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狡猾的農民
王致所說的第三層意思,錢為在他主動提起鼎盛電子的擴建計劃時就隱約想到了,雖然聽他親口說出,還是暈乎乎的覺得難以置信。
王冰馨嗤笑道:「哎!我爸跟你說話呢,你發什麼傻呀?我爸多少年都沒親自請過人了,你可別不識抬舉啊!」
王致皺眉道:「冰馨,人各有志,你怎麼這麼說話?」
王冰馨嘟囔道:「本來就是嘛……。」
王致對錢為和顏悅色的道:「錢為,我用人向來不拘一格,你不必有太多顧慮。鼎盛對你來說,應該是一個不錯的舞台,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我的邀請。」
鼎盛集團的董事長親自出面相請,絕對不是再讓他做勤雜工。說錢為不想留下的話,除非是腦子進水了。但他對王冰馨高高在上的傲慢忍了不是一天兩天了,上哪兒找今天這麼好的機會教訓她去?「能得董事長如此看重,我是受寵若驚求之不得。不過,我想先請王總搞清楚一件事。」
王致父女倆面面相覷:「什麼事?」
錢為陰笑道:「我們之間是僱用與被僱用的關係,是一樁貌似公平的交易。簡單說來就是你花錢我做事,我為鼎盛效力不等於我賣給了王家。如果以後有幸繼續與王總共事,我想提請王總留意:我們在人格上是平等的。」
這話一說出來,不僅王冰馨,就連王致也覺得臉上有點掛不住。王冰馨的芊芊玉指差點當場戳到了錢為鼻子上:「嘿!說你胖你還喘上了啊哈?以前你盡欺負我,竟還敢倒打一耙……。」
「冰馨!錢為是忍無可忍了才不得不提醒你,你不要得寸進尺!」王致心知肚明,錢為這話也是拐著彎兒有意說給他聽的。讓一個毛頭小子教訓了自己還無話可說,只能借訓斥女兒下台,心下又對錢為高看了一眼。
「錢為,冰馨這孩子都讓她媽寵壞了,你別跟她一般見識。」王致試著問道:「你認為以後給你安排一個什麼職位比較合適?」
錢為已經嗅出味來了:像王致這樣老謀深算的商界大鱷,怎麼會憑一份紙上談兵的計劃書和幾句話就輕易重用他?今天說是請他吃飯,其實是老狐狸對他的面試考察。
嘿嘿乾笑著把球踢回給王致:「您是董事長我不是,您認為把我安排在什麼職位上合適?」
王致沉吟道:「我考慮有兩個職位供你選擇:一是擔任集團的總經理助理,幫助冰馨處理鼎盛電子的相關事務。二是直接擔任鼎盛電子的副總經理。」
錢為搖頭道:「我兩個都不選。如果您一定要我二者選一的話,我寧可選擇後者。」
王致不置可否的笑道:「說說你的理由。」
錢為從容答道:「理由有二,第一:計劃的制定和實施完全是兩碼事,我能寫出計劃,並不等於我有能力組織實施。到目前為止,我對集團和鼎盛電子經營管理領域的所有了解,僅僅來源於王總那份計劃書。我不是天才,我認為目前很難勝任這兩個職位。」
「第二,我從未系統學習過企業管理也沒有相關工作經驗,驟然坐上這兩個位置難以服眾,您肯定會要面對來自各方面的壓力。如果我幹得出色那還好說,如果我能力不濟,您將來何以自處?您真心賞識我的話,不一定非要猛虎洗面,和風細雨可能效果會更好。」
王致若有所思的緩緩點頭,王冰馨好奇的插嘴問道:「那你的意思是……。」
錢為正色道:「只要計劃得到了公司認可,我的個人職位並不是影響計劃實施的決定性因素。我請求先到鼎盛電子某個部門做個一般辦事員,如果我真有那個本事,我相信董事長不會埋沒我的。」
「好!」王致動容道:「你想去哪個部門?有什麼要求?」
錢為確實對鼎盛電子各部門職位的功能一無所知,心道成婉就是廣告公司的企劃經理,萬一工作上有什麼搞不定的,好歹有個幫手,不至於出太大的洋相。支吾道:「那就去企劃部吧。至於要求嘛……。」下一句話就露出了狐狸尾巴:「能不能維持我現在的工資標準?」
王致爽朗的笑道:「沒問題。」
王冰馨對錢為心裡的小九九一清二楚,只是礙於父親在場不便當面揭破,啐道:「農民!你小子整個就是一狡猾的農民。」
由於賓主雙方各取所需達成默契,所以用時髦的話說,這是一頓愉快的晚餐,勝利的晚餐,團結的晚餐。
錢為不用再每天暴露在王冰馨的直接威脅之下,又謀得了一個長期穩定的飯碗,當下心情大好,屁顛屁顛的回去了。王冰馨對他邁著輕鬆腳步的背影鄙視道:「老爸,我說過這傢伙是個上不得檯面的井底之蛙吧?放著幾十萬年薪的高管職位不做,做個小小辦事員還念念不忘幾千塊的工資,有病!」
王致深沉的道:「你錯了!這小子狡猾是真的,農民倒不見得。錢為的表現遠遠超過我原來的預期,絕對是個人才!你有沒有想過,事先他並不知道我找他談什麼,但隨口應答觀念明確條理清晰,這是怎樣的思維反應速度?幾個人有這樣清醒的頭腦?有了那份計劃書和今天這番談話,誰敢小看他?他要是忘乎所以一口答應出任那兩個職位,才會令我失望!冰馨,不是爸爸說你,你比他要差得遠了!」
成婉聽了錢為的彙報,對他的評價與王冰馨如出一轍:「聽說鼎盛集團的幾個副總經理年薪都是二十多萬,你倒好,死皮賴臉要求做個一般辦事員!是不是趕去吃飯的路上摔壞了腦子?」
錢為的解釋卻沒有王氏父女想的那麼邪乎,滿不在乎的笑道:「我這是一切從實際出發。老狐狸以前連我是扁是圓都不知道,就憑一份計劃書就把我捧上高位,你信嗎?反正我是不信。一個人一定要清楚自己的價錢,明明只值五毛的白菜人家出價一百,如果他腦子沒進水,那只有一種可能:逗你玩吶!」
錢為心底還有一個隱晦的心思沒說出來:雖然他並不畏懼王冰馨的挑釁,卻一心只想逃得遠遠的。至於為什麼,他也說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