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一步之遙

黃昏，春季里的第一場雷暴雨，把白日的春天氣息席捲一空。

「營地的防備都做好了嗎？」此時的臼杵鑒速正在吩咐家臣做好夜間大營對角牟禮城一則的防備。這幾夜，正在圍困角牟禮城的羅氏家軍勢幾乎每晚都會來騷擾他們，所以他們必須要做好防備。

臼杵鑒速自認為自己提出的這個呈三角形的大營修建方案是相當成功的，整個大營由三個小軍營組成，每次受到攻擊，面向直入郡以及角牟禮城的一則的兩個營地負責正面抵擋，而面向大分郡自家領地一側的營地則是負責支援。而當出擊時，他們又可以完全將身後讓給整個營地來負責，毫無分心之憂。這才讓他們這兩天得以全力應付羅氏家的軍勢。

按照此前的計劃，此次的主攻目標是角牟禮城下這一路的羅氏家大軍，至於佔據了直入郡的那一路羅氏家大軍，則是準備在與角牟禮城匯合以後再來全力擊破。這兩日他們與角牟禮城中的軍勢聯合夾擊兩方之間的這一路羅氏家軍勢，雖然角牟禮城中的軍勢似乎是被羅氏家那一尊恐怖的武器給嚇得只敢在城牆上對羅氏家進行攻擊，始終不願意開城出擊，但是就在今天，經過旗語的交流，他們終於願意在明天主動出城攻擊了。擊潰夾在他們兩軍之間的羅氏家軍勢被擊潰在即了。

是的，在臼杵鑒速看來，距離與角牟禮城的軍勢匯合只有一步之遙了。

「嗯？外面怎麼回事？」就在臼杵鑒速正在沉思之際，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陣夾雜在雷雨聲上的喧嘩聲。於是當即問道。站在大帳入口的家臣當即準備轉身出去詢問。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中閃過一片亮光。

「唰」一片亮光閃過以後。大帳布簾突然打斜被劃開了。

「敵……」剛好站在布簾前的家臣透過被劃開的缺口看到了什麼，但是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他的首級就從脖子上滑落下來了。大量的鮮血從脖子上噴射出來，直接濺射到了旁邊的帳幕之上，讓帳幕在油燈光線之中顯得有點詭異恐怖。

「啊？」終於反應過來的大帳內眾人頓時發出一陣驚呼之聲。

「暴菊！」

這個時候幾個軍勢喊著奇怪口號，揮舞著手中武士刀向大帳內就殺了如來。這是羅氏家為了徹底打亂大友家軍勢而採取的斬首行動。一般而言，按照此時各家軍勢布置大營的習慣，一般最高的那一座軍帳就是本陣主將的所在。所以羅氏家軍勢很容易就找了這裡來。更何況，在這個軍帳中還掛著主旗。這些早就被羅氏家的黑鷹在太陽下山之前就提前探明了。

「保護家督！」大帳中的幾個家臣終於反應過來，頓時抽出身旁的武士刀沖了出去，瞬間與殺將進來的羅氏家軍勢對碰在一起。軍帳中頓時一片刀光劍影。追殺的、被追殺的、叫喊著持劍相向的、手持大刀守在不離主將臼杵鑒速身邊的，亂作一團。

「大人，你聽，那是什麼聲音？」與此同時，在直入郡一則的羅氏家第三路大軍的大營中，執行種兼、朝倉宗滴、羅氏政秀以及鍋島直茂四人正在商議，今晚是否還與前幾夜一樣。即便是下雨也要前往敵方大營外進行騷擾。而這個時候，鍋島直茂卻突然說道。

「聲音？除了打雷下雨的聲音外。還有什麼聲音？」執行種兼當即說道。

「不，再仔細聽一聽。」鍋島直茂卻是神情鄭重地說道。眾人看到鍋島直茂表情竟然如此嚴肅，於是也認真聆聽了起來。

「聽到了嗎？」鍋島直茂突然雙眼一亮，大聲說道。

「法螺號的響聲！」這個時候，朝倉宗滴也聽到了。

「不錯，是法螺號的聲音，而且聲音傳來的方向是？」

「敵陣所在的方向。」執行種兼這個時候也聽出來，「來人，趕快派人到敵陣大營附近查看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是！」剛剛走進來的武士當即領命而去。

「難道是敵方的詭計？」朝倉宗滴疑惑道。其餘人也同樣疑惑起來。

等候的時間是相當漫長的，在不知道了等了多久后，一個全身都被雨水淋濕的偵番氣喘喘地跑了進來，還沒站定，從他的口裡就喊出：「暴……」

「暴菊？」朝倉宗滴當即喊道。他曾經參加了去年羅氏家夜襲大友、大內家聯軍的那一戰。當時羅氏家的軍勢就是用這個奇怪的口號來識別敵我的。

「嗯、嗯……」偵番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拚命點頭道。

「是本家的軍勢，是本家的軍勢吹響的法螺號。」朝倉宗滴當即肯定地說道。這個特殊的口號，只有那些參加過那一夜的大戰的羅氏家的軍勢才知道的。

「這？」鍋島直茂三人卻是頓時遲疑起來。

「哎呀，還等什麼，即便對方有詐，只要我等收好陣勢，自然就無誤了。立即集合軍勢出發，再晚一點，天就要全部黑暗下來了。」眼看其他三人還磨磨蹭蹭的，朝倉宗滴當即說道。其餘三人對視一眼后，當即點了點頭。

就在羅氏家第三路大軍開始集結之時，處在角牟禮城外的第二路羅氏家大軍也同樣聽到了法螺號聲。

「這？」赤池長任當即遲疑起來。

「派人前去查探一番。同時傳令安德爾大人前來商議。」木下昌直當機立斷地下達了命令。

「城外發生了什麼事？」此時站在被大筒炮彈打得滿目蒼夷的角牟禮城城牆上的一個士兵躲在一個箭剁下一邊避雨一邊問道。

「管它什麼事呢？只要外面的羅氏家軍勢不要來攻城就行了。」他的同伴低聲說道。附近的幾個守兵聞言也紛紛點頭贊成道。

沒有辦法，羅氏家那個奇怪的武器實在太可怕了，他們的幾個同伴就是被那個恐怖武器射出的巨大圓球給砸死的。這些圓球甚至還在城門上打出了幾個圓洞，要不是幾個武士大爺帶人連忙將整個城門入口用沙袋給堵塞起來，估計那天角牟禮城就要被攻破了。而且羅氏家的軍勢也相當勇猛，幾次攻城都差點攻下圍牆了。

幸運的是，本家的援軍終於出現在敵軍的後方了，這才讓城外的敵人稍為收斂了一些，他們也因此受到了極大的鼓舞。今天城內的領主大爺甚至還派人將城門處的沙袋給清理走了，看來是打算明天出城配合那些前來救援的本家軍勢聯合攻擊城外的羅氏家軍勢了。但願這一戰早點結束，連綿大戰，已經讓這些士兵們厭倦了，而且眼看已經開始春耕了，家裡現在什麼情況他們都不知道呢。

一場雷雨，一連串的雨中法螺號的聲音，在各處上演著不同的故事。雖然從距離上來看，臼杵鑒速等人建立的營地距離各處都至少有一里以上的距離，但是拋開蜿蜒的山道，那麼實際直線距離不過半里都不到，所以這些地方都能勉強聽到法螺號的聲音。

「主公，已經派人趁著敵陣大營的混亂穿透敵營往兩路大軍報信去了。」而此時，在臼杵鑒速所在的大營中，飛段快速對政良說道。

「好，讓法螺號繼續吹，直至本家的兩路大軍前來匯合為止。」政良再次下令道。此時大友家位於面向大分郡一則的營地已經基本被羅氏家所佔據，此前原本屬於該營地的大友家士兵們正被羅氏家的軍勢驅趕著往其他兩個方向而去，造成這兩個營地更加混亂起來。

「報，主公，入田家、南志賀家等軍勢也已經即將從後方趕到。」這個時候，又一個傳令兵前來稟報道。

由於擔憂入田家等原大友家軍勢素質過於低下，導致政良的伏擊計劃出現失誤，在開始實施計劃的時候，政良就將他們隱藏到了另外一處遠離臼杵鑒速所在大營的地方，然後派出一些人負責看守他們。在政良開始攻擊的時候，他已經提前派人前去通知這些軍勢前來匯合了。這個時候，這些軍勢也的確應該到了。

「拜見主公！」不久后，在一個還殘留著打鬥痕迹並且半開的大帳中，入田義實等人終於見到了政良等人。此時這些人的身上還不斷地滾落這雨珠。但是他們卻不敢有所怨言，因為他們方才沿路走來已經看到了羅氏家軍勢的勇猛了。他們終於明白到為何羅氏家崛起得如此迅猛了。

「你們來得很及時。」政良在微弱的油燈火光中掃視了一眼眾人。

眾人聞言當即感到有點汗顏，實際上在剛開始下雨的時候，他們是打算撤回熊牟禮城的，若不是隨軍的羅氏家軍勢嚴厲制止，而他們也的確有點害怕政良事後會追責，所以才硬著頭皮趕來了。

「好了，你們立即下去，此處戰場的打理就交給你們了，此外還有對潰兵的追殺也交給你們了。」政良隨後又下令道，他深知這些豪族軍勢的戰力，所以與其讓他們上戰場搗亂，還不如讓他們維護戰場的穩定，確保勝利偏向羅氏家一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