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章
此時,競技場的圍觀群眾都已被驅散,學院長看著爭執中的兩方人馬,只覺得胸腔里滿是蓬勃的怒氣。
怒其不爭,哀其不幸!
外患未除,內憂已起。
這讓他如何不怒?
「學院長閣下!」
無視了他們敬畏的目光,學院長大步走近。
「蘇助教,雲疏狂的情況如何?」
蘇璃嘆了口氣,「本源受損,筋脈斷裂。」
「嘶!」
宙班的學生都倒抽了一口氣,雲疏狂的命雖是保下了,可是,卻也廢了。
終生不得寸進,連現有等級的實力恐怕都無法完整發揮。
眾人看向少年的目光不由得滿含哀傷,雲疏狂如此驕傲之人怎能接受得了這樣的結果?
滿心的遺憾,學院長嘆息一聲,搖了搖頭,他也沒有辦法。
斷裂的筋脈還可以用天材地寶修復,可是被損失的本源,卻不是這麼容易恢復的……若無奇迹,雲疏狂此生,便止步於此了。
真是可惜了……
如此想著的學院長看向阿德拉艾德里安的目光變得更加深沉,他面無表情,語氣嚴肅地說:「阿德拉艾德里安,無故挑釁他人,惡意爭鬥,重傷低階同學。觸犯校規,情節嚴重,就此勒令退學!」
艾德里安家族的幾個青年都不約而同的傻眼,他們沒想到學院長竟然如此明顯的偏袒對方。
沒錯,他們認為是偏袒。
否則,他為何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就認定是阿德拉的錯?
幾人頓時大叫起來:「學院長閣下,您的決斷是否太過了,這可是雲疏狂先提出決鬥的啊!」
瞥了他們一眼,學院長淡淡地說:「本院長如此決斷自然是有證據在手,它足以證明誰才是挑釁之人。」
面面相覷,他們不明白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明明今天沒有智腦監控,為何還會留下罪證?
見他們還是愣在原地,學院長不悅的開口:「還不把人帶回去!醒來之後告訴阿德拉艾德里安,他被開除了!」
「……是,閣下,我們告退了。」
幾人扶著重傷昏迷中的阿德拉離開了競技場,忘記了原本是想讓蘇璃出手幫忙救治的初衷。
在他們離開之後,競技場便只剩下宙班的學生、蘇璃、學院長與方才趕來的宙班導師——曲洛封。
他看著雲疏狂的慘狀,皺了皺眉。
這場決鬥的後果之重出乎了他的意料,所以才會這麼晚才趕來。
「先把他送去醫務室吧。」
「只能先這樣了……」
無奈的嘆了口氣,蘇璃將這個只小他一歲的少年抱起,向醫務室走去,身邊簇擁著宙班的其他人。
看著一行人遠去的背影,不知為何學院長有一種山雨欲來的預感。
「也許不是錯覺,雲家的孩子便成了這副模樣他們怎麼會不心疼。而艾德里安家那個支系子嗣身受重傷,想必也不會放過這麼好的一個借口。現在只希望這場風暴不會蔓延到星空里,否則……」就會越滾越大。
他嘆息般的自語:「希望,這只是我的猜測罷了。」
距離獸潮到來的時間不遠了,現在的人類,還能經歷得起一場內耗嗎?
醫務室的單人病房中,雲疏狂被放在了病床上,仍舊未醒。
「你們先回去上課吧,這裡我會守著。」蘇璃看著擔憂的宙班學生,開口勸道。
沉默了一會兒,他們點頭答應了。
「疏狂就拜託你了,助教。」
「放心吧。」
目送他們離開,蘇璃將目光轉向一旁沉默的曲洛封,挑了挑眉,問道:「曲導師,您不用去準備上課嗎?」
他搖了搖頭,「暫時沒課。」
坐在床邊的沙發上,他嘆息著,有些擔憂。
「這次鬧得有些大了,還不算完。雖然雲疏狂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但是艾德里安家的那個也重傷了,暫時還不知道會留下什麼影響。恐怕艾德里安家族不會善罷甘休,雲家這次麻煩了。」
蘇璃直接坐在了床邊,修長的十指交握,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曲洛封,「您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看起來年約3o的男子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淡淡地說:「沒什麼,只是希望蘇助教若是力所能及,便幫上一把。」
「呵呵……蘇某不過是個助教罷了。」
他頗為奇特的看著這位導師,不明白他是從哪裡看出來他有能力插手兩個家族之間的爭端?
未免也太過高看他了。
「能與幾位東方家族嫡系子嗣如此自如相處之人,想必也不是什麼普通人。」
眯了眯眼,原來是碰巧遇見了他們的聚餐。
不過,真的是碰巧嗎……
算了,現在不是追究這個問題的時候。
他淡淡一笑,清越的嗓音平緩而又淡然地說:「您說笑了,力所能及的事您不說我也會做,畢竟,我現在是宙班的助教,而本人向來是個護短的人,自認氣度不大。」
「這樣就夠了。蘇助教,我還有事,這孩子就拜託了,告辭。」
「請便。」
曲洛封離開之後,病房裡只剩下蘇璃和昏迷中的雲疏狂二人。
揉了揉有些僵硬的嘴角,蘇璃有些煩躁的嘟囔著,「真是好久沒這麼虛偽的跟人繞圈子了,這位曲導師果然不簡單啊……」
嘖,太久沒擺出過這副規範的表情,有些不適應,臉都僵硬了,這可不行。
他默默地感嘆一聲,真是太鬆懈了........
看著床上昏迷中的少年,蘇璃微微笑了起來,「看你睡著時的模樣還真想象不出醒來時的傲氣啊……」
確實,昏迷中的雲疏狂臉上沒有了平日里的驕傲與衝動,而是宛如稚子一般的安然平和。嘴角隱隱彎起的弧度,讓人不禁好奇他究竟夢見了如何美好的事物,讓他在睡夢中仍帶著笑容。
蘇璃原本微笑著的嘴角在突然想起了雲疏狂的傷勢之後,驀然抿直。
也不知是今天第幾次嘆息了,他深深地看了雲疏狂一眼,再次翻查起了背包。
背包里的東西有些混亂,他找得很辛苦。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在壓箱底的一堆物品里找到了一件可用之物——萬靈丹。
穿越之前他正準備去打boss,萬靈丹是那時候所準備的藥物之一,效果也很逆天——恢復身體一切損傷,也就是整體恢復。這是他花了大價錢購買的珍貴藥物,誰叫他自己的煉藥等級還未至高階,因為珍貴,他所備的也不多。
取出一枚萬靈丹,放在掌心。丹藥溫潤似白玉,圍繞著一種淡淡的光暈,誘人的葯香隱隱撲鼻而來,讓人聞之遍體舒暢。
蘇璃有些猶豫,畢竟沒在現實中使用過。雖然鑒定術顯示的內容沒什麼變化,但是終究沒有試驗過,他還是有一些猶疑。
萬一有什麼異變,豈不是害慘了這個少年?
反手收起手中的丹藥,他看著少年昏迷中的面容,還是決定讓給他自己抉擇。
是維持著本源受損,筋脈斷裂的狀態,還是……冒著傷勢加重的風險,來換取痊癒的機會。
決定權在於他自己。
幾小時之後,雲疏狂漸漸蘇醒。
到底是高級異能者,身體素質與普通人不同。
「唔……」
他一睜開眼,就看到那個白衣青年正坐在一旁看著他。
「醒了,感覺如何?」
手附在雙眼上,遮住了有些刺眼的光線。
雲疏狂乾澀沙啞的聲音在病房裡響起:「我的身體,怎麼了?」
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
「本源受損,筋脈斷裂。」
猛然一滯,他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雙手,透過光線彷彿看見了皮膚下脈絡中流動的血液。
「呵……」輕笑一聲,他對自己身體目前的狀況早有預料,現在蘇璃的話不過是證實了他的猜測罷了。
這樣連續使用了禁術之後還能活下來,已是萬幸。
顯然,雲疏狂的表現出乎了蘇璃的預料。
原以為這個驕傲的少年最後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的,可是他卻淡然以對,這倒有些令他刮目相看了。
「這場決鬥雖然結束了,但是兩個家族之間的爭鬥,才剛剛開始。」
蘇璃的話讓少年的身體猛然緊繃,他自嘲的一笑:「動手的時候,我就猜到了,只是那時候我已經無路可退。」
雲疏狂看著天花板的聚光燈,雙目無神。
「沒想到我竟然活了下來,也許,對雲家而已,還是死在決鬥中更有利一些吧……」
蘇璃眯起眼,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少年,諷刺道:「怎麼,有勇氣去死,卻沒勇氣活著面對現實嗎?」
被蘇璃一刺,雲疏狂本來就有些暴躁的脾氣立刻爆了,他低吼著:「你知道什麼?!憑什麼這麼說我!」
蘇璃涼涼地說:「我是什麼都不知道,但是……」
他冷笑,「別忘記了你還有父親!」
驀然一驚,雲疏狂徹底清醒。
是啊,若是他死了,父親他該有多難過啊……
這麼一想,他便不再消沉了。
提起了精神,他誠懇地向蘇璃道謝:「是您救了我吧,謝謝您,助教。」
摸了摸下巴,蘇璃有些疑惑,「你怎麼知道是我?說不定是學院長或者曲導師出手救了你……」
此時,藍發少年身上原本年少輕狂的浮躁之氣早已褪去,他淡淡地說:「當時我雖然昏迷了,但還未完全失去意識。」
那股溫暖的力量,不是他之前熟悉的人所有;而那個清越的聲音,也是這兩天才熟悉起來的。
蘇璃微微一笑,雖然不過幾天,但是這樣的少年顯然是比他們初識之時成熟了不少。
挫折促使人成長,這話果然不假。
嘴角的弧度不大,卻給人一種信任的感覺,而他所說的內容,卻讓雲疏狂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難以置信。
他說:「假如給你一個機會恢復這具身體所受的創傷,但是卻要冒著很大的風險,你又是否願意接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