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紋身

20紋身

門被拉開的一瞬間,迎面而來的是一種令人窒息的嚴肅氣氛。裡面幾十雙眼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在這樣或那樣的目光中,迦葉有些猶豫,不知道此刻該不該走進去。

「大小姐,請。」旁邊一個冰冷的聲音適時的提醒了她。

迦葉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人,那菱角分明的側臉上,淺淺的刀疤很是惹人注意。羽柴步,這個被號稱是目前幸田家族中真正的黑老大的人,果然如傳說中那般冷漠。

緩緩邁步走進大廳,迦葉儘可能的放慢了自己的腳步。迎面正對她的位置,坐著舅公,作為家族中輩分最高的長輩,來主持這場儀式。舅舅,木村叔叔,涉谷叔叔分別站在老人家的左右。過道的左右兩邊是客人的席位,雖然坐在那裡的人,一個認識的都沒有,但將來,他們都是要和她經常打交道的人。

父親今天也是按照客人的身份出現在這裡,因為兩家的關係,他被安排在緊靠舅公左邊的位置,他的對面,則是一位優雅的夫人,她是所有客人中唯一的女性,這也讓迦葉對她格外的關注,略微多看了她幾眼。

那位夫人身著與發色相同的寶石藍色和服,看年紀不到四十歲,氣質優雅,但在這個充滿男性陽剛之氣的房間里,氣勢上卻絲毫的不遜色。這個圈子,可以說是男人的天下,女人本就不多,這這個女人卻可以與她的父親平起平坐,可以想象的到,她絕對一般人物。

隨著腳步的移動,迦葉的目光自然的從那位夫人的身上移到了她右側的少年身上。剛才因為角度的緣故,她並沒有看到他,可現在,卻清清楚楚的看到了。

忍足侑士?怎麼他也在這裡。這倒是奇怪了,難道說忍足侑士也出身於黑道家族嗎?不過,迦葉很快的就意識到,旁邊那位夫人和自己同學在外貌上的諸多相似之處,原來如此。

狡猾的傢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臉笑意,眼神似乎在跟她說:沒想到吧。

「大小姐,請繼續。」頭上冰冷的聲音再次將她的注意力成功的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迦葉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停到了忍足的面前,與他對視了這麼久。

在心裡吐了吐舌頭,這個忍足侑士,下午的時候不跟她說今天要來,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來嚇她一跳,真是太不夠意思了。不再理會那個明顯來看好戲的傢伙,迦葉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向舅公走過去。

接任儀式是很複雜又繁瑣的過程,在羽柴步的提點下,迦葉一步步的當著眾人的面,完成既定的程序,包括宣讀前任家主的遺囑,拜天祭祖立誓,紋刺家族標識,接受家族成員效忠宣誓,以新家主的身份向賓客致謝等等。

前面幾項倒是進行的很順利,不過到了紋刺標識這一項的時候,就有些難過了。這是其中最漫長的一項程序,紋身師傅要當場在迦葉右側小臂的外側紋刺一隻錦鯉,耗時大約要兩個小時。

迦葉本以為自己對這個充滿疼痛的過程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等第一針刺下去的時候,那疼痛還是讓她微微咬了一下自己牙齒。那發生在自己身體之上的詭異感覺,真的難以用語言來描述,壓抑、糾結,看著血液從細小的針孔中溢出,有種衝動凝聚在頭頂,可理智卻努力的將它壓抑,讓人抓狂。這種慢性的折磨,還不如一刀劃在皮膚上的痛快。

這是迦葉度過的最長的兩個小時,感覺上好像是度過了兩天那樣的漫長。她不敢去看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害怕泄露自己的軟弱,所以,她只能盯著那被刺痛的地方,看著那些顏色一點點的暈染到白皙的肌膚上,一副鯉魚戲牡丹漸漸浮現於眼前。

忍足坐在旁邊,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迦葉,說實話,現在他的心裡有點惋惜,總覺得刺青這種東西,不應該出現在像她這樣的女孩子的身上,雖然那圖案很漂亮,但是似乎破壞了原本那份純凈之美。

「侑士,為什麼嘆氣?」耳邊是母親低沉的疑問。

「母親,你覺得她能勝任她未來的角色嗎?」

「怎麼,你對這位小姐有興趣?」忍足亞夜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對了,聽說她也是冰帝的學生,不會之前就認識吧。」

「嗯,確實認識。」

「原來如此」忍足亞夜笑了笑「那麼,在你看來,這位小姐是怎樣的人?」

「像水一樣的人。」

「水嗎?」忍足亞夜只是喃喃的低語了一局,並沒有對兒子的話予以置評。

紋身結束之後,由羽柴部引領著迦葉走到舅公剛才坐過的地方,舅公則站在了她的身後。

木村、涉谷、羽柴步、舅父則一字並排,單膝跪在迦葉的面前,雖然以年齡來判斷,他們是她的長輩,可此刻,他們卻是她的臣子。

猶如古時候王者君臨天下時,眾臣參拜,表明心跡,如今他們要做的,也是如這般的事情,恭敬的叫一聲小姐,表示他們接受自己的主子,飲下契約之酒,立下生死相隨的誓言。

有人上來將一個紅木茶盤放在迦葉面前的桌子上,裡面擺放著四隻裝著一半酒水小杯,和一把小匕首。

迦葉抬頭看了看身邊的舅公,不知道這是何意。

「請大小姐取血,注滿四個酒杯,賜予四位帶頭大哥,一人一刀,一刀一命,從此他們生死為你。」舅公拿起刀子,放在了迦葉的右手中。

一人一刀,一刀一命?這麼說的意思,是她要割自己四刀嗎?好重的誓言,可如果這四刀真的能換取這四人的忠心,倒也值了。

「什麼一人一刀,一刀一命,這是什麼老掉牙的規矩。」坐在旁邊的美作玲有些沉不住氣了,剛才舅公怎麼沒說還有這樣的步驟。那是他妹妹呀,剛才刺青的時候,他心裡就已經心疼的不行了,那一針一針,不僅刺在妹妹的身上,也刺在他的心頭。現在又冒出個一人一刀,一刀一命,這已經超出他的忍耐限度了。

「你想做什麼,給我坐下。」旁邊的美作彥一把拉住了要站起來的兒子「你小子不要給我亂來。」

「美作少爺,每個家族有每個家族的傳統,請不要擾亂我們的儀式。」舅公的語氣很嚴肅,帶著那麼點警告,雖然美作玲的身體里也流淌著和迦葉身體里同樣的血液,但他仍然被視為外人。

「如果你們真的願意效忠於她,根本不需要這什麼形式。」美作玲皺了皺眉,高聲反駁道。

「美作少爺,你錯了,這不是形式,是信仰。」舅公寬厚的手落在迦葉的肩上「大小姐,我們能信任你,依賴你嗎?請你告訴我們!」

其實,迦葉覺得哥哥說的一點也沒錯,今天晚上的一切都是一種形式。忠心豈是用一杯血酒就可以換來的,擁戴也不是一句「大小姐」就可以輕易得到的,這些都需要同甘共苦的經歷,有讓他人足以信服的實力做積澱,才能獲得的東西。

不過,要得到那些,必然要經過很長的時間,現在,就先得到這些形式上的忠誠和擁戴吧,或許這也是得到那些真正珍貴的東西的一個步驟。

不再猶豫,刀子快速的在左手手心劃過,鮮紅的血液順著手紋流到杯子里,等第一個杯子將滿的時候,毫不遲疑的割下第二刀,接著是第三刀,第四刀……

屋子裡鴉雀無聲,靜的能聽到血液滴入瓷器的聲音,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小女孩,就這麼在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完成了一切。

「水一樣的人嗎?」忍足夫人小聲的對兒子說道「應該是霧一樣的人吧。」

忍足侑士現在根本沒有心思體味母親話中的意思,他被眼前的迦葉震撼了,她是怎麼做到的,在他感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要知道,割傷自己要有多大的勇氣。你可能有勇氣刺傷別人,卻沒有勇氣刺傷自己。這種情況,男人動手之前,尚會有幾分猶豫,何況是女人。

有句俗話說的好,對他人狠心的人,並不是最可怕的人,對自己狠心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因為,他們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甚至連自身也可以犧牲,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事情可以為難他,阻止他,打敗他。

那麼現在呢,她當著所有人的面做了這一切,是要告訴大家,她不是一個形式,而是真正可以信仰的人嗎?

此刻雙手沾滿鮮血的迦葉,是那麼的耀眼,甚至讓他無法直視。突然發現,自己對這個女孩子的了解還很淺薄。她比他想像的,勇敢的多,堅強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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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遺忘的時光[網王+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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