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求醫!
搬運這些器械的確不是容易的事情,但這些事情在羽林郎的手中卻也不是那麼難辦。
燕北邙和韓岳分別帶著兩隊人又從奉縣的難民里挑選一些年輕力壯的人一起把分拆好的器械零件運送到災區州縣,然後再由沈著組織工匠到當地安裝並交給那些農戶們使用。
六月的太陽如火球一樣熾烤著大地,乾燥的黃土被馬蹄踩踏揚起漫天的黃塵,所有的人都汗流浹背,只是普通的農戶壯漢光著膀子任憑**的太陽把脊背烤得黝黑而羽林郎們則衣冠整齊,只是那黑色綉大紅金線的衣袍被汗水反覆打濕早已經泛起層層霜花。
旁邊的樹蔭下鋪了白緞,李鈺穿著單薄的紗衣坐在緞上,看著那邊忙碌的人們,眉頭始終緊緊地皺著。
「姐姐,喝口水吧。」李鐸把手裡的水囊遞過去。
李鈺看了看那水囊,輕輕地搖了搖頭。現在他們已經離開了奉縣到了泰州,在眼前這第一個深水井打出來之前,他們喝的誰都是從奉縣帶過來的,能省則省,她已經很久沒泡澡了,每天只用一盆水擦身,自己都覺得這身上已經餿了。
「有兩三天沒見到西南王了,也不知道他幹什麼去了啊?」李鐸問。
「能幹什麼?他自然要盯著防疫的事情,天氣如此炎熱,又沒有水,瘟疫一旦蔓延開來就要死一片一片的人。所以防疫才是重中之重。」
「姐姐說的是。」李鐸緩緩地點了點頭。
另一邊,雲啟正在監督西月和蓮霧等人在一口大鍋跟前煮湯藥。他根據疫病配置了草藥,每天都分給眾人兩碗,防疫治病。只是他本就不是身強體壯之人,平日里養尊處優,連最落魄的時候也是錦衣玉食的活著,何曾受過這種連喝水都困難的日子。
況且他每日都跟這些病患在一起,雖然自我防護做的很好,但也只不過堅持了不到一個月的光景,終於病倒了。
「王爺,您先喝葯。」西月另外從一旁的小爐子上煮了給雲啟的湯藥。雲啟天生體弱,給他的葯汁里不但要加上補氣血的藥材,更不能有虎狼之葯。
雲啟皺了皺眉頭接過葯碗,先試了是溫度,然後閉上眼睛大口把葯喝下去,方一邊接過帕子擦拭著嘴角一邊問西月:「公主那邊怎麼樣了?」
「開挖了一天,終於挖到水了,雖然那水還有些渾濁,但工匠說,再往下挖兩三尺,抽半日的光景就是清水了。」
「太好了。」雲啟感慨道。
西月點頭,又趁機勸道:「是啊,所以王爺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體,若是讓公主知道您病了,真不知道她會怎麼發脾氣呢。」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有數。」雲啟回頭看了看那幾口煮葯的大鍋,輕笑道,「好了,你去幫著他們去分湯藥,我去那邊休息一會兒。」
「好。」西月微笑著應了一聲,目送雲啟往那邊臨時搭建起來的帳篷走去。
雲啟一離開眾人的視線,臉上的疲憊倦怠之色便掩飾不住,進了帳篷直接倒在簡陋的榻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長策忙招呼人端了一盆水來擰了手巾給他擦臉,低聲嘆道:「王爺受這樣的苦卻不讓公主知道,究竟是圖了什麼?」
「讓她知道了又能怎麼樣?」雲啟靠在榻上,任憑長策給自己擦了臉又擦手,最終還是煩惱的嘆了口氣:「我身上難受死了,你去弄點熱水來。」
「好。」長策答應著出去,沒多會兒的功夫便端了一大盆溫熱的水進來。
雲啟拖著疲憊的身子起身,解開身上的衣裳嫌棄的丟去一旁。長策遞了手巾給雲啟,又轉身把被丟在地上的上等絲綢錦緞做成的衣裳拿出去燒掉。
陵縣知縣蘇闊也組織了青壯年幫著與他們相鄰的淶州百姓鑽井取水,同時他還提出用他的工匠新製造的巨型組合水車安置在臨靠雲天河的濱河縣,把雲天河的河水通過水車組合引入濱河縣名曰柳河的一條河流里,讓河水順著柳河流經濱河直接進入寧州,淶州等地,總很大程度上緩解了這幾處的旱情,為這次的抗旱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李鈺當時知道蘇闊這個想法的時候非常高興,直接讓韓岳帶人過去幫助蘇闊,說一定要把這件事情做成。
就這樣堅持了一個多月的光景,泰州,寧州,淶州等地都先後打好了深水井,抽出乾淨的地下水來供百姓飲用,朝廷下放的救濟糧也按時發放下去,因為有皇子和公主親自監督,由軍隊和百姓共同努力打井取水,還有西南王和西洋教的傳教士中西結合發放藥物控制疫情,地方官員誰也不敢盤剝,糧食,藥品全都如數發放下去。雖然耕作生產還沒有恢復,但至少從最大程度上減少了災民因為沒水喝因為瘟疫而喪命的可能。
李鈺看著拍在井邊等水的百姓們,不由得長長的舒了口氣,對身邊的李鐸說道:「其實百姓們的要求很簡單,他們只是想要過平安的日子,能夠吃飽穿暖,一家人平安喜樂就夠了。只要朝廷能讓他們過上這樣的日子,他們就會信任朝廷,有了這份信任,父皇又何愁江山社稷不能永固呢?」
「姐姐說的話,鐸兒記住了。」李鐸點頭應道,「姐姐累壞了,這邊有我盯著,不如請姐姐先回去休息一下,這清水已經抽上來了,我叫人取水送去姐姐的房裡,姐姐也好好地泡個澡。」
李鈺低頭看看自己身上已經發皺發硬的衣衫,無奈的嘆道:「不差這一時半刻了,先讓他們把喝的水接夠再說吧,反正多臟個一天兩天的也死不了人。」
「嘿嘿……」李鐸忽然憨憨的笑了一聲。
「敢笑我?」李鈺看著曾經粉團玉琢般的少年如今麥色的膚色以及臉上的汗水,嘲笑道,「你自己這副樣子也好不到那裡去。」
「沒有,我不是笑姐姐。」李鐸搖了搖頭。
「那你笑什麼?」
「我忽然想到,這麼多天不能痛快的洗澡,也不知道如謫仙下凡的西南王是不是還跟之前一樣清逸俊美,望塵脫俗?」
李鈺一想到雲啟那張美得不似凡人的臉上滿是泥污的樣子也忍不住想笑,但還是抬手捏了李鐸的耳朵一把,低聲罵道:「他是我的人,你嘲笑他就是嘲笑我!小兔崽子,皮癢了?!」
「呃……」李鐸被罵的往後退了一步,拱手賠笑道:「不敢不敢,以後不敢了。」
「我正經告訴你,不管父皇怎麼樣,我這輩子要嫁的人就是他了。明白嗎?」李鈺正色看著李鐸。
李鐸半晌才點了點頭,眼圈兒忽然泛紅。
「你哭什麼?」李鈺不解的問。
「之前姐姐對我最好了,連謹言哥哥和介川哥哥都比不過我。而現如今在姐姐的心裡,鐸兒都不知道排到第幾位去了!首先是西南王,還有靖安王,還有西月姐姐……若不是這次跟著姐姐出來賑災,鐸兒都不知道姐姐這輩子還會不會理我了!」李鐸本來只是有點委屈,但說到這些又覺得肚子里的委屈排山倒海而來,乾脆上前去撲到李鈺的懷裡哇哇大哭起來。
李鈺被他哭的莫名其妙,但還是把人摟在懷裡順毛:「你怎麼會這樣想呢?我們倆是親姐弟啊!我們身體里都流著父親的血,血濃於水難道你不懂?等將來父皇老了,萬一你姐夫欺負我的話,我還指望著你做後盾呢。」
「姐姐放心!」李鐸聽了這話立刻止住了哭聲,哽咽道:「我一定是你的後盾,不管他西南王有多厲害,只要他敢欺負你,我就把他削爵,流放,罰他去苦寒之地好好地反思!」
李鈺失笑道:「怎麼都是活罪啊?我還以為你會砍了他的腦袋呢。」
李鐸委屈的吸了吸鼻子,悶聲道:「雖然我現在就想砍了他的腦袋,但我知道如果真的砍了他,姐姐會一輩子都不開心,所以還是留著他的腦袋好了。」
李鈺拿了帕子一邊笑著給李鐸擦淚一邊嘆道:「原來鐸兒的心裡,姐姐能不能高興還是最重要的?」
「當然。」李鐸抬頭看著李鈺,「不管姐姐把我放到第幾位,在我的心裡除了父皇和母后就是姐姐了,再也沒有別人。」
「好。」李鈺欣慰的點了點頭,「姐姐知道了。姐姐的心裡雖然裝著很多人,但姐姐跟你承諾,再沒有任何一個人能代替你的位置。你永遠是姐姐最疼愛的弟弟。」
「唔……姐姐。」李鐸又委屈的要往李鈺的懷裡靠。
「好啦好啦!」李鈺抬手把他拉出來扶好,「我身上全是汗,你也是臭的!趕緊的回去洗澡了!」
……
終於能夠泡在水裡享受一下乾淨微熱的水環繞著自己的感覺了!即使沒有花瓣沒有精油,只是一桶乾淨的熱水,便足以讓人舒服的輕嘆。
李鈺憋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沉浸在水裡,放空思維,讓自己的全身慢慢的放鬆。
「公主!」西月焦急的推門而入,把沉悶在水裡的李鈺嚇了一跳,嗆了一口水從浴桶里站了起來,咳嗽了兩聲才問:「姐姐你幹嘛?要嚇死我啊?」
「公主!王爺……王爺暈倒了……」西月上前去扶著浴桶,哭道。
「什麼?!」李鈺單手按著浴桶『嘩』的一下從浴桶里跳了出來,慌張的往外跑,跑了兩步才想起自己是光著的,於是又跑回去隨便抓了褲子穿上,又扯過一件長衫胡亂穿好,赤著腳踩著木屐子就沖了出去。
雲啟其實已經連續發熱五六天了,之前一直忍著,自己給自己開了退熱的湯藥,並且給自己施針。如此他的體溫上升又恢復,恢復再上升,斷斷續續到晉=今天,收到整個災區已經有十二個深井可全天取水還有雲天河的水被成功引流的消息之後,一直綳著的那根弦一松他便昏了過去。
本來對雲啟的病情就不知情的西月當時剛好端了一碗參湯送過去,當時就嚇得手一哆嗦把參湯打碎,著急把雲啟送回房的長策等人也沒來得及阻止,西月就一路跑著去找李鈺了。
當李鈺衣衫不整的衝進雲啟的卧房時,長策等人的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看了,一個個尷尬的目光都落在西月的臉上,長策更是咧著嘴上前去低聲的責問:「你怎麼回事兒?」
「王爺到底是怎麼了?」西月跑了一個來回,心裡的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
「王爺這幾天一直在發熱,但他自己什麼都不說,我也不知道他的病情具體是怎樣。」長策如實回答。
李鈺立刻火了,轉頭朝著長策罵道:「混賬!身為王爺的貼身護衛,連他病倒了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你真是白活了!」
「是屬下的錯,請公主責罰。」長策立刻躬身跪下。
「別跪了!趕緊的去找醫師!」李鈺一揮手,轉身坐在了雲啟的床前,看著他灰白的臉色以及毫無血色的雙唇,又把已經到了門口的長策叫住:「回來!還有西洋醫師也一併給我找來!」
西月忙道:「公主,王爺小的時候曾經對西洋的藥物有不良的反應,所以他不能用西洋葯。」
李鈺一怔,蹙眉道:「西洋藥物也有很多種,難道他每一種都有不良的反應?」
「這個不好說,自從那一次有反應之後王爺就再也沒用過。」西月說的。
「不管了,先都給我找來!安德魯不是也來了災區傳教嗎?!把他也給我找來!」李鈺已經著急的失去了理智,此時此刻恨不得把所有的醫師都弄到這裡來。
長策一拱手,什麼也沒說便匆匆離去。
不過一刻鐘的時候,蓮霧率先捧著李鈺的衣物匆匆趕到,繼而大周醫師和西洋醫師也先後趕到,另外還有李鐸。片刻間雲啟原本就不寬敞的卧房裡擠滿了人。
「人太多了,蓮霧,你帶著鐸兒先去外邊等著。幾位大周醫師,你們幾個推選出兩個醫術好的人進來給王爺診脈。」李鈺平日里嬉皮笑臉沒什麼正經,但此時她心裡又急又痛,強冷氣場全開,一屋子的人居然沒一個敢出聲,李鐸也悄悄地看了一眼床上的雲啟帶著蓮霧退了出去。
兩個大周醫師上前給雲啟診脈,李鈺又對安德魯和幾個西洋醫師說道:「教父,麻煩你選出兩個醫術最高明的醫師為王爺診斷。還有,王爺曾經有西藥過敏史,等會兒如果需要用你們的藥物給王爺治療的話,我希望你們能先做一個皮下試驗。」
「皮下試驗?」安德魯詫異的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後的幾個醫師。
「噢!公主殿下誥命!」一個五十多歲的西洋醫師朝著李鈺躬身行禮,「用大周的話說,這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
「……」李鈺這才明白原來這些人之前還沒做個皮下試驗,竟然是以及無意中的一句話點破了他們的難題。但此時此刻她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她只想躺在床上的雲啟能夠快些醒過來。
經過兩個大周醫師的診斷,已經初步確定雲啟感染了瘟疫。
長策再次被叫進來,醫師詢問雲啟這幾天的飲食狀況,並叫人拿了他這幾天的藥渣細心地檢查,斟酌配藥。而西洋醫師在經過他們自己的診斷之後也確定雲啟的確是感染了瘟疫,用他們的說法就是瘧疾,所以拿出自己的治療方案——為雲啟服用西洋教會的法寶金雞納霜。
「不行。」西月立刻反對:「這個金雞納霜我們王爺不能用。」
「為什麼?」洋教醫師不解的問。
「我們王爺先天心脈不足,不能用這個。」西月著急的說道,「用這個他會喪命的!」
「這個葯很安全,還沒有害過誰的性命。」洋醫師說道。
「不行。」李鈺立刻打斷了醫師的話,她知道金雞納霜的毒副作用不小,對於有心臟病的人來說簡直是要命的毒藥,於是冷聲說道:「我不能拿王爺的性命安全給你們試藥。」
「可是王爺的身體經不起太久的折騰,而你們的湯藥太慢了!」西洋醫師焦急的說道,「像他這樣的身體,再這樣下去不出五到七天就要去見上帝了……」
「閉嘴!」李鈺的怒火瞬間爆發,忽的一下上前兩步指著門口,咬牙罵道:「滾!」
那位西洋醫師完全沒想到公主殿下會忽然間發火,轉頭怔怔的看著安德魯。
安德魯忙上前行禮,對這李鈺道歉:「公主殿下請息怒,傑瑞完全沒有對西南王不敬的意思,他只是為患者著急……」
「我告訴你!」李鈺轉頭盯著傑瑞醫師,咬牙道:「我絕不會讓他有事!」
我絕不會讓他有事!這是說給傑瑞聽的,也是說給屋裡所有人聽的,更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她,李鈺,絕對絕對不允許雲啟有事。
拒絕了西洋醫師的金雞納霜之後,李鈺把幾位大周醫師叫到了一起,商議治療辦法。
「公主殿下,王爺給自己服用的湯藥十分的對症,只是他的腸胃已經遭到重創,喝下去的湯藥所起的作用微乎其微,所以我們應該藉助針灸。」
「那就用針灸。」李鈺皺眉道,「派人回帝都,把國醫館里最好的針灸醫師找來!」
「回公主殿下,我朝最好的針灸師不在國醫館更不在帝都,而是在民間。」
「民間?」李鈺怔了怔,恍然醒悟:「你該不會說的是遠在武當山的老寧侯吧?」
幾位醫師中的一個人看了看左右,前傾了身子壓低了聲音說道:「公主不知,老寧侯現在不在武當山。」
「不在武當?那他在哪裡?」李鈺立刻來了精神,若能把這老頭兒請來,雲啟的病定然能有痊癒。
「據說老侯爺今年春天離開武當山雲遊天下,今年五月的時候曾經在泰州災區給人治過病。」
「泰州?他現在還在泰州嗎?為什麼我們一直沒有消息?!」李鈺一想,自己現在在陵縣,距離泰州不過三百里路的光景,快馬加鞭一天一夜可打個來回。
「臣也只是聽說,這消息並不十分確定。不過公主派出羽林衛四處打探,肯定會有他老人家的消息。其實打探老侯爺的消息並不難,就是——他老人家能不能來給王爺治病……就不好說了。」
「說的是。」李鈺握緊了拳頭,點頭道:「王爺這裡就拜託幾位用心照料,我這就去找寧老侯爺。」
「公主,一定要在七日之內把老侯爺找來!」一個老醫師叮囑道。
這句話像是一隻邪惡的手把李鈺的心狠狠地攥了一把,那種不可言說的疼痛讓她幾乎暈厥過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雲啟,輕輕點頭:「我知道了。」
既然寧侯在江北,李鈺想知道他的消息並不難,因為江北四省都在烈鷹衛的監視之中,而你寧侯爺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頭兒到哪兒都能吸引人的目光。所以消息散出去不過十二個時辰,花滿樓便匆匆來回:「公主,老侯爺在豫州。豫州發生了大片的瘟疫,他正在那裡救治災民。」
「豫州?」李鈺詫異的問:「豫州不算重災區,那裡靠著金水河,怎麼也發生了瘟疫?」
「自然是因為災民逃難過去的緣故,豫州知府疏忽了疫情,沒有及時控制,所以造成了大範圍的擴散,那邊因為瘟疫已經死了上萬人。」
李鈺狠狠地罵了一句髒話,怒道:「豫州知府是不是姓胡?」
「公主好記性,豫州知府正是兵部尚書胡宗瑞的堂弟,是前朝的進士,之前在戶部當差,後來跟韓大人不對付,所以胡尚書打通關係把他這位堂弟送去了豫州做知府了。」
「我不管他是誰的堂弟還是堂叔,拿著百姓的性命不當回事兒就他娘的該死!」李鈺一邊罵娘一邊往外走,並吩咐花滿樓,「備馬,我們立刻去豫州。」
「屬下帶幾個人走一趟就是了,公主還是留下來照顧王爺……」
「不!」李鈺立刻抬手制止住花滿樓下面的話,沉聲道:「我不懂醫術,也做不來補湯膳食,留下來只能是干著急。而寧老侯爺跟別人不同,請他出手救王爺,只是你們去我怕他嫌誠意不夠。」
「可是這裡距離豫州快馬加鞭也要四五天的路程……」
「只能拼了!」李鈺說著,伸手拉過一匹馬,認鐙跨上去,揮手抽了馬屁股一鞭子:「走了!」
花滿樓再也不敢廢話,趕緊的朝著身後的幾個烈鷹衛一揮手,大家都紛紛上馬緊緊地追著李鈺疾馳而去。
騎馬對李鈺來說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她從小到大也沒少縱馬馳騁。
但這次真的不一樣,這次是拼了命的往死里奔跑,在馬累的跑不動了就找最近的驛站換馬,花滿樓等人跟著也不愁找不到好馬,換了馬再接著拚命地跑。
一天一夜不要命的狂奔之後進入豫州境地,花滿樓死活勸著她停下來喝口水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根本下不了馬了。因為她的腿間的皮肉都磨破了,血肉和衣褲粘在一起,動一下就像是把皮肉生生撕扯下來的疼痛。
「公主?怎麼樣?」花滿樓只一眼就明白了李鈺的痛處,因為他們都是過來人,很知道這樣的傷是什麼滋味。
「沒事。」李鈺嘴硬的說道,「這裡距離災民安置區還有多遠?」
「不遠了,繞過那道山就是。」花滿樓身為一個爺們兒,自然不好多問公主殿下的傷怎麼樣,心想反正以公主的脾氣肯定不可能中途停下來,所以他也狠了狠心只當自己沒猜到。
「走吧,不要再耽擱了。」李鈺把手裡的水囊掛在馬鞍上,又舉起馬鞭抽了一下胯下之馬。
又跑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在天黑之前繞過了那座山,山坳里一眼望不到邊的草棚便展現在了眼前。
「這裡就是豫州災民區,前面有官兵把守,為了防止疫情擴散,胡知府下了死命令:除了醫師之外所有人都只准進不準出。」花滿樓率先跳下馬走到李鈺面前,伸出手來扶著她下馬。
「去他的只准進不準出!他就是怕事情傳到帝都丟了自己的烏紗帽吧!」李鈺一邊罵一邊忍著大腿根兒皮肉剝離的疼痛跳下馬來,若不是花滿樓早有準備及時抱住了她的腰,她整個人就要癱在地上了。
「公主……您怎麼樣?」花滿樓看著臉色蒼白的李鈺,擔心的問。
「……沒事。」李鈺咬著牙站穩,緩緩地推開花滿樓的手,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不過是皮肉傷,跟雲啟的命比起來這點傷什麼也算不上,「走。」
「是。」花滿樓也暗暗地吸了一口氣,壓下心裡的震驚,朝著身後的眾人一揮手,「跟上。」
一行銀線鷹紋黑袍的高大男子尾隨著一個白衣女子匆匆走進災民安置區,立刻引起了一眾人等的注意。雖然李鈺他們連續趕路風塵僕僕,但氣質出塵氣場強大,這些人一進入這裡就好像是鳳凰烈鷹落進了雞窩,想不耀眼都不能夠。
「忘塵道長在哪裡?」烈鷹衛問一個醫師。
「哦……道長在……在裡面。」
李鈺帶著花滿樓等人直接穿過髒亂不堪的草棚往裡面走,腳步踩在灑了白石灰的潮濕地面,留下一串整齊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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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媽呀,最後兩千字是我趴在床上寫的!
腰疼的站不住坐不住!真是慘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