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運動會（1）

今早沒讓車進來接，因為小丟非常嚴肅凜然地強調說要來李同學家和她匯合，然後再一起去。當時面對小丟不容置疑兩眼狂眨，鼻孔撐大嘴角亂顫的表情，李同學實在難以拒絕。

於是答應下來。雖然下一秒就後悔了。

果然周六清晨六點半，小丟一個電話喚醒了睡眼惺忪的李同學，因為她已經站在她家門口了。

小丟大包小包出現在李同學視線中，不等李同學張口，小丟已經推推搡搡把她拐進房間，先謹慎將門關好，再一個猛然回視，李同學恍惚間覺得自己有種被土匪壓回山寨的感覺。

「脫！」

小丟不假思索嘴裡蹦出一個字。

李同學不禁兩手護在胸前的衣領上，心中忐忑。

「遮什麼，快脫呀，不脫怎麼換衣服？」小丟把大包小包擺一地，餘光掃了一眼李同學，對她小媳婦樣的羞澀表示鄙視。

「換衣服？」

「對啊，今兒可是兩校合辦運動會，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什麼？」李同學不解。

「嘖嘖嘖，我說你跟了我這麼久怎麼就一點長進都沒呢。所謂運動會就是運動健將聚集在一起集會的日子，相當於一群美好**小鮮肉以800米橢圓跑道為範圍，熱情揮灑汗水扭動腰身接連嬌喘的日子！」

李同學再次被小丟義正言辭的花痴宣言震懾住，反射弧再次沒能轉回來。

「所以你還愣著幹什麼，脫呀。」

小丟看她仍然慢慢吞吞，索性上手幫她。

「雖然你已經有車進這麼個世紀大帥哥做男朋友了，但是被這麼一群男性荷爾蒙包圍著，一向都是多多益善的明白嗎。」

小丟邊利索地將衣服遞給李同學，邊不辭辛苦地教導著。

「再說了，你既然是車進的女朋友，這次很有可能會被他介紹給朋友，當然就不能馬虎了。」

前一個理由儘管冠冕堂皇了些，后一個理由卻的確言之有理。

李同學梳妝完畢，站在鏡前，簡直對小丟的造型能力欽佩不已。

嫩橘色波點短裙式高腰褲，上身搭配純白胸前數碼糖果印花短袖t恤；壓抑的劉海簡單地側面固定，頭上用一頂正紅色氈毛小禮帽作為亮點造型。秋意初現，卻依然清新亮麗。

「所謂無妝呢，就是現在這個年紀最好的妝。」小丟上下巡視了一圈，甚是滿意。「虧了你沒有任何項目，不然穿這樣可麻煩了。」

李同學摸摸腰間的高腰褲，有了上次的教訓，小丟特意給她選了條帶鬆緊帶的。

「既然裝備齊全，我們就出發吧。(www.pnxs.com平南文學網)」

小丟雄糾糾氣昂昂地拉著李同學去趕公交，一路上風風火火，準時到達k高校園。

由於不用走開幕式的儀仗隊，小丟直接拽著李同學趕往體育組，把她介紹給分派任務的體育組組長。

「來這麼晚，再晚一分鐘，就該罰你掃操場。」體育組組長是為有著大肚腩頭髮已半灰白的男人，年齡估計已經50往上了。

「您別著急啊，反正到時候給您捧枚金牌回來不就得了。」小丟大大咧咧地找張凳子坐下，也拉李同學一起坐下，一點兒沒有老師學生的樣兒。

「猴樣兒，到時候輸了就不知道上哪哭去了。」組長也並不在意，顯然已經習慣了。

「不能啊，要哭也是別人哭。」小丟拍胸脯保證，順便指指身旁乖巧地選擇不說話的李同學，「這就是我向您推薦幫忙計分的同學，是我一好姐們兒，您就當我使喚就行了。」

「老師好。」李同學說。

組長大伯細細看了看李同學，「你這朋友跟你還真不像，你看人家文文靜靜的小姑娘，你怎麼就皮得跟猴似的。」

「您怎麼老說我像猴啊，這麼形容女孩不好，再說了我倆這叫性格互補，這樣才能和諧相處。」小丟嘴裡念念有詞。

「得得得，我說不過你。」組長大伯認命得擺擺手，又沖李同學道，「待會其實也沒什麼需要你計分的。每個場地都有專門的幾分老師，你要做的就是在看時間板，在每個場地一場比賽結束后就去找計分老師拿成績，再送到這裡來由我們做統計。明白了嗎？」

「明白了。」李同學回答。

「行啦，你倆別賴在這兒了，等比賽開始了再過來。」組長大伯將小丟從椅子上抄起來，轟了出去。

於是小丟帶著李同學在主席台右下方找到一處視野極好的休息區。其餘需要走隊列的人都到操場最東邊集合去了，沒看到幾個熟人在附近。

開幕式熱熱鬧鬧地開始，兩個高校合起來的儀仗隊很是壯觀。

李同學的班級走過時，可以看到特意穿了和隊員不一樣的包身同色系粉色短裙露出修長美腿腳踩高跟鞋的周彩娜，以及站在周彩娜身邊兩位護旗手位置之一穿了小西裝后突然間從大男孩轉變為了男人的程海旭。

兩人之間畫面感的般配居然如此高，李同學雖然心裡這麼想，卻很不想去承認。

所有隊伍都入場完畢，李同學也沒瞧見車進，難道他也沒在儀仗隊中？

隊伍入場後有一隊穿著白色騎士裝版制服的彩旗隊。十六位身材高大的男生，穿著制服舉著彩旗，氣勢高昂地分為八人從操場東西兩側依次進場。

這時所有人的視線全都集中在了主席台上，李同學也不自覺地順著眾人視線瞭望上去。

主席台上站著一位少年，眉宇清秀卻威嚴傾瀉，一身騎士軍官制服裝扮區別於眾人，帥氣的軍官帽更是讓他俊俏得奪人視線。猶是早上晨光乍現，也沒能搶去少年光彩分毫。

而少年，儼然就是車進。

車進手持一柄長兩米的指揮棒，指揮著台下彩旗隊伍的隊列。指揮棒被他舞動得光影攢動，令人眼花繚亂。

李同學能清楚得聽到台下的一眾女生為他傾倒的尖叫聲。

自己的心跳聲，卻比那些惱人的尖叫更甚。

「你男朋友可真行，簡直是老少通殺。」小丟坐在一旁啃著麵包，口吃不清，卻依然賣力地八卦著。

「行啦，我要去做50米賽跑的準備了，預賽完後去找你。你呆會就過去找體育組老師吧。」小丟啃完麵包，拍掉手上的麵包渣，對李同學說。

「好，呆會兒見。」李同學答應道。

目送小丟匆匆忙忙趕過去，李同學也慢慢悠悠往體育組方向走。

走到半路，一人擋住視線。

「小不點兒？」

李同學抬頭，看到片刻錯愕之後轉為驚訝表情，站在自己面前的程海旭。

「真的是你，我還以為認錯人。」

程海旭早已脫下小西裝，他顯然很不習慣這樣的大半，上衣襯衫口子也已經解開最上邊的幾個，露出被太陽曬得健康小麥色皮膚。

「不是我還是誰？」

「因為平時很少見你這麼打扮，一時間有點……」

程海旭話說到一半神色突然變得難以捉摸，有種苦澀的情緒醞釀其中。

「是為了他嗎……？」他突然問道。

「誰？」李同學思維轉不過彎。

「聽小丟說你和車進開始交往了。」程海旭眼帘低垂，聲音彷彿夾雜了風雪。

李同學心跳斷拍，不知如何回答。

程海旭自嘲地哼笑出聲，「不說話就是默認了。」程海旭抬眼望進李同學眼中，一眼便是千言萬語。

這生生的一望讓李同學明白了，自己的沉默是如何得刺痛了他。

程海旭離開的背影落寞又沉重，壓著他也壓著她。

李同學最後也沒能叫住他，因為深知就算叫住不能解釋也是惘然。

也許這就是小說中曾看到過的緣，陰差陽錯，說不定也是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