐做撤案處理。」
就像當初他和同事討論的一樣,如果美作彥承認了美作靈,她就不存在欺詐行為,更是談不上有什麼謀殺嫌疑了。現在只需要弄清楚,到底是誰殺了美作彥。
「遠山先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作為當事人,迦葉不明白,爸爸是什麼時候知道她不是他的親生女兒的。
「大小姐,您的問題我無法回答您。我只是按照先生的吩咐宣讀遺囑。」遠山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不過先生留給您一封信,也許裡面有你想要的答案。」
信?迦葉握著那封神秘的白色信封,憑手感判斷裡面應該有好多頁紙。到底寫了什麼?
她顫抖著想要撕開,卻被遠山阻止了。
「裡面的內容只有你一個人可以看。」他環視了一眼周圍好奇的人,嚴肅的對她說道:「回去慢慢讀它,它會決定你將來的選擇。」
到底裡面寫了什麼?迦葉的心開始忐忑起來,裡面會是她一直尋找的真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