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3章 飛鷹眾（中）

第九百六十章飛鷹眾（中）

「該死的，這兩個人根本就不是社團出身的。不但訓練有素，而且裝備也完全是軍用，實在比我們的人好太多了。他們到底是什麼來頭？」

雙方剛剛一接觸的同時，布日固德眼見著自己的人，一瞬間就倒下了幾乎一半兒，常衡和蘇水嫣手中的兩桿霰彈槍，前後一陣轟鳴，鋼珠亂飛，殺傷力簡直驚人之極。不由得狠狠的一跺腳，咬的牙齒咯咯作響。

「我們的人，全都是花費了無數的精力訓練出來的精英，還沒等到王爺起事，居然就死在了這裡。簡直是太不值得了。而且明明是我們的人更多，戰鬥力也更強，卻偏偏因為武器的原因，被區區兩個人壓制了這麼長時間，還死傷慘重！」

赤紅龍旗布置在這裡的人手除了蘇和泰手下的本部人馬一百人左右的飛鷹眾之外，還有人數更多的外圍力量，幾十個小隊，各負其職，將整片地帶劃分成一個個同心圓，再分成大小不等的區域，內外交叉進行巡邏和監視。單論布置之嚴密，實在是不一般。

但是，沒奈何，誰又能想到這些本來就是極其隱秘的東西，竟然都被趙淳給泄露出來。就算臨時又有了些新的變化和安排，可針對於此，龍驤衛的戰士一入場，可就如同亮眼人打瞎子一樣，儘管人手少了一些，可他們的武器先進，一番交火之下，現在落在下風的明顯反倒成了赤紅龍旗。

就好像常衡和蘇水嫣這裡，他們身上的裝備無論是槍械子彈，還是防彈衣作戰服，清一色的軍用特製，連頭上的頭盔都是合金鋼材，普通的子彈根本打不穿。

而相比之下，赤紅龍旗的人就差了好多，不但武器大多都還停留在步槍手槍上，就連作戰服也都是皮甲，沿襲了前朝軍伍的特色，防護力對於子彈的動能來說幾乎為零。

而這倒也不是說，趙禎不捨得為自己的手下人花錢置辦裝備，更不是赤紅龍旗手裡面缺少資金，而是身為唐人，他們在日不落這地方其實根本沒有什麼渠道能夠獲得更先進的武器裝備。就算是從其他國家走私，到手的也大多是從軍隊中淘汰下來的不知道落後多少代的東西了。

哪裡能比得上，常真如的龍驤衛，背靠東方第一大國，個個身上的武器，全都是當今世界最先進的裝備。甚至，哪怕是在日不落，這等別人的地盤上，也能通過種種手段和渠道，把大批的違禁物資給運進來。

不過，武器先進固然是威力巨大，但是戰場上一旦到了要是到了拼刀子肉搏戰的地步，那就完全是兩碼事了。尤其是像赤紅龍旗麾下的這種精銳，一干飛鷹眾原本就是精於滲透和刺殺的好手，一旦拉近了雙方之間的距離，那拼的可就是雙方的本事和命了。

槍械威力再大，沒機會開槍，也比不得刀快！

是以，兩邊的人剛一近身，就在頭頂白光的掩映之下，瞬間響起了一陣清脆的金鐵交擊之聲，然後就聽到，哧！哧！哧！哧！幾聲利刃切割，布帛開裂的響聲。

同時，其中又夾雜著兩聲都低沉的悶哼……。

下一刻人影撲通！撲通！撲倒在地上，離水的魚兒一樣抽搐掙扎，刺鼻的血腥氣頓時四散瀰漫了開來。

卻是雙方剛一接觸，瞬間里常衡手中的短刀就左右開弓宛如電弧般撕開了最先兩個人的喉嚨。結果，鮮血在高壓下噴泉一樣的激射出來，人雖還沒有當場死掉，但也只能倒在地上做最後的掙命了。

常衡的功夫雖然沒法和王越比，但他精於刀術，一手梅花拳南派的踏雪尋梅刀，不但出手如電，而且步法靈活多變。二十多年腳踩梅花樁，高低錯落的身法，更是尤其適合在這種地形多變複雜的丘陵地帶，是以這一撲上去，手起刀落起手就收割了兩條人命。

而此時此刻，天空中的陰雲也恰好散了開來，露出了中間的一彎冷月。清冷的月光灑落下來，再被那海風一吹，呼嘯著送入林地，無形中就使得這本已遍地殺機的丘陵，更是平添了幾分血色。

而與此同時，早在雙方槍戰一開始沒多久，就已經悄悄隱沒身形從側翼向前潛入的王越，這時候也忍不住回頭一看。正看見常衡和蘇水嫣兩人已經丟了手中的槍，開始和對手展開了肉搏近身戰，且一上手，就是真正的生死搏殺。瞬間就倒下了三四個人。

雖然還比不上剛才那幾下的霰彈槍狂轟亂炸，一口氣便幾乎幹掉了對方一半人手。

但像這種冷兵器的搏殺，場面之殘酷卻是數倍於槍械火器，而且在這種時候，根本也不會有人敢留手……。

招招致命，沒有虛招，人一旦倒下去，肯定就是死了，想救都救不回來。

如今這年月，雖然熱兵器已經取代了冷兵器，成為戰爭的主流，可一旦雙方子彈耗盡，進入到了白刃戰的地步，那傷亡之大卻是普通人想象不到的可怕。

就好像此時此刻的常衡和蘇水嫣，兩個人面對數倍於己的對手。雙方都是訓練有素，精通武術之輩，一打起來，馬上就紅了眼睛，就連蘇水嫣這種幾乎很少上戰場的女人，這時候也都徹底瘋狂了。手中的一口短劍，嗤嗤破空，卻是完全摒棄了以往與人交手切磋的打法，轉而追求最極致的簡單和直接。

不管什麼招數，全都是又快又狠。雙方只要一接觸，近了身，兵刃一碰，下一刻肯定是翻腕一旋，錯身而進。兩尺來長的短劍，不是割喉，貫胸，就是瞬間抽插，快速的在對手的小腹和軟肋等要害部位進進出出。

殺伐之凌厲，簡直和平時判若兩人！

「還行。實戰果然才是最鍛煉人的。」

眼見著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常衡和蘇水嫣已經將對方這一隊突襲的人手，殺傷大半，只剩下兩三個人還在苟延殘喘，王越也不由鬆了口氣。然後，他一扭頭就正看到前面的一叢灌木后，一隊赤紅龍旗的人突然就繞了出來。

卻原來，之前布日固德和阿都沁兩個人早就已經分兵了，除了中間這一隊人正面吸引常衡和蘇水嫣的注意力之外，還有兩隊人是從左右迂迴著繞過來的。只不過他們這一繞，拉遠了距離，剛出現在一旁，就正好撞到了在這裡和他們原本打著一樣主意的王越。

面對著鋪天蓋地的子彈，就算是王越和蘇明秋也不敢正面強衝過去，所以只能聽常衡的建議，兵分兩路，從側翼潛入。

於是，雙方就這麼在這裡來了個頂頭碰！而相距三四十米遠，對方這一隊人的反應也相當快，剛一看到王越，立刻就有人開了一槍，還有人乾脆就拽下了腰間的一枚手榴彈，朝著王越就扔了過來，要把他炸的粉身碎骨。

但是，王越的速度根本不是他們所能想象得到的快。幾乎就在對方剛剛就要有所動作的一瞬間，他的腳已是一蹬地，人如狂風，呼嘯而至。

劇烈的爆炸聲，就像是腳底下剛剛引爆了一顆地雷。

王越一腳踩的地面泥土翻滾，陷落出個大坑，所過之處，真就好像是颶風過境一樣，不管是草木樹枝，還是塵土碎石，全都被激蕩的氣流一卷而起，飛上了天空。

三四十米的距離空間，幾乎是一撲而過。而這時候，所有人的耳朵裡面才聽到了那一聲槍響，眼前的王越似乎還站在原地一動未動。

那是殘影！因為王越這一撲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再加上黑夜裡影影綽綽，就算頭頂有照明彈，這時也臨近尾聲，看的不太清楚了，以至於這一瞬間竟是所有人的視覺都被欺騙到了！

是以，幾乎是同一時間的，根本分不清什麼先後，那邊開槍射擊，手榴彈飛出去，這邊王越的人就也已經橫跨虛空，簡單幹脆的來了一個粗暴之極的合身衝撞。

就好像一顆隕石經天而至，他從高處這麼一落下來，瞬間撞進人群之中。立刻就人仰馬翻，好像保齡球一球全倒，一下就撞得赤紅龍旗這一隊人當場趴下一大片。一個個骨斷筋折，滿地哀嚎。

然後，王越身子一落地，居然也絲毫不停頓，雙腳剛一接觸到地面，立刻就騰身而起，雙腳連踩彷彿馬踏連營，啪啪啪啪！只一口氣的功夫，便將之前被撞倒在地上的六七個人，一人給了一腳，不是踢碎腦袋，就是踩的胸骨碎裂，倒插五臟，死的一個不剩。

饒是這些人個個都是久經沙場之輩，可一遇到王越，立刻就變成了土雞瓦狗。狹路相逢之下，別說想要重整隊伍，展開反擊，就是連反應都反應不過來。後面的人只覺得一陣大風吹過，轉眼後面前已是一片狼藉，屍橫遍野。

但王越這一出手后，不殺光這一隊人又怎麼會停？剛剛一腳踢死地上的最後一人，立刻便折身反撲，勢如虎躍，人還在空中沒有落地，一掌就拍在了前面一個人的額頭上，啪！的一下，登時頭骨碎裂，腦漿飛濺。

而直到這個時候，剩下的那五六個人，才猛然驚醒。一個個狀如瘋狂，抬槍就打，一時間五六把槍齊齊在近距離開火，砰砰砰砰！密如急雨一般。

可也就在這一瞬間，王越竟是身子猛地向下一沉，一下就把整個人全都縮到了那個剛剛被他打死的人後面。這人身高將近有一米九，身材魁梧，妥妥的彪形大漢，剛被王越一掌打碎了頭顱，結果人還沒得及跌倒塵埃，就被王越當成了擋箭牌。

頃刻間，人如篩糠，原地只是抖個不停，後背上眨眼便被打出了無數的窟窿孔洞，血如泉涌。

到底都是赤紅龍旗麾下最精銳的斥候偵查部隊，在這樣的戰場上不論是反應還是反擊都和一般的武道高手搏殺有著近乎本質的不同。這些人此時的反應完全就是一種身體本能的反應，在最應該的時候，採取了最適當的攻擊。

哪怕面前是他們同伴的身體，在扣動扳機的時候，也絕不會有半點的猶豫。

而在他們看來，這麼近的距離，子彈的威力是足以穿透任何一個人的身體的，就算這時候王越拿著同伴當成了自己擋箭牌，下場肯定也會被密集的子彈擊中的……。

而事實上，他們這麼想，其實也沒錯。王越躲在屍體後面這一招，的確也沒有擋住所有的子彈，但赤紅龍旗這些人的槍本來就五花八門，威力不算太大，再被屍體血肉一擋，削去了一半動能，再打到王越身上，別說他體質強橫根本不怕，就是身上穿的作戰服和裡面的防彈衣都穿不透。

可即便如此，王越也不敢怠慢！因為他知道，對方剩下的那五六個人身上可都是帶著手榴彈手雷的，就運算元彈奈何不了他，但一旦轉回頭扔過來一大堆那玩意兒，可就慘了。他可還沒忘掉之前那一次地雷的連環爆是何等的驚人！

這年月的手榴彈雖然還比不上地雷的威力，可真要幾顆同時爆炸起來，肯定也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的。

所以，就在對面那些人對他瘋狂掃射的同時，王越一點兒也不耽誤，本是團身蜷縮宛如孩童一樣的身子，突然向上一起，把手按在屍體的小腹上，一發力，立刻就把這具兩百多斤的身子向後直直拋了出去。

就彷彿炮彈出膛，又好像巨石橫飛，站在最前面的兩個人直覺眼前一黑，下一刻整個人就如同被賓士的汽車迎面撞上了一樣。雖然他們身上的裝備也很齊全，個個都有不俗的身手，但王越這一掌按下去，力量卻彷彿無窮無盡，任憑他們已經反應過來，伸手去攔，但卻仍舊是被這屍體撞得雙手骨骼寸斷，人也離地三尺，向後飛跌了出去。

然而這還只是個開胃菜，真正的殺招還在隨後趕來的王越身上。他把身子縮成一團，藏在屍體後面，如影隨形，前面剛把兩個人撞得滿地亂滾，他人便也從後面一下竄了出來。先是一個飛鳥投林，一下撞在一人的胸口，頓時撞的胸骨全部粉碎，噼里啪啦，血肉如醬。

然後，腳落地，折身甩手，啪！的一聲脆響，一條胳膊就像是橫卷而過的大鐵鞭，瞬間便抽斷了一側兩個人的脖子。王越現在的功夫，隨手一記鞭手，就是海碗粗細的浸油木樁也能同時抽斷兩三個，何況是兩個人的脖子。

而到了這時候，這一隊十幾人，就也只剩下了距離他最遠的一個。眼見著王越這一撲過來，自己的十幾個同伴轉眼間就像割麥子一樣倒了一地，這人直嚇得心膽俱裂，當下不由得大叫一聲，轉身就跑。

但到了這時候，王越又怎麼可能放他離開，只抬腿一掃，便把腳下的一塊石頭踢了出去，勢如飛星，頓時就在這人的後背上，砸出了一個大洞，內外通透。瞬間斃命，跌落塵埃。

這一次的「遭遇戰」，狹路相逢勇者勝，從王越一開始出手，到飛石擊斃最後一個赤紅龍旗的斥候，前後的時間加在一起，甚至連三十秒都沒有。布日固德手下的這一個小隊十幾名精銳就徹底團滅了，速度不可謂不快。

但就也在王越收手的這一剎那，遠在另外一側一百多米以外的蘇明秋卻也同樣是打完收功，將他那一側迂迴過去的那個小隊，殺了個乾乾淨淨。

同一時間，王越和蘇明秋似乎同時心有所感，隔空對視了一下之後，蘇明秋突然就伸手朝前指了指，又向後指了指，然後也不管王越能不能理解他的意圖，轉身就往回走。

王越見狀不由一愣，回頭看時才發現，原來這時候後面本來給他們打掩護的常衡和蘇水嫣兩個人，也已經到了最緊要的關頭。本來進攻他們這一方向的小隊，已經被他們兩個殺了大半，只剩下寥寥數人了，可讓人沒想到的是，對方後面居然還有增援。

是以，王越這邊剛是一陣酣暢淋漓的大殺特殺，常衡就不得不開始以一己之力對戰四個陸續圍上來的赤紅龍旗的斥候戰士了。而這些赤紅龍旗的飛鷹斥候，毫無疑問也全都是經過了無數嚴苛訓練，實戰經驗十分豐富的好手兒。他們這些人的功夫雖然比不上常衡，但四人聯起手來圍殺之下，卻配合的極為默契。就算是功夫比他們高的多的人，被這麼圍住，十有八九也會最終馬失前蹄，被他們幹掉殺死。

因此，在經過一開始砍瓜切菜般的廝殺之後，常衡現在的攻勢便漸漸變得有些保守起來。即便是剛剛以梅花拳的步法，瞻前顧後，瞬間突入中央，以手中鋒利的短刀剖開了對方一個人的小腹。但卻也因此而受到了剩下三個人的同時攻擊，饒是他刀術精湛，步法靈活，一進即退，卻也免不了肋下中了對方一刀，被劃出半尺長的一條口子。

雖然已經跟在常真如身邊很多年了，但像是今天這種高強度的戰鬥，常衡卻也幾乎沒有遇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