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話 刺絡

「黔……憮？」我虛弱的看著他，聲音嘶啞無比，許久未說話，聲音居然像長了鐵鏽一般，刺耳難聽……我不由得閉上嘴，皺起眉頭……

「涼伊！你能聽見我說話么？」黔憮試探性的問我，看我緊皺的眉頭，把水杯遞給我，柔聲安慰，「喝點水，潤潤喉，就不會那麼難受了……」

我咂咂嘴，水像山泉一樣流入口中，像很久沒喝水的旅人，一口氣灌了下去，黔憮的溫柔讓我有點驚訝，原來不是我聽不見，真的是我在拒絕著這個世界……

「黔憮，我可以回學校了嗎？這些天在病床上學習，都安靜的可怕……」經過水的潤和，聲音依舊猶如枯琤無物，難聽的讓我不禁的想不再言語……

「這要問過凌子醫生才知道，你還是多練習一下說話吧，不然真的會……」黔憮像看穿了我一樣，低聲說著這些平靜的話……

我點點頭，看著黔憮轉身離開向外走去的背影，讓我回想起之前的夢境，不由得伸出手，扯住了他的袖子……

「涼伊？怎麼了？」黔憮表示疑惑的看著我，眼神里是深深的不解

「沒，沒什麼……」迅速放開扯著他衣袖的手，不禁有些羞窘，為何我的身體比大腦先一步行動啊……真是丟臉死了

黔憮淺淺一笑，柔聲說：「我去問問凌子醫生，湛櫟也在那邊，一會兒再過來。」

我獃滯了半晌，聽見關門的聲響，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真的和之前不一樣，有點奇怪，只要是有關於黔憮的事情都開始變得敏感起來……一定是因為做夢的關係，不能去想這些有的沒的，才說了要去晞廂的，不能因為這點夢境，把原計劃打亂……

我拚命的搖了搖頭，還沒定性呢，就被人一個的熊抱，弄得透不過氣……

「涼伊啊，你真是嚇壞我了，昨天也不知道怎麼，居然昏迷不醒……」湛櫟說著還開始不忘在我的身上抹眼淚，「我擔心死了……」

「……哎呀，你別趁機往我身上加作料……」我推開湛櫟，略帶責備，但心裡的溫暖似乎又開始慢慢回歸，我還真是的，一個人呆的久了，就連被人如此這般的關心一下，就真的滿足了，溢得滿滿的，連似乎看得那麼深刻的哀傷也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凌子醫生說你醒了就可以回去了，她還有點事，沒辦法和你道別……」黔憮緩緩地吐出這幾個字，沒有之前的溫柔，只是像說單詞一樣

「是是是，好了，我們走吧，涼伊……」湛櫟也不再孩子氣，扶我下床，像大哥哥一樣

回去的路上也沒說什麼，湛櫟和黔憮似乎一直都不對付，雖然沒有說話，卻一直乾瞪眼，唯一和乾瞪眼不同的只有，湛櫟死瞪著黔憮，而黔憮沒有理會湛櫟的視線……

在這樣的環境氛圍下，我也只好保持緘默……不過我還真的奇怪了，這兩人為啥不能好好相處？有什麼隱情么……

好不容易回到學校，又得被這二人逼回寢室，說是讓我明天再去上課，在其威逼利誘下，只好回去了

寢室里依舊沒人，和剛來的時候情況一樣……看著這邊，突然發現其實和醫院沒什麼兩樣，因為都只有一個人，所以在那兒才感覺都是一樣的，畢竟這都是同樣的孤寂，還有安靜……

我走到書桌旁，拿起書堆里的日記本，想寫些什麼，卻發現真的什麼都寫不下來，包括記下曾經對夕藍的感情，以及慢慢釋懷的過程，還有傷痕里對黔憮莫名的感覺，刺絡下慢慢回歸的溫暖，真的一個字都寫不出來，因為無從寫起，才無法下筆……

事情真的發生了太多，還沒有來得及書寫，就已經多到無法書寫，這是不是也代表著一切的開始，已經結束，一切的結束，都書寫著開始？

趴在桌子上，便開始慢慢的神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