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射擊

從德國回來以後，感覺一下子有了三重身份，早上到學校上課，下午到公司學習管理，晚上則跟著羽柴布混黑道，迦葉有時候會突然產生一種錯覺，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學生、董事長、大小姐，太多的事情，她好像在同時扮演三個不同的角色。

夜色朦朧，再一次坐在這個空蕩蕩的舊倉庫里，已經沒有第一次來時，感到那麼陰森和恐怖。

灰塵夾雜著些許的火藥味，讓人感到呼吸有些不暢快。5o米開外，三個靶子孤零零的立著，手邊的桌子上，一把手槍靜靜的躺著。

這是她今天要學習的東西。身為社團首領，如果連槍都不會用，似乎有些太說不過去，所以，羽柴步給她安排的第一節課就是學習怎麼用槍。

其實，對於手槍，她並不陌生。小的時候，父親就手把手的教過她和哥哥，這大概是黑道家族繼承人的必修課程。只是，好多年沒有摸過，當初的那種感覺，似乎已經忘記了，如今這東西，看起來好陌生，完全不屬於她的世界。

「小姐，剛才我已經給你示範過一次，該如何使用。現在，請你拿起它，照我剛才所說的做一遍。」

毫無感情的聲音就像催命符一樣，迦葉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羽柴步，這個人真是冰冷的可怕。

「請不用擔心，這東西沒有什麼危險。」將迦葉的不滿當成了害怕，羽柴步拿起槍，拉開保險，遞到了迦葉的手中「拿著，只要朝你想要打的地方，扣動扳機就可以了。」

迦葉模仿著剛才他打槍的樣子，雙手端起手槍，扳機卻沒有扣動，心中暗想:這個羽柴步，老師當得也太不認真了，明明連如何瞄準都沒有跟她講，就這麼讓她亂打一氣，是不是有點浪費子彈呀。

算了，就當找回當初的感覺吧。手微微斜了斜，故意偏離靶心扣下了扳機.。三槍，都沒有打在靶子上，連邊都沒有碰上。

旁邊站著的一排小弟，有的偷偷露出了笑意。一直跟在羽柴步身邊的副手飯島跑過來，看來一眼面色有些黑的羽柴步，拉了拉迦葉「大小姐，開槍之前一定要瞄準呀，眼睛一定要仔細看清楚……」

「飯島，開槍靠的不是眼睛，而是感覺。」羽柴步打斷了副手的話「我看大小姐剛才打的就不錯，請繼續。」

「這……」飯島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大，這還叫不錯呀，三槍都脫靶，今天老大是不是太寬容了。不過也對，這小姐畢竟是小姐，關鍵時候也不能指望她衝鋒陷陣呀，自己她能保護好自己就成了。

「大小姐，您自己慢慢練，我們有的是時間。」羽柴步喚來兩個小弟，示意他們陪著迦葉「飯島，去把酒店鬧事的那兩個人帶過來，咱們今天把這事解決了。」

「老大您是說那兩個在咱們地盤買白粉的傢伙，不用這麼急著處理吧，今天小姐還在。」飯島害怕一會兒動起手來，嚇到自家嬌嬌弱弱的小姐。

「去吧，我自有分寸。」

看老大是鐵了心，飯島也只能下去領人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兩個臉上被打的青一塊紫一塊的傢伙，就被幾個弟兄連推帶踹的帶了上來。

「老大，饒命呀，我們再也不敢了。」

「誰是你們老大呀，憑你們也配。」飯島一腳一個，將他們踹倒在地「大哥，他們兩個可不太老實，死活不跟咱們說實話，我看不來點真的，他們還以為自己好欺負呢。」

「沒關係，越是硬骨頭，啃起來就越有意思。」羽柴步一隻腳踩上其中一人的肩膀上「說出你們老大的名字，是誰讓你們在我們的地盤上賣白粉的？」

「老大，真的沒有人，是我們兄弟兩個自己想要撈點錢，您不要誤會。」那人眼珠一直轉過不停「我們真的不知道那裡是羽柴老大的地盤，以後再也不敢了。」

「嘴倒是挺硬，可惜還沒有學會說謊。道上的人都知道，我們幸田家有個原則，不沾毒品。你們這麼做，不是明擺著跟我們做對嘛。」飯島狠狠的用拳頭敲了一下那人的後腦勺「兄弟們，給我打，打到他們說話為止。」

「是！」旁邊幾個人上來，對著兩個人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凄慘的求饒聲在空曠的倉庫里顯得特別的大聲，旁邊練習射擊的迦葉也不免停下手裡的動作，回過頭來好奇的觀瞧。

「大小姐，不用害怕，兩個小鬼而已，咱們老大一會兒就把他們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有人給她端來果汁「是不是練習的累了，您先喝點東西，休息休息。」

羽柴步手底下的這些人，還真是把她當成大小姐供著了，這還沒打幾槍呢，已經擔心她會累著了。迦葉笑了笑，他們應該是覺得陪著她挺無聊的，也想去湊湊熱鬧吧。

「怎麼停下了？」倒是羽柴步聽到槍聲停了，回頭看了一眼。

「老大，小姐累了，讓她休息一會吧。」

「這才練習了多長時間？」羽柴步皺了皺眉「不準停，請小姐繼續練習。」

「這……」小弟看了看迦葉手裡的果汁「小姐，要不咱們一會兒再休息。」

天曉得，她這杯果汁還一口沒有喝呢，又原封不動的送了回去。迦葉頗有些無奈的拿起槍，繼續她看起來有些慘不忍睹的射擊。

那邊，哭叫求饒的聲音也停了下來，打人的弟兄都覺得累了，可那兩個傢伙還是沒有鬆口。

「行呀，你們很好呀，和咱們卯上了是吧。們人多，一撥一撥的打，看你們招不招。」飯島氣喘吁吁的喊著「換人，給我接著打。」

「慢著！」

另一撥人正要上來的時候，羽柴步卻示意他們停了下來。

「不要再打了，他們這麼叫喚，會影響到大小姐。」羽柴走近兩步，踢了踢地上躺著的兩個人「這兩個人不說，咱們就是換一幫人打，也沒有什麼用。」

「那咱們就這麼放過他們？」飯島不甘心的問。

「放過他們自然是不可能，不然我們換個玩法吧。」那冰冷的聲音，如同地獄的侍者一般，在兩個犯人的耳朵里炸開了「想必大小姐練那死靶也挺無聊的，不如給她添兩個活物，打著玩玩，把他們綁到三個靶子中間去。」

「大哥，不要吧。」飯島一愣「大小姐她今天可是剛拿槍呀，還總是喜歡脫靶，萬一真打到這兩個人身上，怎麼辦。」

這個遊戲，之前飯島也跟著老大玩過，是專門為了嚇唬那些口硬的傢伙的小把戲。將人綁在靶子的中間，拿槍的人站在遠處射擊。只要這人槍法好，自然會射到靶子上，不會傷到兩個死靶中間的活靶，但若這打槍人的技術不那麼好，就很難說會怎麼樣了。

以前玩的時候，要麼是老大來打槍，有么是他來，別人的槍法還真靠不住。遊戲的目的不在傷人，只是想讓那些人開口而已。這是個非常有用的法子，屢試不爽，基本上玩過這個遊戲的人，再嘴硬的，三槍之內也都招了。

可今天，老大竟然讓大小姐打槍，這兩個人的性命，還不百分之百沒了。要知道，他可一直在觀瞧著，至今為止，除了一槍中靶之外，大小姐的成績可是百分之百的脫靶呀。

「打到他們身上，就只能算他們倒霉了。」羽柴步好像一點也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中個三槍四槍，死不了。就算萬一打死了，日本真么多人，少一兩個，也不會有人注意。」

兩個人的對話聽在自己兄弟耳朵里是好笑，可聽到要做活靶的那兩個人耳朵里，就是另外一番滋味了，那兩個傢伙幾乎白了臉。

被拉扯著來到遠處三個靶子的後面，一個被綁在一號和二號靶位的中間，另外一個則被綁在二號和三號靶位的中間。

「大小姐，放兩個活物在那裡，是不是看靶子更清楚？」羽柴步微微拍了拍迦葉的肩膀「慢慢來，不著急，這遊戲好玩著呢。」

「小姐，你可悠著點，一定看準靶子再打，若真是打死人，收拾起來也挺麻煩的。」飯島在另一側小聲的提醒道。

「小姐，不要呀，我們真的什麼都說了，沒有隱瞞呀。」那兩個人被嚇壞了，嗷嗷叫著。

迦葉端著槍，往左移一點，再往右移一點，遲遲不扣動扳機。她這麼做也是為了嚇那兩個人，希望他們能夠在她開槍之前開口說話。

可是，那兩個傢伙只知道哀求，卻死活不願意開口說出實情。

「大小姐，怎麼不開槍。還是只打活靶更有趣，不然我讓人把死靶撤掉？」羽柴步顯然已經等的不耐煩了。

沒辦法，只能開槍了。定了定神，迦葉穩住手，再次瞄準靶心，連續的三聲槍響。

伴隨著槍的聲音，是殺豬般的慘叫。三發三中，都打在了接近靶心的位置，只不過由於那兩個人太不信任迦葉，以為自己一定會被打中，所以本能的大喊了起來。

「小姐，好槍法！」羽柴步對迦葉豎起了大拇指。

迦葉不好意思扯了扯嘴角。

「叫什麼叫，都沒打到你們，看你們這點膽子，還敢賣白粉，真是熊包。」飯島沖著那兩個人大罵了起來。

「大小姐，請在來一次吧。」羽柴步又將槍裝滿子彈遞到了迦葉的手中。

「不要，我們說，我們什麼都說。」羽柴的話音還沒落，那兩個人已經求饒了。大概沒有人可以在子彈在耳朵旁邊炸響之後，還有勇氣嘗試第二回的。

「很好，終於明白了？」羽柴握住了迦葉的手「大小姐累了吧，今天咱們就到這裡吧。飯島，帶那兩個人下去，把事情問明白。」

「是，老大。」飯島高興的帶著兄弟們將那兩個人拖走了。

「果然，活靶比死靶好用多了，是不是，小姐？」羽柴步看了一眼迦葉。

迦葉一愣，聽這話中有話，抬頭看了一眼他。

「……」對方沒有說話，只不過嘴角貌似出現了一絲詭異的弧度。

就在這一瞬間，迦葉突然醒悟了一件事情。剛才的那個遊戲，原來不光光是為了嚇唬那兩個人，也是對她的考驗。羽柴步定是看出了她會開槍，故意試探她的。是她剛才總是打脫靶，有些表演的太過分，引起他的懷疑了嗎？真是好毒的眼神，好細膩的心思，好厲害的人。

小哲叔叔說的沒錯，這個人是她入主幸田家，最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