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食言
幾乎是沒意識的,鈴木在太陽升起前又混混沌沌的睡著了,迷迷糊糊間感覺到有誰用羽毛狀的物體逗弄著他的臉,他不耐煩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又睡下去了,但那兩片羽毛又跳到他臉上去了。實在受不了的鈴木這才睜開沉重的眼睛朝那幾個罪魁禍首望去。
未來、凌還有飛鳥都一臉笑嘻嘻的看著他,手裡都捻著一片白色的羽毛,看到他醒來凌笑了笑,走到窗戶旁一把掀開了厚重的窗帘一邊催促道」鈴木你還真能睡啊,都已經十點了你還沒醒,真是服了你了。不過今天你可不能賴床,今天可是個特別的節日哦,大家都已經在指揮室集合了。」
受不了突如其來的陽光,鈴木坐了起來,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有些漫不經心的問道「有什麼節日……春節不是早過了么……」
「哈哈,對賽羅來說,這個日子可比春節好上一百倍呢!」未來興高采烈的把手撐到了他床上,高興的說道。凌和飛鳥也對視了一眼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
「好了你們別賣關子了,到底是什麼日子啊……」鈴木瞟了他們一眼,不耐煩的問道。
「今天賽羅他的老爸賽文前輩要來看望賽羅哦。」凌還沒等未來開口就搶著說了出來,沒能由自己報出喜訊的未來有些不滿的瞪了凌一眼。
「哦,那又怎樣……」鈴木滿不在乎的看了他們一眼,接過未來遞給他的水喝了起來,看到鈴木絲毫不接自己的茬,凌有些尷尬的和未來對視了一眼。
過了好一會兒,鈴木突然將水「噗——」的一聲噴了出來,一臉驚詫的望向了他「等會,你剛才說什麼?!賽文奧特曼要來?!」
「?」飛鳥有些疑惑的睹了鈴木一眼,反應有那麼慢的么?
鈴木還沒回過神來自己為什麼突然間會說出這麼一句話,最後才意識到又是扎基那個混蛋又在自己沒允許的時候支配他的意識了,表面不動聲色卻在心裡把他狠狠的咒罵了上萬遍。
「是啊……怎麼了?」凌歪著頭奇怪的看著他,似乎沒意料到鈴木反應居然會這麼大。一般來說普通地球人,聽到這個消息雖然會很驚訝,但是……鈴木現在已經不是驚訝了,簡直就是……「驚嚇」!
「呃……我不去可以么……」鈴木扭過了頭躲過了他們狐疑的目光,壓低了聲音說道。
「哈?為什麼!」三人瞪大了眼睛異口同聲的問道。
「額,我身體不太舒服……不想出去……再說了,會面沒我也沒什麼關係的啦……」鈴木低下了頭囁嚅的回答道,顯得有些不自然。
「沒關係的啦,反正賽文前輩也是下午來,大不了你再休息下再去唄。讓賽文前輩見識下地球上有你這麼聰明厲害的人在啊,反正又不是什麼壞事……」
「可……可是……」
「沒可是的了!總而言之,鈴木你必須去!」凌頃刻間又擺出了那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氣勢,讓鈴木多少有些汗顏,他還清楚的感覺到體內的扎基正在無奈的扶額中……
為什麼,奧特曼中會有這種人存在……扎基有些無語,此時還真是深感奧特戰士的不好對付啊。
「……」
最後的結果是,鈴木仍然被三個人生硬的拉下了床,幾乎是把他拖到了指揮室去。但是不得不說鈴木倒還真是挺難對付的,硬是掙扎著要擺脫束縛,力氣倒是不小,差點沒把凌給扳倒,最後還是三個人一起上才勉勉強強的把他給制服了,把他拉到了指揮室里去。
飛鳥笑嘻嘻的把他推搡進了指揮室,看到他的到來隊員們顯得都很高興,只有賽羅……看到他的身影原來興奮不已的臉色黑了下來,有些慍怒的盯著他,那神態似乎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似的。
鈴木不屑的看著他抿了抿嘴,面無表情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在他安定下來的那一刻,他又聽見了內心處扎基的咆哮聲,鈴木習以為然的拿起迫水放在他桌子上的濃咖啡,稍稍的抿了一口,顯得有些愜意「好啦,扎基,安分點,既來之則安之。我說不就是賽羅他父親要來而已么,你用得著那麼大反應嗎。你可是連宇宙警備隊都不怕的人吶,怎麼才一個奧特曼而已就把你嚇成這樣,至於么。」
「怎麼不至於,這關係大了!為什麼賽羅能一下子察覺出我的身份?就是因為他小小年紀就具備了常人不擁有的洞察力和感官能力,那還不是靠賽文他的遺傳!如果是賽文來的話後果那更是不堪設想!確實,不僅僅是一對一,即使是一對百我也不會吃虧,但是你想想,這樣一來全宇宙那些維護和平的戰士就都知道,暗黑破壞神黑暗扎基,身為黑暗之首破壞了無數和平的扎基就在這裡,我還要不要活了啊,還要不要在這個星球上平平靜靜的完成諾亞交給我的事情了啊,這叫引火燒身啊你懂不懂!白痴!」
「阿拉,沒那麼嚴重吧,你多想了……到時候你只要隱藏好你的黑暗氣息不就好了。」
「可是賽羅呢?賽羅他就不會說嗎?我之所以相信賽羅不敢把我的身份跟夢比優斯他們幾個小鬼頭說,就是因為我清楚他們是一點風吹草動就會輕舉妄動的傢伙,即使是知道我的身份了他們看我的眼神就可以暴露一切。很明顯賽羅也對這件事一知半解,所以才不敢貿然行動。可是賽文呢?經歷過無數修羅場的戰士就是和這些白痴們不一樣,再怎麼樣你也難洞察他們的心思……這簡直就是引狼入室!」
聽完扎基的解釋鈴木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也不由得緊張了起來,顯得坐卧不安,思索著解決的方法,可是,似乎也沒有什麼能阻止賽羅透露秘密的方法啊……
似乎也意識到鈴木的不安情緒了,賽羅投向他的目光帶了些狡黠和幸災樂禍,讓鈴木突然間有了種想衝上去揍他一頓的感覺。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鈴木急的差不多要把頭髮給揪光了,越是焦急火氣就越大,現在如果再有一個人敢靠近他,他保證會給他一腳的。
和他鈴木正好相反的是,賽羅顯露出了少有的耐心,整整三個小時都不吵不鬧的,乖的像只貓。向來,能讓賽羅像現在有那麼大興緻的事情還真是寥寥無幾啊。
可是時間越推越久,不知不覺間就到下午三點了,心情漸漸平復下來的鈴木索性趴在桌子上打起瞌睡來,原本也同樣安安靜靜坐在桌子上的賽羅稚氣又不失英俊的眉宇間也透露出焦急的神色。
這時,同樣喪失了耐心的未來突然間抬起頭來,賽羅,凌和飛鳥也順著他的視線朝窗外望去。
鈴木也打起了精神眯起眼睛望過去,只一眼就讓他差點興奮的發狂。
這個奧特簽名來的可真夠及時的!
而再看賽羅,他從剛開始的震驚繼而變為了憤怒,整個指揮室都響起了他憤怒的吼聲「又是這樣!為什麼每次都是這個樣子!說好了新年來你又沒來,現在你居然又食言了!!混蛋老爸你就是個騙人精!大騙子!老爸我恨死你了!!!」
似乎早預料到賽羅會有這樣的反應,未來趕緊把炸毛的賽羅抱到了自己腿上,輕聲的安慰道「好了賽羅,賽文哥哥也不是故意要這樣的,你也清楚現在的宇宙危機不定,賽文哥哥要去解決也是情理之中的啊……你這麼大人了你也該明白這些吧,也要為賽文哥哥想想吧。」
「不明白!一點都不明白!」賽羅從他腿上跳了出來,對著桌子拳打腳踢著,像只一向來高傲唯我獨尊,此時卻受了奇恥大辱的野狼般「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是以這個作理由和借口,憑什麼要我為他著想啊,他為什麼就不站在我的角度上想想!把我獨自一人拋棄到孤兒院,年年的生日會都不來……上次他還口口聲聲承諾著在新年要來,結果呢?!他在哪裡?!他憑什麼做我的父親,在他眼中我難道連一個渺小的星球的人都不如嗎!在他的眼中我到底還是不是他的親生兒子!還要我去理解他,憑什麼!」
賽羅憤怒的嘶吼著,宣洩著心中積攢已久的不滿,從他記事以來,從他得知父親是誰以來,他就一直強忍著這些不滿,本想在那一天的當著他的面把這些情緒全部都發泄出來,可是很明顯的,他做不到。他不敢也不像當著他的面去訓斥一個愛著他的父親。可是,有些東西遲早也是會按捺不住的。就像這爆發的滿腔怒火。
「夠了,賽羅,你給閉嘴!」「啪。」一聲怒吼和瓷器破碎的清脆聲音響起,讓整個指揮室瞬間安靜了下來,全部的人都瞪著驚奇的眼睛看向了凌。
手上滿是杯子碎裂后的碎片,站起身後被無聲的抖落了,凌走到賽羅面前毫無徵兆的揚起一拳打在他的臉上,巨大的衝擊力居然讓賽羅摔下了桌面,狼狽的跌坐在了地板上,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凌。
「憑什麼?你居然還有資格在這裡問憑什麼么?!」凌的眼睛閃過一絲通紅,緊緊的攥住了拳頭「就憑你是賽文的兒子,憑他是你的親生父親,憑他這些年來為你付出的愛,就憑這些你就根本沒有資格去指責他!」
「你該給我冷靜下來了賽羅,你為什麼就記住了賽文前輩對你不好的一面,你給我好好想想,賽文前輩把你送到孤兒院的時候,就真的對你沒有一絲的感情嗎?如果是這樣的話,他也不會每天都到孤兒院的附近徘徊著要見你一面;他也不會在你每次受傷,搗亂的時候第一個出現;如果他不把你當親生兒子的話,他也不會在你觸犯禁忌誤入歧途的時候把你拉開!」
「到底是誰在上次說過要保護自己的父親,現在又是誰在這裡責罵他的父親!我警告你,如果你再這樣下去,你總有一天會因這個而失去,自我毀滅你所想守護的一切!你說這些話真的是問心無愧嗎賽羅!」
「……」
「回答啊,說話啊,剛才不是挺能說的嗎!」
「……」
整個指揮室瞬間緘默無聲,連剛才還在講的滔滔不絕的扎基此時也閉上了嘴,都無一例外的肅立在他們面前,目光久久留在賽羅身上,似乎都是在無聲的譴責著。
賽羅低著頭,沉默不語,像個犯了錯遭訓斥的孩子。
原來,在自己有那種自己宣洩情感的想法后,他就已經錯了,錯的徹徹底底。
你不是說,要保護自己的父親嗎?你連基本的,兩人間的信任,情誼都保護不了,何談保護?連基本的父子間的羈絆都守護不了……還說什麼,「在他眼中我難道連一個渺小的星球的人都不如嗎」,自己還是不是奧特戰士啊。即使是渺小的星球,也有它自己的生命啊!
「……我,無言以對。」也沒什麼好辯駁的了,連一個,沒有父母的孤兒都明白的事情,為什麼擁有父愛的自己都不知道這些呢。
凌看向賽羅的目光又緩和了些,流露出一絲溫柔,伸出手把他拉了起來「好了,別一副懦夫相了,賽羅少爺。大不了,下次賽文前輩有空時再來嘛,你要相信,作為父親的賽文,是絕對不會忘記他的兒子的。不然他也不會發來奧特簽名給你道歉和安慰了。」
「凌……」賽羅抬起頭凝視著他,露出一個釋懷的微笑「……謝謝你。」
這難道這就是「他」所說的,「自己與他人」之間的關係和意義嗎?
有些懵懵懂懂了呢。
鈴木一下子趴到了床上,頭埋在了柔軟的枕頭裡,為自己今天的「劫後餘生」鬆了口氣。
「幸好,今天賽文沒來,真是謝天謝地啊……」扎基也同樣的舒了口氣,白天的焦慮和囧樣早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不過賽文奧特曼沒來,賽羅好像很不開心呢,後來一直都沒怎麼說話。」鈴木翻了個身面對著從窗帘縫隙里看出去的星空,喃喃的說道。
扎基輕蔑的笑了笑,淡淡的瞟了他一眼「不過話說回來,那幾個小鬼,也還真是有兩下子的啊,倒是也挺有出息的。」
也許這就是,諾亞和那兩個傢伙,信任他們的原因吧。
……什麼時候自己也在思考這種「矯情」的事了。
習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