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直上星空

一切如同楚雷心中的預料，在落日雪山腳下，他看到的那位獵戶正是當年自已在羅鐸城外小村裡遇到的巴汗。

隔了這麼長的時間，巴汗的容貌和裝束同當年相比幾乎沒有什麼改變。見到楚雷，巴汗臉上展露出驚訝和疑惑，有些緊張地向後挪動下步子，小聲說道：「大人、您……您就是當年我見過的弗朗西斯先生嗎？」

「是的。」楚雷點點頭，轉爾揮手示意守在兩人身旁的士兵退下，這才緩緩走到巴汗身旁，沉聲問：「說吧。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或許楚雷臉上尚存的一絲弗朗西斯的氣質讓巴汗在心裡確定了對方的身分。他先是恭敬地施了個禮，隨後緩緩道：「就在方才，我剛剛吃過晚飯，準備睡覺的時候。當年在羅鐸城密林中留給我神秘晶石的那個人，他又一次出現在我的小屋裡了。呵呵……這一次我可是在很近的距離下看到他，他雖說是個中年人，可他長的很英俊。他出現后，先是讓我把那塊晶石還給他。接著又讓我給您捎信，說他在一個……一個叫『黑暗星海』的地方等你。唉……我老糊塗了，也不知腦子裡記的是不是這個地方。天曉得，雷澤大陸上，哪裡有這麼個古怪的地方呢？」巴汗邊說邊拍著腦門，似乎不太肯定自已說的話。

楚雷知道巴汗沒有說錯，『黑暗星海』就是『暴虐星海』中最外圍的一片星域。而那個托巴汗給自已捎口氣的人，應該就是一位來自於裁決空間的位面裁決師。並且他很可能在自已到達落日雪山的同時，就已經來到雷澤大陸了。這樣的高手，在自已眼皮底下出現，竟沒能讓自已察覺，其實力可見有多麼的恐怖。

「謝謝你捎的口信，今後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助的話，你可以隨時過來找這裡的士兵。」楚雷微笑著將一大把金幣塞到巴汗的手中。

「啊！大人、這……我怎麼能要您的錢呢？能為您效勞可是我至高的榮譽啊。」巴汗伸手推辭，卻發現自已怎麼也推不動楚雷伸出的手。

「收好吧。這是你應得的。另外今天發生事，你一定要守口如瓶不可以再讓任何人知道。明白嗎？」

「放心吧大人！就算是殺了我巴汗，我也不會把今天發生的事講出來的。」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

「謝謝大人！」巴汗小心把金幣放入懷裡，這才喜滋滋地轉身向小村裡走去。

楚雷目送巴汗背影消失在夜幕，他轉過身，走到一處相對僻靜的樹林，曲起手指，對納戒里的夜語緩緩道：「他來了……」

「唉……」伴隨一道悠長的嘆息，夜語讓自已的兔子形靈魂之體從納戒中跳出，靜靜懸浮在楚雷的面前。

「其實，裁決空間早就應該派人下來了，你修習裁決之典，並且還取得這麼大的成就。倘若沒人管，才真是一件怪事呢。」夜語抱起雙臂，很是世故地說。

「是啊，我還一直納悶呢，他們為什麼不派人來和我聯繫。算起來，這個時間才通知我，你們裁決空間的辦事效率是不是也太低了。」楚雷笑著向夜語說道。

「切！真是死性不改。大難臨頭還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你以為他找你是想請你喝茶聊天嗎？哼！他是準備要裁決掉你的！」夜語提醒楚雷道。

「裁決掉我？那他為什麼不直接在這裡動手？」

「說來也是奇怪了，那個傢伙，他沒必要約你到暴虐星海去裁決你的呀。」夜語托起下巴，作沉思狀。

「哈哈！說不定那個傢伙的目標是你呢？因為據說某人當年可是偷偷跑到雷澤大陸上來的喲。」楚雷撫了下夜語的長耳朵，打趣著說。

被楚雷這樣一說，夜語頓時把兩隻耳朵耷拉下來，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抱歉！是我連累了你。害你現在也要和我一起被人裁決。」

看到夜語寫滿愧疚表情的臉，楚雷淡然一笑，負手在背，仰頭望向星空，沉聲道：「這些話，說的還為時尚早！他不就是一位裁決師嗎？好、我今天就以雷澤大陸一名普通人族的身份，直上星空，去會一會傳說中諸位面的裁決者??位面裁決師！」望著楚雷的樣子，一旁的夜語不覺間瞧的有些痴了……

「我們走吧。這一次你和我要開始我們的星空之旅了。」楚雷向夜語微微一笑，將「追日」從靈魂之海內移出體外。

「天吶！你什麼時候煉出這麼個東西出來？」夜語打量著追日驚訝地問。

「偶爾的興趣所致吧，沒想到居然真派上大用場了。你是坐到上面，還是到納戒中去？」楚雷做了個『請』的手勢，笑著向夜語問。

「當然是坐到你這個古怪東西的上面了。說實話，我還從沒有見過這樣一件可以飛行的裝備。」夜語讓靈魂之體跳到追日上，瞬間追日表面泛起一道漣漪，轉爾隆起的風元素溫柔地把夜語的靈魂之體攏入其中。

楚雷緊隨夜語之後，躍至追日前端，坐穩身體，催動神識，眨眼間追日化為一道白芒，以刺破蒼穹的氣勢，朝九天之外的星空扶遙直上。

……

楚雷在全力前行的模式下，幾乎是用了一眨眼的功夫，就飛離雷澤大陸上空的大氣層，轉爾進入到真空狀態下的宇宙星辰中。坐在追日上，向身下鳥瞰，可以看到在身體下方浮現了一個面積極其龐大的大陸板塊，這片大陸就是雷澤大陸！它縱橫寬闊，即使身臨大陸氣層的頂端，也很難一眼望到它的邊際。相對星空中數之不盡的星體而言，雷澤大陸更像是這個位面中諸多星體最終的歸宿，它以托起一切的氣勢，橫陳在宇宙里。在它的邊際處，瀰漫著濃厚的霧氣，隱藏在霧氣後面的則是波濤洶湧的海洋和一座座神奇的島嶼。

「佇立高空之上，望著腳下這塊漂浮在星空中的大陸，楚雷不禁在心中暗忖：「雷澤大陸的下面，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呢？」揣著好奇心，楚雷試探著把目光投向大陸的邊緣處，想藉助垂直的邊緣來查看大陸板塊下方的景象。結果，目光觸及的地方除了白芒的霧氣就是一道道灼眼的光幕，根本就看不清任何的物體。

考慮到自已身負前往暴虐星海的行程，楚雷就放棄了到大陸板塊下方一探究竟的心思。轉爾調速追日的方向，疾速離開了大陸上空。

……

雖然楚雷對暴虐星海各星團的具體位置並不很熟悉，但就暴虐星海而言，在浩瀚縹緲的星空中找到它的方位，並不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追日脫離雷澤大陸的引力束縛后，仍舊保持原有的速度前進。但楚雷知道，按照目前這種速度在星空中飛行的話，如果要到達暴虐星海，最短也需要十年的時間。楚雷可不想讓自已來次長時間的星際旅行。因此，追日在飛離雷澤大陸所屬的星系不久，他迅速找到暴虐星海的大概方位，轉爾啟動了瞬移技能。

楚雷沒有完全掌握空間規則之前，使用瞬移技能是件十分損耗位面精神力的事。即便楚雷有追日這樣的飛行工具輔助，星空中的每一次大距離瞬移，位面精神力都會被抽空一部份。好在楚雷目前的位面精神力是三十五級；否則的話，不及到待暴虐星海，他就得累死在旅途中。

……

伴隨一處處壯觀絢麗的星雲在身邊擦過，十餘個小時后，楚雷佇立追日前端，停浮在一道由五個旋渦狀星團組成的星雲前。

「這裡應該就是暴虐星海了吧。」楚雷閉上眼，感受五道星雲散發出的強大星力，沉聲對夜語說。

「是的、這裡就是暴虐星海。」夜語興奮地說。

「我們過去吧。」

「等等……」夜語突然叫住楚雷，又抬起前臂指著暴虐星海外圍對楚雷說：「看到浮在星海外，一條條不斷扭曲的黑色波浪狀東西了嗎？」

「嗯、看到了。」楚雷放目遠眺，只見在暴虐星海的外圍，飄舞著一條條黑色的綢帶，遠遠望去，彷彿一隻擁有無數觸手的怪物，透著讓人猜不出的古怪。

「那裡是空間亂流；無論什麼生命、無論你有多高的修為，一旦捲入空間亂流。肉身和靈魂瞬間會被交錯的空間、時間絞的粉碎……」夜語提醒楚雷說。

「放心！有我在，我們決不會被捲入空間亂流中。」楚雷雙眸淡著金色的光芒，緊緊盯住空間亂流。

計算超能很快便捕捉到空間亂流的運行軌跡，分析計算出一條絕佳的路線，在這條路線的指引下，楚雷操縱追日，以僅遜於瞬移的速度，全速前進。

……

接近空間亂流的時候，楚雷發現自已低估了這道星空中的亂流；原來，並非避開亂流就可以無視它的存在了。空間亂流在暴虐星海外處在一種高速扭曲的運動狀態，這種情況，由於亂流體積龐大，再加上運行速度過高，就在空間亂流的四周形成了一張充斥狂暴吸引能量的大網。這張大網覆蓋在整個暴虐星海的外圍，除非闖入者掌握空間規則，以破開虛空的方式，避過這張能量網。否則，惟有冒死一闖才能夠到達暴虐星海。

「你還是躲到納戒里去吧。」楚雷感受追日外的狂暴拉扯力量愈來愈強，便讓夜語回到納戒中去。

「你一個人行嗎？」夜語擔心地問道。

「呵呵、我的夜語大人，你現在的樣子，即便不在納戒里，好像也幫不上我什麼喔。」楚雷打趣地回答道。

「哼！」夜語不忿地白起兔了眼，一撇三瓣嘴，身體瞬間化為一道藍芒遁入納戒中。

楚雷確定夜語躲入納戒，當即啟動臨界殺陣技能，操縱追日，在到處充斥狂暴吸力的星空中疾速前進。

隨著楚雷巧妙地躲過一道道吸力，他眼前漸漸呈現出一派與之前截然不同的畫面來；只見原來那些籠罩在暴虐星海外的黑霧狀物體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條絢奇的光環，圍繞著一個由五道銀色旋渦組成的星雲，以恢宏磅礴的氣勢展現在楚雷面前。

猛然觸及氣勢如些恢弘的星際畫面，楚雷一時間呆立在追日上，身、心俱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憾。冥冥中，他彷彿透過星雲，直看到那由不同位面組成的龐大宇宙空間。

突然，正當楚雷沉浸於壯觀的星空景緻中時。一道冷冷的聲音在他的靈魂之海中響起了；「你來了……」

楚雷佇立追日上，微笑不語。聲音繼續說道：「能完全憑藉自已實力，在不依靠空間規則的前提下通過空間亂流，足以證明你是個異類。因為……這樣的表現和你目前的實力級別非常的不符。」

「呵呵……那閣下認為什麼樣級別的人才能算得上是正常呢？」楚雷笑然反問。

「位面精神力至少要求在五十級以上。肉身方面……咦、你居然開啟了不滅之軀的進化。看來我還真有些小看你了呢。」對方用略顯驚訝的聲音對楚雷說。

「閣下約我來，到底有什麼事呢？」楚雷迅速把話題轉到他最關心的地方上。

「見了面，再與你詳談吧。」對方冷冷回答完，又說道：「暴虐星海里共有一千三百六十八億顆星球。這裡面住著無數修為高強的老怪物，等下你跟著我的神識慢慢進入。記住、千萬不要隨意亂走動。」

楚雷微微點頭，表示同意。他知道，這裡不是逞英雄的地方！這裡可是暴虐星海，來自於混沌界的最原始、最可怕的力量所在。自已若真要不小心觸動了什麼，有可能連同那位裁決師一起都會葬身於此。當下他尋覓到對方在星空中布下的一道微弱神識后，楚雷讓追日附著其上，悄然於星空中盤旋飛行。

……

暴虐星海中的一顆顆星體漸漸清晰地展現在了楚雷眼前，而此時，他的確感受到那位不知名的裁決師，方才那番話，並非危言聳聽。楚雷明顯察覺出在暴虐星海中存在著數之不盡的強大隱藏力量。這些力量，就彷彿一道道鋒利的劍刃般，不時地在星空中交錯穿插。相互之間甚至還有些許的不服和爭鬥。不過，大體上，各種力量之間均能夠保持住冷靜。否則，以楚雷估算，倘若這些力量完全爆發。足可以毀滅掉整個暴虐星海乃至人族賴以生存的雷澤大陸位面。

漸漸不知過了多久的時間，待楚雷感覺那些強大的力量與自已相隔很遠的時候，他來到了一顆泛著乳白色光澤的星體上空。

「就是這裡了，你下來吧。」聲音再次響起，提醒楚雷目的地已經到達。

沉忖片刻，楚雷把身體內的各項力量調整到最佳狀態后，操縱追日，以迅雷之勢，猛地朝那顆星體的表面飛去。

……

踏上腳下這片沙漠般荒涼的土地，楚雷向四周望去，只見這是一個到處布滿細軟白沙的世界。靜靜的沙海前端，側身佇立一個與自已身高相仿的中年人。中年人身著白衣，懷裡環抱一柄長劍，披散的長發不時被輕風吹拂，冷眼望去，整個人顯得格外寂寞空靈，很是有一股隱世高手的味道。

儘管與白衣中年人相隔很遠，楚雷身上的計算超能依然準確地分析出，白衣中年人的修為在位面精神力九十級左右。按這個標準，他在裁決空間的身份應該是一位中階『聖裁決師』。面對一位中階的聖裁決師，楚雷並沒表現出任何懼怕和恐慌，他只是淡然一笑，隨即邁步朝對方走去。

「你好像並不怕我。」白衣中年人猛地轉身，呈現出一張稜角分明的面孔。

「我為什麼要怕你？你想殺我應該是很容易的事，而你沒有殺，這足以證明，我現在死不了。既然沒得死，我為什麼不好好欣賞下暴虐星海的美景呢？雖說你挑的這顆星球著實荒涼的可以！」楚雷一臉淺笑，悠悠回答。

「哈哈！倒頗有幾分英雄的氣概！不過……」白衣中年人話題一轉，冷聲道：「你在雷澤大陸這個下階位面私自修習裁決之典上的功法，犯的可是死罪！這點難道你不怕嗎？」

「既然你這麼說，我倒想問問了。裁決之典應該是屬於裁決空間的功法吧。可它為什麼會在雷澤大陸這樣的位面出現呢？況且據我所知，雷澤大陸並非僅我手上這一部裁決之典。在我之外，還曾有人修鍊過類似的功法。只不過，他們沒有我這麼幸運罷了。」

「豈止是幸運……」白衣中年人邁前兩步，沉聲對楚雷道：「你簡直是個奇迹。正因為你同別人不一樣，所以才會讓我抹卻對你的殺心！不過……」說到這兒，白衣中年停頓下來，用捉摸不定的目光盯住楚雷，一字一句道：「今天你來到這裡，能否活著回去，就要看你自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