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青銅是誰

在平靜中，一個下午的時間過去了。

黃昏時分，兩支隊伍在一處湖泊前的空地上駐紮，聖保羅魔武學院這邊，學員們分工有序，開始忙著準備晚飯。

不遠處的凱撒魔法學院，則是一片的嘆息聲，一天一夜沒有休息，本就疲憊的他們，再加上不能夠進食，體力已經完全崩潰。學員們索性也不支帳篷，喝幾口水，撐撐肚子，倒在草地上，蒙頭便睡。阿狄芙娜看上去也很憔悴，靜靜坐在湖畔的青石上，臉色蒼白的嚇人。

靠在一株高大的樹榦下，在畫夾上臨摹植物的楚雷，瞥過對面的這一幕；隨即，他發現一個細節。那位隱藏實力的高手，跟在阿狄芙娜身旁的僕人，居然不見了。

楚雷佯裝到樹后灌木叢中小解，離開人群，他召喚了「黑桃」……淡淡的黑色光暈在一片嫩綠的葉子上突地綻開，隨著黑色面積的漸漸增大，一隻黑亮的骷髏手骨，猛地從虛空中橫出；在黃昏林間陰暗的光線內，「黑桃」靜悄悄地拎著她那桿長長的骨矛，站在了楚雷面前。

一段時間不見，「黑桃」身上骨骼的光澤愈髮漂亮起來，簡直就像光潔的黑色晶石般，隱隱中似乎有透明跡象。除去這些，「黑桃」那副表情，卻仍舊沒變，一如既往地寫滿了忠誠和絕對的服從。

把手掌貼在「黑桃」額頭，楚雷向她傳遞自已的命令；「尋找僕人打扮，年長的高手，得知他的真實身份，消滅所有在晚上試徒靠近這兩支隊伍的魔獸。如果有強大魔獸，不要自已動手，提前通知我到達。」

「黑桃」點點頭，緩緩走入一棵大樹的樹榦，直至黑晶發亮的身體消失在裡面。

……

夜色降臨。

楚雷裹緊身上厚厚的毛毯，翻個身，旁邊的凱瑟琳伸手推推他：「那種感覺又來了。我真的好怕……」公主臉色蒼白，瞳孔透露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掀開毛毯，楚雷讓凱瑟琳鑽到自已懷裡。很快，來自男人身上特有的，雄性的體溫，讓凱瑟琳冰涼的手有了絲溫暖，她緊緊握緊楚雷寬厚的手掌，把頭伏在對方胸口，在陣陣吹拂的晚風中，沉沉睡去。

一聲野獸的嗥吼，撕破夜空的沉寂。

楚雷望了眼懷中沉浸睡夢的凱瑟琳，輕輕幫她將毛毯掖好。一個人站了起來……

「弗朗西斯！怎麼辦？用不用叫醒學員們？」同樣沒睡的伯爾倫和威爾遜緊張地朝楚雷走來；伯爾倫手中執著根紫色的魔杖，威爾遜也將他那柄寬刃雙手劍抽出來。倒提著，握在手中。

凝視遠處黑黝的森林，楚雷深吸口氣，憑藉身體特有的感知，他隱隱嗅到了絲血腥；「黑桃，應該是在戰鬥吧！」楚雷暗忖著。既然沒有通知自已，而選擇主動戰鬥，想必對手的實力很弱，應該沒什麼可擔憂的。

「你們睡吧。這裡有我盯住就行。」楚雷回身對兩位老師說。

「弗朗西斯，這幾天我可就一直沒見你合過眼，吃得消嗎？」伯爾倫盯著楚雷，不無關心地問。

「放心！我沒事，你們好好休息。明天就要深入到「惡魔廢墟」腹地了。一定要養好精神。」

「好吧！我們先休息了，你要累就叫我們起來替你。」威爾遜拍拍楚雷肩膀說。

楚雷報以微笑。

這個時候，在威爾遜和伯爾倫離開的剎那，楚雷瞥了眼不遠處的凱撒魔法學院營地，他發現阿狄芙娜站在一堆燃燒的篝火旁，正神情緊張地朝森林裡張望著什麼，蒼白的臉上，那雙漂亮眼睛里流露出的是一種深深期待……她在期待什麼？楚雷很清楚；如果不出所料，應該是一名叫「青銅」的刺客。

……

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時候，楚雷放開的神識範圍察覺到了「黑桃」的存在。身邊的人都在熟睡，他小心離開營地，來到位於左側不遠處的一叢灌木林中；「黑桃」看上去很興奮，華麗地用手中長矛劃出一道繁雜的軌跡，左手撫胸，彎腰朝楚雷行了個標準的貴族見面禮。

楚雷微笑著頜首。

昨晚一夜，看上去「黑桃」的收穫不錯。移開身體，「黑桃」將草地上整齊排列的一堆魔晶核呈現在楚雷面前。

拾起晶核，楚雷眸子閃現一抹金芒；九級風狼十二隻、十三級翼虎八隻、十五級獨角獅五隻、十二級八足蛇兩隻。楚雷用手指了指地面上散落的晶核，示意「黑桃」如果需要裡面的能量，可以自行吸取。「黑桃」搖搖頭，做出個拒絕的手勢。

楚雷從「黑桃」骷髏身體隱隱透露出的銀色光澤，聯想昨天黃昏時見到對方的樣子。他知道，經過這一整晚暗中撕殺，「黑桃」晉級了。

將晶核收入手指上的納戒后；楚雷發現「黑桃」低頭似在思忖，轉爾她用手中長矛在草地裸露出的泥土上，緩緩寫下一行大陸人族的文字。那是??「德魯伊」三個字。

……

凱撒魔法學院營地最漂亮的那個白色帳篷內；阿狄芙娜正在臉上掛起冷然的表情，審視著剛剛歸來的僕人佈道夫。

「昨天晚上，你這一夜在森林裡都幹些什麼了？我讓你引的那些魔獸呢？為什麼沒有出現？知道嗎……如果魔獸們不出現，父親和我要找的人，是絕對不會現身的。你自已考慮怎麼辦吧！」

佈道夫低垂眼帘，面無表情地說：「小姐。我已經盡自已能力去做了。可目前這座森林裡最強大的魔獸不過僅僅是十五級的獨角獅。並且……」說到這兒，佈道夫臉上的肌肉抽搐一下；「小姐，您要等的那個人，我想他可能已經出現了。」

「什麼？出現了？他在哪裡？」

「他……確切地說，不是人。而是一副骷髏！」

阿狄芙娜撲的一聲險些將剛剛咽下的一口水噴出去；「你說什麼？森林裡出現一副骷髏？」

「不僅如此……小姐！那副骷髏的實力很強大，即便是15級的獨角獅，在他面前，也撐不過兩息的時間，幾乎就在剎那，骷髏手中的骨矛就穿透了獨角獅的腦袋。」佈道夫麻木地描述著。

「你是幹什麼吃的？為什麼不上前阻止？」

「小姐。雖然我的實力讓我可以同那副骷髏交手。但這樣一來，有可能就徹底暴露我德魯伊的身份，我們來「惡魔廢墟」最終的目地不是同你的「青銅」會面，而是尋找老爺交待的東西。因此，我必須讓自已隱藏住實力，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能暴露。」

「行了……你先下去吧。儘可能想辦法，誘那個「青銅」出來，另外想辦法先行潛入「劍之深淵」里查探情形。」阿狄芙娜無力地朝佈道夫揮了揮手。

透過帳篷的空隙，阿狄芙娜遙望天際漸漸浮現的曙光，嘴角喃喃說：「青銅……你到底有沒有來呢？難道……難道你就是那副骷髏？可骷髏怎麼會是刺客呢？」反覆在腦海浮現種種不同的揣測，直至讓她感覺到一陣頭痛，才最終作罷。

……

吃過早飯，收帳篷的時候，楚雷眺望到不遠處站在湖畔發獃的阿狄芙娜就想笑；這位菲爾斯家族的繼承人簡直是太有趣的，居然想利用德魯伊天生能夠與魔獸溝通的本領，來驅趕魔獸襲擊營地，順便再讓青銅現身，搭救她。這種強盜邏輯和無理思維，估計只能在阿狄芙娜蠻橫自傲的腦袋裡才能產生。

楚雷早上同「黑桃」告別時，通知對方，從今天起就潛伏在聖保羅魔武學院營地附近，並且跟隨前進；只要是碰到那位德魯伊先生召喚來的魔獸，務必要悄悄地幹掉……

隊伍繼續前進，由於不斷深入「惡魔廢墟」腹地，壓抑感也愈發沉重起來。離開昨晚駐紮的營地不足兩個小時，隨著一聲凄厲的馬鳴聲傳來。從聖保羅魔武學院的隊伍中迸射出道綠色冷幽的光芒……緊跟著又是聲慘叫，不過聲音相對微弱許多。

待大家反映過來時，才發現，不遠處一棵巨樹上，有頭九級風狼，被一支綠色的箭桿狠狠釘在了上面。

楚雷把微笑的目光送給帝蘭，後者飛速跑至樹下，高高躍起，伸手將箭撥出。同時抬起一腳，把風狼踢到隊伍前的空地上。

「不錯！九級風狼。」威爾遜讚賞著說。

學員們很快圍成一團，帝蘭則在大家的注視下，用鋒利的箭尖劃開風狼頭，取出了裡面的晶核。

「大家加油啊！帝蘭已經幹掉一頭九級風狼了。」伯爾倫扯開嗓子在隊伍里喊著。學員們頓時情緒高漲，紛紛用警惕的目光審視周圍灌木叢。

風狼是群居類魔獸。隨著第一頭出現並被帝蘭射殺，剩餘的風狼接連著開始嘗試襲擊隊伍。聖保羅魔武學院的學員情緒空前高漲，每個人在突然出現的魔獸面前迸發出最大的勇氣和力量。紛紛用自已多年學習的魔法，將一隻只迎上來攻擊的風狼殺掉。

與聖保羅學員的高漲熱情形成強烈對比的是??凱撒魔法學院的師生們，好像對出現的風狼很麻木，也許是肚子餓癟的緣故吧。數十隻攻擊隊伍的風狼，僅被他們消滅了五隻。就連魔法工會的蘭道大人，看到凱撒學院學員們的表現，也無奈的躲在雙角馬旁唉聲嘆氣。

每當這個時候，阿狄芙娜總會仰起她漂亮的臉蛋，一副不屑的樣子，大聲朝著聖保羅學院的隊伍喊：「這種低等級的魔獸，我們凱撒魔法學院的學員們，才不會在它們身上，白白浪費寶貴的魔力呢！」

兩天時間，在聖保羅學院學員的不斷努力中，漸漸過去。幾乎所有學員都已經達到魔法工會的預定要求。獲得前往工會參加最後資質考核的資格。

晚上的時候，大家又在一處湖泊前的空地上駐營。而凱撒魔法學院那些幾乎快被餓成人乾兒的師生，終於在阿狄芙娜的授意下，結束為期兩天的絕食，破例吃上了來到「惡魔廢墟」后的第一口飯。

被陽光曬足一整天的湖水溫暖無比，趁著夜色還沒出現，兩所學院那些吃飽飯的學員，紛紛除掉靴子，把腳浸在湖水中，用溫熱的湖水，來驅趕身上的疲乏。

凱瑟琳脫掉靴子，光著白嫩的腳丫，坐在湖岸的青石上，歡快地拍打著湖面；一抹夕陽，將桔紅色的光芒，灑落到湖水上，反射出道道金燦的漣漪；楚雷坐在凱瑟琳身旁，目光有些複雜地望著湖水中浮起的泡沫。那裡面，隱隱摻雜著細小如血絲狀的藻類。這種東西，讓他感覺有些熟悉……

一點金芒在楚雷眸子里迸出。瞬息間，他猛地一把拉起凱瑟琳，順手拎起對方兩隻靴子，同時扭頭朝岸邊的學員們疾聲喊：「大家快遠離湖水，有危險！」

聖保羅魔武學院的師生，聽到楚雷的警告，迅速拎上靴子，朝空曠地帶飛奔；倒是凱撒魔法學院的人，對此毫不在意，彷彿楚雷的話是耳旁風般，仍舊嬉笑著坐在岸邊說話。

阿狄芙娜揚了揚頭，瞧楚雷這邊瞥過一眼，心情很是落漠；德魯伊佈道夫提前潛入「劍之深淵」已經有整整一天時間了，還沒消息傳回來。刺客青銅，到現在仍舊沒能現身。自已出發前，做的所有計劃，現在竟然都一一沒有著落，實在是讓她倍感苦惱。

凝視著湖面，突然間，阿狄芙娜看到在湖泊中央，出現一道漣漪，彷彿是誰不小心投下粒石子般，一道道向岸邊擴散。，那漣漪的強度很大，到岸邊時，幾乎可以稱之為巨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