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夏桀想到了這一點,悔意舅舅綿綿不絕的湧上來,再也顧不得和夏珏爭鬥,一把將漪房橫抱起來,對著慕容藝和夏雲深二人道:「立刻回宮。」
慕容藝報仇心切,能夠找到夏珏,並且只剩下夏珏一個人面對他們三人,對他而言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可他看了看漪房那張憔悴又蒼白的臉,最終緊了緊捏在手中的劍柄,還是無聲的點頭妥協了。
至於夏雲深,他對夏珏的怨恨,遠遠沒有夏桀和慕容藝那般深重。他跟著過來,本就是為了救漪房,是以聽到夏桀這樣說,又看到漪房的痛楚,毫不猶豫的就點頭贊同。
夏珏見到夏桀要走,將手抱在胸前,懶洋洋道:「皇弟這就要走了,為兄可是想著再跟你切磋一番。」
夏桀本已經抬了步子,轉身要離開,聽到夏珏的話,頓住腳步,不過他再一次感受到漪房痛楚的顫抖,只能深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將胸口急於挑動噴發的怒火壓下去,背對著夏珏,冷冷道:「你不要得意,今日為了漪房,我不殺你,下次再見到你的時候,就是你喪命之時!」
「哦?」夏珏感興趣的挑了挑眉,從他站的位置,正好能看到漪房的臉,當見到漪房眼中一閃而過的憂慮目光時,他會意的笑出了聲,火上澆油道:「你以為今日你們真能順順噹噹走出去。」
夏桀再度被夏珏氣的幾欲發狂,這一次,他懶得跟夏珏多費口舌,頭也不回的拔腿就走,身後是防備著的夏雲深與慕容藝緊緊跟上。
夏珏看著幾個人急速離去的身影,又看到慕容藝和夏雲深在漪房的示意下,居然都丟棄了自己的高傲,將地上李淮之的屍首帶走了,指尖一動,身邊一蓬盛開正好的鮮花剎那間四散飛濺,化作殘缺的花雨。
夏珏站在漫天繽紛的花朵之中,喃喃自語,「都走了,都走了。」
沒有人知道,夏珏是在說誰都走了,也許,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漪房被夏桀抱在懷中,飛掠離去。夏桀三人下山谷的時候,就已經將機關禁制解開,此時再往上走,以他三人的本事,就恍若如履平地般。
一路上,風聲獵獵,漪房將雙手環在夏桀的頸上,頭貼在他的心口,感受到那濃濃的男性氣息,覺得溫暖無比。
剛才她真的怕夏桀被夏珏挑動,一直在那裡耽誤下去,她知道當時那種情勢,他們幾個人要是當機立斷,即刻就走,不至於有什麼風險困難,可要想捉住夏珏,就要另當別論。
而且夏珏此人,心機實在太深,做事又毫無章法,叫人無法揣度,她實在不知道,夏珏這樣刺激著糾纏著他們,是不是有什麼別的打算,還是僅僅因為跟夏桀的夙願,才想要一逞口舌之利。
還好,夏桀終究是以她為重的……
漪房想到這裡,心裡有許許多多的甜蜜,緊繃了許久的心情就慢慢的放鬆下來,聞著夏桀身上熟悉的味道,頭腦中昏昏沉沉,漸漸睡著了。
夏桀抱著漪房,感受著漪房均勻的呼吸,一下一下打在他的心口,像是一片軟軟的羽毛,撓的他的心也跟著軟軟的,他勾起了薄薄的唇,露出一個釋然歡喜的笑容,腳下更加快了些。直到上了山頂,將漪房放上了來時就準備好的馬車,他才緊緊的擁著漪房,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
軟玉溫香,終於,他的漪房,又在他的懷中了,誰也搶不走,誰也傷害不了,他這一次,一定會牢牢地護住她,再也不讓她離開他半步!
—————————————————————————
當夏桀那輛馬車駛入皇城,出示了屬於帝王的令牌之後,滿京城,都知道了被賊人抓走的漪妃,終於被救回來了。而且是皇上帶著太子和宮中的慕容統領,三人親自去救的,沒有帶任何人。
因此,無人知道,漪妃到底是從誰的手上救回來的,是不是京中這段時日眾口相傳的先皇那未上皇家玉牒的兒子,還是那些圖謀不軌的謀逆者。漪妃又是如何被救回來,是皇上最終答應了些什麼,還是用了其它的法子。
一時之間,人們猜測萬千,塵煙喧囂的比之前漪房被擄走的時候還要厲害。
這中間,世家大族們,如竇侯府,如蜀國公府,如伯爵府,自然舉杯歡慶,漪妃,就是他們最大的靠山,是他們保住家族榮華的籌碼。既然平安的被救了回來,就表示,他們這些家族,又重新高枕無憂了。
尤其是竇家,曾經人人思危,此時也放了心。漪妃雖然是在竇家被劫走,引致皇上大怒,可既然漪妃已經被救了回來,難道還會至竇家不顧。要知道,此時竇家的家主,實際上,可早已是漪妃最親近的兄長竇祖年了!
而其他的後宮妃嬪的家族,自然鬱郁不已,暗自思量著,應該用一個什麼樣的理由,上一份奏摺,告知皇上,失蹤如此之久的皇妃,貞潔與否早已成了大大的問題,實在不該輕視。就算不能用這些奏摺讓皇上將這個漪妃處死,至少也要讓皇上懷疑這位漪妃娘娘,為自己的女兒侄女尋求一份機會。
這些私底下的鬥爭,漪房和夏桀都不想去管,也不想去問,此時此刻,他們兩個到了龍陽宮,一番簡單的梳洗后,又招了御醫來確定漪房的確有了身孕,並且子嗣無礙,漪房甚至來不及和喜極而泣的碧玉幾個人說上幾句話,就被夏桀抱到了床上,鎖在了懷裡。
夏桀這段時日來,擔憂漪房,白日批閱緊急大事之餘,所有的時間都用來發瘋一般的找尋漪房的下落,他的思緒,每時每刻都綳的緊緊的,有時候,好不容易累極,也是淺淺的合上眼,每每聽到一點風吹草動,他就會從床上翻身起來,大聲的咆哮著詢問是不是有漪妃的消息。只不過每一次都是失望,這樣的失望之後,他就再也睡不著,即使躺在床上,看著床頂,感受著身邊那些被褥上面熟悉的女子香味,他的心更是絞痛的縮成了一團,往往就是這樣睜著眼,心痛著過一整夜。等到第二日起來朝會的時候,便血紅著眼睛去上朝。
如此周而復始,夏桀的身體早已到了不堪重負的時候,他是憑著自己積攢下的底子和對漪房的擔憂才能勉強支撐到今日。等到漪房終於被救回來,被他帶回了宮,又確定了平安無礙,他再也支撐不住,抱著漪房倒在床上就睡著了。只不過,即使在昏睡中,這一次,他都依舊將手扣在了漪房的腰肢上,另一隻手,壓在漪房的後腦,貼在他的心口上,漪房稍稍一動,他的眉心,就會不由自主的蹙起。
漪房躺在夏桀的懷中,感受著他的呼吸,手一抬,就見夏桀的眉心又反射般的蹙了起來,她心中一痛,將手按到那蹙起的地方,溫柔的揉著,化開夏桀睡夢中的擔憂和陰鬱。
這個男人,即使在睡夢之中,也如此的不安,是因為在擔心她吧,她被擄走帶給了他太多的憂慮和傷痛,以至於此時還是念念不忘。
這樣想著想著,漪房的眼眶漸漸的濕潤起來,她略微抬起頭,唇輕輕的映上夏桀的眉心,溫柔的吻了下去,直到看見夏桀變得一臉安詳,她才躺回床上,枕在夏桀的胸口,陪伴著夏桀一起進入夢鄉之中。
即使她在馬車上已經酣眠許久,可此時此刻,她依舊覺得,躺在所愛的男子懷中,是無比的溫暖,溫暖到讓她不自覺的放鬆,一身睡意。
漪房和夏桀這一覺,睡了很久,兩個人回宮的時候,尚且是日暮時分,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日光都透過窗欞照進了屋中,漪房感覺到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自己臉上輕輕的滑動,軟軟的,暖暖的,帶著寵溺的味道,漪房才緩緩睜開眼,就看到了夏桀微笑的樣子。
夏桀在漪房的臉上輕吻了幾下,手按在她的腹部上,像是生怕驚動了什麼一般,柔聲問道:「還好嗎?」
漪房知道,這話,既是在問她,也是在問她肚子里的孩子。
昨日夏桀將她抱回宮,詔了御醫匆匆來看,說是安然無恙。那個時侯,夏桀疲憊至極,她也是疲憊至極,夏桀不想增加她的憂慮,才會就這樣輕輕揭過。等到休息夠了,緩過氣來,夏桀終究還是要問她的。
畢竟他們這個孩子,來的太不容易,有了之前的事情,加上夏桀不知道碧如歌下的毒已經被解了,也許夏桀甚至不知道她這個孩子是怎麼會有的,難免就會有許多的擔憂。
漪房的琉璃一般的眼珠滴溜溜的轉了幾下,抓住夏桀的手放在唇中輕輕咬了一口,慢慢的,就將自己在望龍山下那座園子中這些時日所發生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夏珏告訴她的解毒,夏珏和夏瑩的事情,夏珏和碧家的牽扯,以及李淮之的事情,還有先皇的安排,一一道盡后,漪房就看到,夏桀的神情,從開始的沉穩,一絲猶疑和喜悅,再到後面的灰敗和黯淡。
漪房看著看著,又強烈的心痛起來。
啊啊啊啊,只趕了三千字出來,大家湊合著看,還差兩千字,明天早上補,實在不行了,要回家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