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賠禮?你受不起!】

第一百二十二章 【賠禮?你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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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悍上山訪賢不久,正在山腳下溜馬的烏追等十餘狼牙飛騎就遇到了麻煩,麻煩來自於一群同樣在溜馬的傢伙。對方大約有二十人,牽了近四十匹馬。遼東馬匹雖然不少,但一下能拿出四十匹,並且都是健壯而經過訓練的好馬,卻也少見。

烏追眼神銳利,從這些馬匹的后臀那圓環形的烙印認出,這些都是軍馬,也就是說,這些人很可能都是遼東軍士。

烏追示意手下避開對方,不成想對方卻偏偏找上門來。

就見一個烏丸軍士向這邊指指點點了一會,一個大鬍子壯漢策馬馳近,圍著烏追——準確的說,是圍繞著烏追所牽著的銀箭轉了兩個圈,眼睛漸漸發亮,一邊放緩韁繩一邊對烏追抬了抬下巴:「兄弟,這馬是你的?」

「是我家主公的。」烏追謹慎回答。

烏追在等對方問「你家主公是誰?」,然後就可以報出來歷。沒想到對方根本不接這個話茬,或許對方認為在遼東沒有哪個人物令他們顧忌。烏追搖頭道:「這馬不賣。」

「天底下沒有什麼馬是不可以賣的,開個價吧。但別太過份。」對方不依不饒。

「我說了,這馬不賣。」烏追頗不耐煩。

「你可想好了,別為你家主公招惹麻煩。我可告訴你,在遼東,還沒有我們買不到的東西。」大鬍子的話已透出一股子濃濃的威脅意味。

這一下。可把一眾狼牙飛騎惹怒了,有人針鋒相對大喊:「這話該我們說才對,你們可別為自家主公或公子招來麻煩。」

「哈哈哈哈!」那伙軍士彷彿聽到天下最好笑的事一般,笑得前俯後仰,手中馬鞭亂點。

大鬍子一甩馬鞭,啪!抖出一個響亮的鞭哨。粗聲道:「一口價,十金如何?」

漢朝的金有黃金、白金、赤金三種,白金就是銀,赤金就是銅,通常說多少金。不加顏色名詞,指的就黃金。應當說,十斤黃金買一匹馬,的確算高價了,不過用來買號稱千金不易的大宛馬,價格卻是低得離譜。大鬍子惱羞成怒。他的褡褳里只有替公子保管的十金,所以便想以這十金換此良駒,沒想到被對方一陣嘲弄——沒錯。對方的確是在嘲弄,至於是誰引發的,大鬍子可不去考慮。

大鬍子殺氣騰騰吼道:「過去半年裡,老子抄殺了遼東數十家名門望族,斫刀都砍崩了五柄,現下佩的是第六柄。老子不介意再把它砍廢!」

大鬍子一嗓子,手下二十餘軍漢策馬揚鞭。刀弓出鞘,圍攏上來。

狼牙飛騎戰士互使眼色。伸手摘弓,卻被烏追擺手止住,揚聲對大鬍子道:「你們都是遼東軍士,我們也是,寧不知軍律殺刑乎?」

大鬍子聞言遲疑了一下,扭頭對手下道:「把刀弓收了,用馬鞭趕人,用繩索套馬。」

烏追也發布了同樣的命令,唯一的區別是,他們的馬鞭與繩套,目標都是人。

雙方都是軍人,只有拳頭說話。一聲招呼,同時發起衝鋒。彼此人數相當,互不相讓。你一鞭將我的葛衣抽裂,皮開肉綻;我一甩繩套,將你套牢,拖下馬滿場飛跑。

大鬍子一方人數稍稍佔優,而且個個身材魁梧,力量強橫,明顯是從軍中精選出來的健卒;而狼牙飛騎多為漢奴,單以身體素質而論,可比不了這些軍中健卒。但他們也有優勢,那就是臨戰經驗豐富,敢打敢拚,配合默契,拚著自己挨上幾鞭,也要為同伴創造拋索套人的必勝一擊。

在這方面,狼牙飛騎戰士其實也是佔優勢的——他們俱是漢奴出身,以前被主人鞭打那是家常便飯,對這種破皮裂膚的感覺早習慣了,對痛苦的忍受力比對方強得不止一星半點。他們吃三鞭沒事,反手一鞭就能將對手抽得半身發麻,然後一拽下馬。

摩天嶺下,煙霧飛揚,人叫馬嘶,不時有人墜馬,在亂蹄間抱頭翻滾躲避。隨著時間推移,狼牙飛騎戰士的默契與堅忍顯示出了非凡的威力,居然以劣勢人數與體格,一一將對手擊落下馬。當對手越來越少,狼牙飛騎戰士們取得人數上的優勢后,合擊效率更是驚人,不過一炷香時間,「戰場」上已見不到幾個對方人馬了。

大鬍子又氣又急,不管不顧,猛地拔出腰間斫刀,大吼道:「操刀上!」

話音剛落,斜刺里一道銳風臨身,大鬍子慌忙舉刀格擋。當!對手刀勢被擋開,但同一時間后脖一涼,一股砭肌生寒的鋒銳直侵心底,身後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你以為就你有刀?」

大鬍子聽得真切,正是對方頭目的聲音,舉目四顧,但見手下躺滿一地,失去主人的戰馬四散紛逃,僅有四五個漏網的手下遠遠逃開,再無膽子對挑。看到對方尚餘七、八人,個個一身襤褸,臉上鞭痕宛然,滿面血和泥塵,殺氣騰騰圍攏上來……大鬍子憤憤一哼,悻悻扔刀在地。

烏追也沒真擒縛對方,只想讓對方知難而退,目的達到,便適可而止。招呼手下將受傷的同夥扶到一旁,上藥裹傷。幸好多數只是皮肉之傷。頂多摔下馬時傷了一點筋骨,休息一下也都緩過來了。

就在這時,一群人自從山間下來。大鬍子一夥急忙迎上,他們的狼狽樣頓時引起那群人一陣騷動。

當大鬍子一夥垂頭喪氣跪在一青年男子面前,邊說邊不時朝烏追這邊指點一下時。烏追頓感不妙,示意大夥上馬,叫過一個沒什麼傷的狼牙飛騎戰士,令其速速上山,向城守稟報。

過不多一會,大鬍子引領著那伙人過來。對方這股生力軍足有十四、五人,個個膀大腰圓,有幾個烏丸人的塊頭幾乎比得上周倉這個黑大個了。

為首的是一個青年,看其裝束氣度,不是尋常人。在一眾牛高馬大的騎士簇擁之下。青年陰沉著臉,催馬來到烏追面前,卻懶得多看烏追一眼,目光在白馬銀箭身上打了個轉,緩緩點頭,瞪視大鬍子的眼神也緩和不少,顯然也認可這匹馬的確值得出手。

雙方再次相對,烏追這邊個個帶傷。衣衫破爛;而青年這邊則是鮮衣怒馬,氣焰凶熾。相形之下,優劣立判。

青年很是滿意已方的壓倒性氣勢。也很得意這種掌控局面的感覺,稍微令人不爽的是,對方雖然人人帶傷,卻個個眼神兇狠,如掉入陷阱的野獸……哼哼!十幾個體格不算精壯的傢伙,打二十個健卒。居然能優勢取勝,倒也不錯。只不過。終究只是困獸而已。

「你們是誰人手下?」

頭頭就是頭頭,一句話就問到點子上。不像那大鬍子,一副牛逼烘烘的架勢,甭管你是誰,都是打了再說。

烏追一拱手:「我等俱是遼東騎都尉、領白狼城守馬城守麾下狼騎。」

「白狼城?馬驚龍!」

青年原本滿不在乎的臉色也為之一變,其手下護衛也相顧失色,尤其以那幾個烏丸人的臉色最為難看。

青年向左右一掃,對手下的表現甚是氣惱,冷冷一哼:「原來在山道上碰到的那個人就是馬驚龍,當真是見面不如聞名——今日之事,我已了解,我的手下妄生事端,自會加以懲處……」

烏追心下暗鬆了一口氣,在馬上躬身行禮:「多謝這位公子體察下情……」

「且慢!我話沒說完。」青年冷淡地打斷烏追的謝禮,「我的手下,自有我處罰,不勞你們白狼營動手。所謂打狗還須看主人,今日之事,我若就這麼算了,今後還能御下服眾么?」

烏追心頭一緊:「這位公子……」

「這樣好了,我也不以勢壓人,這匹馬我先帶走,等你們的城守回來后,讓他登門賠禮致歉,此馬自然歸還。」青年一揮手,手下立即擁上搶馬。

這還不叫以勢壓人,狼牙飛騎戰士無不憤怒異常,伸手抓弓。

青年冷冷提醒道:「我承認你們很強,但這次你們沒有勝算,別逼我殺人!」

烏追強忍怒火,制止了手下的衝動。其實這青年並沒說對,狼牙飛騎依然有勝算,只要拉開距離,以狼牙飛騎最拿手的狼群戰術邊打邊走,未必不能將對方全殲。但是烏追不能這麼干,這些人明顯是遼東軍人,眼前這個青年身份不明,極有可能是某位高官或將領子侄,無論如何不能開這個殺戒,否則必會給城守招來大麻煩。

大鬍子用力牽過銀箭,得意地沖烏追呲了呲黃牙,無視狼牙飛騎戰士那足以殺人的森寒目光,策馬回到青年身旁。

烏追冷然抱拳:「不知這位公子高姓大名,我好上稟城守。」

青年大笑勒馬而走,身後數十騎滾滾而從,一個張狂的笑聲隱隱傳來:「管幼安與邴根矩自會告訴他本公子是誰。」

……

「他就是公孫太守長子公孫康。」

管寧與邴原聽聞山下來了一夥強人,自然不敢掉以輕心,俱陪同馬悍下山,待聽聞烏追道明前因後果,搖頭慨嘆,道破那青年身份。

「原來他就是公孫康,我說看著這麼眼熟,原來長得與我們的公孫使君頗為相像,不愧為父子啊,都是那麼喜歡搶東西。」馬悍嘿嘿冷笑。

「這位長公子是奉太守之命,來請幼安兄與某出仕遼東,為我等所拒。」邴原曬然搖頭,「這已是三次來請,也是三次被拒。想來這位長公子心情大壞,將這股怨氣都撒在都尉身上。」

管寧撫須沉吟一會,道:「不如這樣,寧修書一封,由都尉轉交公孫太守,說明事件原委,看在某之薄面上,公孫太守量必不至令都尉為難……」

「不用那麼麻煩,修書何如鋒鏑?」馬悍淡然對管、邴二人道,「悍只求二位高賢一事。」

管寧與邴原互望一眼,道:「都尉請講?」

「若公孫太守問起,請勿言悍已知悉公孫康之身份。」馬悍說罷向管、邴二人長揖一禮,「今日有幸得見二位高賢,惜乎未能長談,他日有緣,必可再會。」說罷牽過大青馬,翻身而上,拔弓一揮——所有狼牙飛騎,無論受傷與否,傷輕傷重,俱齊上馬,紛紛拔弓,呼嘯而馳。

管寧愕然半晌,搖搖頭:「這、這也太莽撞了,我先前還道此子目光清亮,行事有度,沒想到……」

邴原卻捋須笑道:「幼安兄沒聽出此子所求之事真意么?」

管寧一怔,想了想,似有所悟:「莫非……」

邴原呵呵笑道:「雄主自有處世之道,非我輩所能揣度,你我只合松林聽濤,月下手談。去也,去也。」大笑聲中,揚長而去。

管寧聞言也是洒然一笑,攜僕僮登山自去。

馬悍率狼牙飛騎全力追逐之下,沒費多長時間就追上公孫康一夥。

遠遠看到那幫傢伙愕然駐馬回首,馬悍只下了一個命令:「射馬不射人!我要所有的人都是活人,所有的馬都是死馬!」

狼牙飛騎轟然而應,拔弓扣矢,二十騎張開如雁陣,向目標放蹄飛奔。戰士們一個個憋著一腔怒火,渾然忘卻周身的疼痛,他們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讓鋒利的箭矢,洗刷恥辱。

一百五十步外,馬悍就已率先發射,第一箭就貫穿公孫康座騎的腦袋,這位遼東太守的長公子被死馬壓住半邊身體,動彈不得。然後,就駭然看見天空中箭矢交錯,咻咻之聲不絕於耳。蓬蓬蓬蓬!一匹匹戰馬浴血栽倒,激起漫天黃塵。

公孫康一夥萬萬沒想到,來人在「明知」他們身份的情形下,竟然還敢不管後果,發動突襲!猝不及防之下,完全陷入狼牙飛騎戰士們所編織出的漫天箭網,毫無還手之力。

公孫康只覺一條腿被沉重如山的死馬壓得失去知覺,身邊全是凌亂奔跑的馬腿,駭得他不得不蜷縮成一團,以減小身體面積,避免被踩踏。即便如此,還是有幾次差點被踩到……當馬腿漸疏,煙塵漸消之時,明知這代表著手下已經差不多全遭殃了,但公孫康卻莫名鬆了口氣。偏生就在這時,最後一匹馬轟然栽倒,身上插著十數支箭矢,馬頭正正砸在公孫康耳邊尺許處,生生將公孫康的腦袋震得彈離地面半尺,重重磕下……

煙塵散盡,馬悍一手執魔瞳弓,一手挽著銀箭的韁繩,望著一地馬屍,血流成溪,漠然道:「公孫康,我的賠禮,你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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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擊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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