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海妖

迦葉曾經想過，有一天自己的畫像可能會出現在某畫展上，因為淳一很喜歡畫她，他的很多作品都是以她為模特創造的。今天，在立海大繪畫社舉辦的畫展上，她真的看到了自己的畫像，只不過這畫不是出自淳一之手，而是另一個人，幸村精市。

畫中的她漂浮在水面上，周圍是盛開的白色蓮花，藍色的水，綠色的蓮葉，白色的蓮花，鮮明的顏色對比讓整幅畫作瞬間便可以奪人視線。目光落在油畫下方的簡介上，上面寫著這幅油畫的名字《海妖》。

「啊，快看，這女孩好像就是畫上的人呢。」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大家都發現了迦葉，站在她的背後指指點點的。

迦葉看了看自己的左右，沒想到自己竟然引起了參觀者的注意，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剛要轉身離開，卻聽到了自己弟弟的聲音。

「姐，你怎麼在這裡？」人群外圍，涼宮淳一和幸村精市走了過來，看到被圍在人群中的人，淳一有些意外。

「爸爸媽媽今天有事不能來，所以讓我過來祝賀你呀。」迦葉比劃著「淳一真是的，開畫展的事情也不告訴我，我傷心了。」

「我想姐姐要上學，肯定沒有空來，所以才沒有通知你的。」事實上，涼宮淳一沒有通知迦葉，就是因為這幅《海妖》,不希望姐姐看到。

「迦葉，你好。」幸村看到迦葉也有些驚訝，沒想到她會來參加今天的畫展。

[這副畫……]迦葉指了指牆上的《海妖》。

「啊，真是抱歉，沒經過你的允許，就……」幸村有些擔心，迦葉會不高興。

[沒關係了，只是沒想到，那天晚上，幸村應該是看到什麼了吧。]迦葉笑了笑[應該是我感到抱歉，沒有嚇到你吧！]

「驚是有的，不過不是驚嚇，而是驚訝！」幸村眼中帶著溫柔的笑意「水中的迦葉，看上去像只精靈。」

迦葉並不在意有人知道她夢遊的事情，雖然怪異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秘密。只是，她卻從未想過，有人會這樣的描述這件事情。臉有些熱熱的，不知是怎麼了。

「姐，學長把你畫的好漂亮，我說過吧，幸村學長可是很有實力的人呢。」

[恩，是把我畫的太好了]迦葉比劃著{只是，為什麼叫海妖呢？}

「因為學長說，姐姐讓他想到了希臘故事裡的海妖。」淳一拉著迦葉「姐姐聽過關於海妖的故事嗎？那是個很凄美的愛情故事哦。」

海妖，就是傳說中那個可怕的女水怪嗎？迦葉是在不明白，這副畫如何能聯繫上那個傳說中的女妖。

「迦葉想聽這個故事嗎？我可以講給你聽。」幸村主動請纓。

有故事聽，自然是好的，她點了點頭。

「傳說中，有一位美麗的山林仙女，她的名字叫做斯庫拉。斯庫拉不僅長得美麗，而且有著時間最美好的聲音，她每日在所住的小島上自由自在的歌唱，快樂的生活著。直到有一天，海皇波塞冬經過此處，聽到了山林的仙女的歌聲。他被那美妙的歌聲吸引，來到了山林中，見到了美麗的庫斯拉。海皇為仙女所著迷，他化作凡人的樣子，留在了島上。斯庫拉並不知道男子就是海皇，她以為他只是路過的水手，不久后，他們相愛了。其實，波塞冬除了有一位美麗的海后之外，還有很多的情人，只是他見到庫斯拉之後，真的愛上她。海皇留在了小島上，再也不願意回到海底，他只想陪在庫斯拉的身邊。海后從來都知道波塞冬是個花心的人，可是之前他對其他的情人都沒有保持太久的關係，只是這次，斯庫拉的出現，終於讓海后感受到了緊張。」幸村看著畫中的人，慢慢講述著那個久遠的故事有一天，海后找理由將海皇騙回了海底世界亞特蘭蒂斯，又派了女巫去找斯庫拉。女巫趁著斯庫拉洗澡的時候，將魔蛇放入了山泉中，魔蛇纏住了仙女的腰，嵌入了她的軀體，變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美麗的斯庫拉變成了可怕的妖怪，她望著水中醜陋的自己悲傷不已。她離開了小島，她不能讓自己深愛的男子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她去了更遙遠的小島上，沒當深夜來臨，小島方圓幾里的地方，都可以聽到凄美的歌聲。許多路過的水手紛紛被那美麗的歌聲所吸引，到海島上探尋美麗的仙女。可是，他們看到的，卻是恐怖無比的海妖。許多水手都被活活嚇死了，還有些人逃了出來。於是，關於海妖的傳說就這樣被傳開了。他們說，她長著九個頭，身上都是鱗片，在她的腰間纏繞著無數毒蛇，只要靠近，必死無疑。其實他們不知道，曾經，她也是這世間極美的女子，她從沒有想要那些水手的命，她只是用歌聲傳遞對心愛之人的思念而已。只是那些水手被表象所迷惑，自己嚇死了自己。」

【那這和這幅畫有什麼關係】迦葉奇怪的問

「因為完成這幅畫之後，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想到了這個故事。大概是覺得美麗的山林仙女，應該就是迦葉這個樣子吧。」

幸村的聲音有一種迷惑人心的魅力，在那溫柔的目光下，迦葉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有一瞬間停止了跳動。真奇怪，如果是別人說這話,她會感覺是種花言巧語,可從他口中說出來,有種很真誠的感覺。

「學長，時間不早了，您不是還要去參加網球隊訓練嗎？」淳一突然想到什麼，大叫了起來。

「是啊，忙的差點錯過了時間。」幸村精市掏出手機一看，離訓練的時間還有不到十分鐘了。

「恩，我也要走了，老師說要我去他辦公室一趟。」淳一有些為難的說「可是姐姐怎麼辦，你一個人留在這裡沒有關係嗎？」

「你沒來之前我不是也一個人，去忙你的吧」明明她比淳一大五歲，可每每小弟總是不放心她一個人，難道她就如此不可靠嗎？

「迦葉，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跟我去網球場。今天下午有隊內的練習賽，你也許有興趣看一看。」幸村精市提議道「淳一，等你忙完了，可以來網球隊找迦葉，這樣你可以放心了吧。」

「我看這樣好，有學長在，我就放心了。」淳一扯了扯迦葉「姐，你就跟學長去吧。我們立海大的網球隊可是全國冠軍，不看可就可惜了。」

「精市會比賽嗎？我比較好奇呢。」迦葉也對這提議很感興趣。

「如果迦葉想看的話，我一定滿足你。」

立海大的網球場絲毫不比冰帝差，迦葉來到網球場的時候，就被場內那些練習的學生驚呆了。不愧是蟬聯多屆全國冠軍的隊伍，光看參加訓練的人數就知道他們絕對實力不凡。球場里，在練習的學生差不多有兩百多人，他們穿著統一的黃色運動衣，熱火朝天的運動著，有跑圈的，也練習發球的，還有在進行比賽的。

正選隊員和普通隊員一般是分開訓練，他們穿的運動服多少也有些不同。幸村帶著迦葉繞過幾個球場，直奔正選隊員專用的球場。

因為他們來的比較晚，正選隊員的訓練早已經開始了，副部長真田玄一郎正帶著隊員們做熱身運動。今天是一對一的對抗賽，熱身完畢后，根據抽籤會決定今日的對陣情況。

「副部長，部長今天不來嗎？」切原一心想著自己今天可以和幸村精市打一局，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見部長的出現，心裡不免有些著急。

「啊拉，切原，你還真是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呢。」仁王雅治一直手臂在同伴柳生的身上，另一隻手則扛著自己的球拍「真是可愛的孩子，從初中就是這個樣子，到了高中，還是一點也沒有變呢。」

「前輩，不用說這麼噁心的話吧。」切原不由被可愛兩個字雷到了「自從升入高中，這兩年我可是進步不少。」

「進步不少？去年是誰輸給了冰帝的跡部景吾？」柳生比呂士推了推眼鏡「我們高等部在全國大賽可是一局沒有輸過。」

「……」切原低下了頭，被柳生捉住了死穴。

「不過，那場比賽切原表現還是可圈可點的。」幸村領著迦葉走進了球場「遇到跡部，那樣的結果，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部長！」

「部長，您來了！」看到幸村，切原的眼睛只發亮「我們可以開始抽籤了吧。」

「不用抽籤了，切原，今日我就陪你打一場。」

「不會吧，部長，你就這樣答應他了。」大家驚訝今日部長怎麼如此的好說話。

「恩，剛好今天帶來一個朋友，說要看我打球。」幸村將身後的迦葉拉出來「各位，這是迦葉。」

「啊，部長，你竟然帶來一個女生！」文太蹦出來，圍著迦葉轉了一圈「這校服是冰帝的吧，不會是冰帝網球部的人吧。」

「你好，我和冰帝網球部可一點關係都沒有」

「咦！」看到迦葉的手語，文太愣住了「你不會說話。」

「文太。」幸村瞪了文太一眼「迦葉，你不要在意。」

「沒關係的，我習慣了」迦葉笑了笑。

平時，因為淳一在旁邊，才可以明白迦葉的意思，現在淳一不在，這下，連幸村也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是在說，沒有關係，她已經習慣了。」一個聲音響起，解釋了大家心中的疑惑。

「好神奇呀，搭檔，你竟然看得懂她說什麼！」仁王驚訝的看著身邊的柳生。

柳生沒有搭理他，而是走到了迦葉面前「好久不見了，迦葉。」

迦葉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柳生，你怎麼會在這裡？」

「好久不見。」

「是呀，好久不見，柳生叔叔身體還好吧，我剛剛從大阪回來，還沒有去拜訪你們呢。」

「父親身體很好，如果看到你，他會很高興的。」柳生笑了笑「家裡的地址沒有變，你應該知道的。」

「柳生，你認識迦葉？」幸村看兩個人的樣子，熟悉的感覺竟然就像多年的好朋友。

「恩，確切的說，我們認識已經十年了，對嗎，迦葉？」

迦葉重重的點了點頭，是呀，好久不見，相識於醫院裡的朋友。

打著網球的幸村精市，和平日的他判若兩人。迦葉一直覺得，幸村應該是那種文質的男生，可是運動場上的他，卻顯示出了那種與平日完全不相稱的銳利和壓迫感，彷彿掌控著一切，即使在旁邊觀看的人，也不由不激動起來。

「怎麼樣，網球是項很有趣的運動吧。」一直陪在她身邊的柳生看到她的表情，不由笑了笑。

「所以你放棄了高爾夫」

「不算放棄，只是找到了更適合自己的。你不也是如此嗎，當初的選擇如今看來是正確，看你的樣子似乎生活的很好。」

「恩，現在我很快樂。」迦葉看了他一眼，隨即笑了，一個淡淡的聲音從她口中飄了出來。

「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還能在聽到你的聲音。」柳生並沒有看身邊的女生，只是看著正前方，好像一點也不驚訝。

「你知道的，我只在你面前才會開口。」風吹著迦葉的長發，剛好擋住了她的嘴，「十年了，原來這就是我的聲音，連我都不記得了。」

認識迦葉的時候，柳生還只有九歲。那個時候，父親說醫院裡來了個新病人，是個小女孩，只有九歲，得了失語症。因為醫院裡都是些大人，只有那小女孩一個人，看著甚是可憐，剛好他在放暑假，所以父親希望他能去照顧那孩子，畢竟是同齡人，也許會更好的相處。

在醫院裡，他見到了那個女孩。坐在病床上，望著窗外，遠遠的看著就好像沒有生命般的布偶。父親說，她叫涼宮迦葉，只有九歲，因為有心理障礙，所以無法開口說話。

柳生不明白，為什麼一個人會因為心理的原因而不能開口。

父親說那女孩之前好像遇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失去了記憶，也失去了言語的能力。他追問過是什麼事情，可是父親也沒有說。只是說要他好好照顧她，盡量想辦法讓她開口說話。

剛開始，他去接近迦葉的時候，她根本就不理會他，完全就把他當成了空氣。接觸半個月之後，她才看了他第一眼。說起來，真是佩服自己那時候的毅力，即使每天都被當成空氣，還是毅然堅持到醫院去，他將讓迦葉開口當成了有史以來面臨的最大挑戰。

可是她真的從來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直到那天。那是他們認識第二個月的時候，他拉著她去醫院附近的超市買冰激凌。從醫院到超市要經過一個十字路口，當時有兩個孩子在路邊玩耍，沒有看到遠處一輛飛馳而來的卡車。

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迦葉就已經沖了出去，而且他清楚的聽到她大喊著「小心，車子。」

她從來沒有失語過，一切都是她裝的。

記得事後，迦葉是那樣說的「柳生比呂士，如果你真的是我的朋友，就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他問她為什麼。

她只說了一句話「為了活下去」

柳生不明白這種事情會牽扯到生死，可是她的表情是如此的嚴肅，以至於他不得不相信她的話。於是，他幫她埋葬了這個秘密，雖然他不知道這個秘密到底有什麼意義。

一個月後，迦葉離開了醫院，跟隨她父母去了大阪。他們也不是經常聯繫，只是每到春天，他都會收到迦葉寄來的明信片。沒想到今日會在立海大再次遇到她，他依舊幫她守著多年前那個秘密，也依舊不知道那個秘密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