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玻璃夕陽

仲春的c城，空氣乾淨溫暖。空氣中冗雜著淡淡的紫藤花香。

少女靜靜地望著窗戶外緋紅色的夕陽，手指輕輕拿捏著一張照片。

照片上有兩個人，一男一女。男子溫柔地環抱著女子。彼此都笑的很幸福的樣子。

可是，她卻不知道他們是誰。她好像忘記了很多。

她愣愣地看著照片，然後不明所以地抓了抓頭髮。

只是她並沒有觸摸到頭髮的感覺，反而是一種撫摸參差不齊的爛刷子的感覺差不多。

她好像沒有頭髮，不，應該是頭髮掉光了。

就在這時，一位身穿白色大褂的女人打開房門走了進來。

「哎呀，你這位病人怎麼這麼不聽話？不是說了你必須給躺著不能逞能坐起來嗎？」

「呃。。。你有這麼說過嗎？不對。。。我是想說，你是誰啊？。。。我又是誰啊？」她有些沒聽懂女人的話。

而女人則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嘆了口氣：「哎。。。又忘了吧。。。」

「又忘了？什麼忘了。。。我剛才說什麼來著？哎，我到底想說什麼啊。。。」她覺得自己有些混亂，大腦里什麼都沒有，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剛才在說些什麼。

可能在外人看來，她是在胡言亂語，可是在她面前這位身穿白色大褂的女人面前，這好像是人之常情一樣。

聽著她每句都絲毫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女人有些無奈，拿起她剛剛拿捏著的照片打斷了她的話，指著照片說：「聽好，這張照片上有著一頭緋紅色長發的女人，是你。你叫季涼歌。你父親是作曲家，母親是鋼琴家。只不過，你和你父母不同，只要是和音樂沾邊的，你都一竅不通。」

女人砸了砸嘴，繼續道：「而這旁邊的這個男人呢，是你的前男友，他叫舒景陽。但根據我在你父母那裡了解到的情況，一個月前你們已經分手了。好像說是因為你得了腦癌的緣故。

「而我，是你的主治醫師。你所患上的疾病，是腦癌。當你父母發現時已經是晚期了。」

女醫生默默地嘆了口氣，看著照片上的女子有些惋惜地喃喃道；「掉了頭髮真可惜。明明以前多漂亮的。」說完將照片放回她的手上，然後轉過身離開了。女醫生不想告訴這位病人，她的生命已經快要走到盡頭——對一個病人來說，這樣的話語無非是最致命的打擊。

不過女醫生也知道，就算她說了這麼多，這位病人也一定會忘得一乾二淨。無非是第二天的時候，又問一句「我是誰，你是誰」的問題。

這樣一種遺忘掉所有的痛苦，旁人無法明白。

等醫生走出病房滯后，季涼歌重新躺下，歪過頭默默地望著窗外的夕陽。

剛剛醫生在說的時候，她明明有認真在聽，不過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又不記得了。

她閉上了有些疲倦的雙眼，幻想著自己擁有著照片上人兒的那頭緋紅色長發，如同此時的夕陽一般，

熾熱而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