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巾幗不讓唐僧
錢為在應聘時問得很清楚，一個月的試用期內人家管吃不管住，他還沒有底氣跟這位寶貝小阿姨往死里抬杠。笑道：「做個每月能拿到二千五的保安，總比去建築工地賣苦力、去做保姆強吧？我爹死娘不在，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又沒什麼特別的本事，從鄉下小城來到SH能混個溫飽就不錯了，怎麼能挑三揀四？」
可能是因競爭過於激烈，壓力太大的緣故，錢為暫時沒看出成婉哪個方面混得不錯。接觸還只有兩天，唯一令錢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脾氣。這位號稱只比他大一歲，芳齡二十五的小阿姨顯得比五十二的老娘們更為世故。
成婉昨天出門時叮囑錢為要對外人自稱是她的大侄子，還要強調指出是「鄉下來的」，不難看出她在錢為面前有一種高高在上的變態優越感。
錢為一番話果然極大的滿足了成婉的虛榮心，老氣橫秋的表揚道：「算你還有自知之明，年輕人要腳踏實地，不要好高騖遠。」
錢為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一臉聆聽教誨的天真爛漫表情，無恥的拍了幾句馬屁：「萬丈高樓平地起，你說得太好了。我不敢奢望能有你這樣的成就，希望以後你能多多指點指教。」
沒想到一句指點指教說壞了事，就像一把鑰匙一樣打開了成婉的話匣子，眉飛色舞的開始了長達兩小時的課程。課程包括的內容十分廣泛：從首先要端正工作態度到如何與同事領導相處，從比爾蓋茨輟學從商到李嘉誠*賣朔料花起家……。令錢為佩服到五體投地的是，她居然能從菜市場豬肉價錢每斤又漲了五毛，引申到當前國內國際的金融局勢。
錢為硬著頭皮聽到她說得口乾舌燥去倒水的功夫，趕緊收拾碗筷進行今天的衛生打掃工作。成婉又興猶未盡的跟在屁股後頭嘮叨了半小時后，才心滿意足的洗澡去了。
等到衛生間的水聲一停，錢為連忙提上垃圾逃也似的下了樓。他實在心有餘悸：一不留神讓我碰上演講大師了！成大小姐今天的精彩演說，跟大話西遊里的唐僧同志完全有得一拼！
第二天早上成婉風風火火的衝鋒依舊，錢為也要去報到，跟她一起出了門。大概是為了獎勵他昨晚能認真聽課，成婉在樓下買早餐的時候，很大方的給錢為也來一份。
從住處坐公車到鼎盛大廈有點遠，錢為以後如果上班不想遲到又不想像成大小姐那樣衝鋒的話，只怕七點就要起來才行。兩天消費下來，口袋裡的鈔票已不足一百六十大洋。還好公司管飯，一個月的車費應該還是足夠了。
符合招聘要求又願意做保安的退伍軍人不太好找，據說總經理催得很緊，保安部李經理非常爽快的帶他到人事部簽了勞動合同。
一周七天的培訓安排得滿滿的。作為退伍軍人，當然沒有再大幅度強化訓練軍事技能的必要，這方面的「培訓」只花了一天的時間，僅僅是個形式。其餘六天都是用來學習保安部門的規章制度，有「鼎盛特色」的保安禮儀，熟悉整棟大廈內各種現代化的保安設備。
這些對大部分同事來說都不是難事。大家年齡相當，又都有過當兵的經歷，相處十分融洽。員工餐廳免費提供的工作餐比清水麵條要好上八百個檔次，僅這一點就把錢為原來自以為與眾不同的心理不平衡驅散得一乾二淨。福利良好工資不低，保安怎麼了？
一周下來他對成婉的適應能力也大大增強。成婉那一堂課足以令他終生受益，已經沒有繼續深造的必要，所以不敢向她彙報工作。就是成婉主動問起，他的回答也是翻來覆去的「好」、「還好」、「很好」。
在成婉的刻意強調下，街坊鄰居們都知道了錢為是她「鄉下來的大侄子」。有天晚上還從她與閨中密友的電話中無意間竊聽到一個小秘密：她過上了有一個傻乎乎的全能型男保姆伺候的幸福生活。
錢為因而對她提供的免費項目心安理得。就好比自己多了份兼職，用做保姆的工資抵了房租，只不過發工資和交租的過程被省略了。
七天的培訓結束后就該上崗試用了。錢為與另外兩個同事分在一組，擺設的位置是所有崗位中最不顯眼的：每八小時一班，分三班二十四小時在大廈地下停車場的崗亭內值班。
鼎盛集團不愧是SH知名的大公司，管理確實非常規範。雖然沒有雙休日這一說，但設有專門的代班保安，每月還是可以輪休六天。自願放棄輪休加班的，加班工資另計。據李經理說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待遇，全託了那位新來的王總的福。
因為要值夜班，成婉關於晚上十點以前必須回家的那條監規自然就不能遵守了。錢為回去提出了口頭申請，並帶回值班表以為佐證。成婉雖然批准了，但考慮到勢必影響到她老人家的睡眠質量，因此規定錢為值午夜班回去鬧出的動靜絕不允許超過十分貝。
一隻蚊子飛過的聲音都大概有四十分貝！錢為很嚴肅的解釋了半天，最後成婉悻悻的把標準降低到五十分貝。
一開始錢為以為這份工作簡單而輕鬆，但幾天之後那股剛剛撿了個熱雞蛋的新鮮勁一過，他就不那麼想了。
錢為每天的工作就是幾十上百次的重複驗卡放行，偶爾還得引導那些半桶水的司機停車取車，他懷疑這樣毫無技術含量的簡單機械勞動會讓智力嚴重退化。
成婉再三向人強調錢為是她鄉下來的大侄子的身份，並不是沒有理由。錢為在竊聽她煲電話粥時斷斷續續了解到，成婉剛剛悲痛欲絕的結束了一段長達半個月之久的凄美愛情。最近似乎有新的追求者願意撫平她心底的創傷，而成大小姐也蠢蠢欲動，打算與那位不怕死的老兄展開另一段轟轟烈烈的感情。
錢為的猜測很快就得到了驗證。這個星期六本來該輪到錢為值白班的，成婉提前兩天通知：因為會有不方便見到他的「重要」客人來訪，錢為必須去值夜班。換句話說就是，晚上十二點以前嚴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