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過去•未來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帳篷的門被拉開,陽光照在自己的臉上,這才把仍然賴著床的鈴木給叫醒了。
不滿的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坐了起來,剛睜開眼未來的身影就映入瞳孔「鈴木,你還睡啊,都八點半了,再不起來早餐都涼了。」
「嗯?哦……知道了知道了……」剛開始腦袋還昏昏沉沉的沒完全清醒過來,愣了好幾秒這才回想起自己是在和他們在野外露營呢。也是,昨天一直躺在草坪上看著星辰發獃到了十二點,直到飛鳥過來叫他他才回過神來跟著他們回去,可也一直失眠到凌晨三點才睡著,才總共睡了不到五個小時,他當然還沒醒了。
如今的地球,最吸引他扎基的莫過於是盡收眼底的宇宙星辰。不知為何,無論是在哪個星球所看到的星辰都不如地球美。儘管在有些星球所看到的星星比在地球看到的更多、更絢麗,但卻無法打動扎基的內心。
坦白說,在地球看到的星星並不算太多,形不成那種非常壯觀、震撼人心的效果,有時也僅僅只有幾顆繁星在那裡閃爍著那微不足道的光芒,但是,正因為這執著的,無論黑夜再怎麼漆黑卻也無法阻擋住它們光芒的傳播的辰星,它才會深奪扎基所愛。
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鈴木揉著眼睛努力適應著外面的太陽光鑽出了帳篷,只見隊員們都早已聚集起來了,沒有規矩的分散了開來,稀稀落落的隨便坐在草坪上,手裡端著一碗面在那裡一臉享受的吃食著。再往那邊看不遠處正支立著一個被木頭支起來的大鍋,下面燃著的火焰正在煮著鍋里的食物。
「喂!鈴木君,趕緊過來吃早餐啊!」看到他的到來,正站在鍋旁煮著面的木之美趕緊朝他招呼道,待他走過去之後,又迅速的從旁邊拿起一個碗往裡面盛滿了麵條,微笑著遞給了他。
「……」鈴木面無表情的接過了那一碗面,漫不經心的瞟了眼,也跟著隨便坐到了一個草坪上拿著筷子吃了起來,自始至終也並沒有多說一句話。
過了一會兒,眾人也悉數的吃完了早餐,收拾完了碗筷后,就又變的無所事事了起來。
誒……在這個遠離市區的地方,有什麼可以消遣的么?
「啊啊啊!我受不了了!原本還以為來這裡會有什麼好玩的!結果也不就是在這裡吃吃喝喝后發獃嘛!!」才不過半小時,窩在未來懷裡的賽羅就首先抓起狂來,沖著隊員們惱火的嚷嚷道,那架勢似乎誰敢跟靠近他他就要往誰臉上揍上一拳一般。
「賽羅,你安分點會死啊。」聽到他的抱怨凌不耐煩的瞪了他一眼,一臉寒霜的冷冷的說道「這才剛剛一天呢你就受不了了嗎?你的耐心未免也太差勁了吧!早知道就不帶你出來了,簡直就是個累贅!」
「我還不想出來呢!早知道我就把我的遊戲機帶來了嘛!你以為誰都能像你那樣坐在那裡冷著臉面癱一天啊?!」賽羅似乎也被激怒了一般從未來懷裡跳了出來,衝到他面前氣沖沖的朝他揚了揚拳頭。
「誒……凌你也不能這麼說賽羅啊……其實賽羅君也說得對呢,這樣呆坐著會不會太無聊了點……」凌剛想反駁些什麼,真理奈卻把話頭搶了過去,悠悠的說道。她的表情也和賽羅一樣有些煩了。
「可又有什麼好玩的?我們什麼都沒帶啊。」龍聳了聳肩,將自己的背包翻了個底朝天,除了幾包零食什麼都沒有「我還以為這裡應該會很充實呢,也沒帶什麼玩的。」
龍的話音剛落,哲平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抬起了低垂的頭,充滿希望的眼神望向了喬治「誒,喬治,你有帶足球來嗎?」
「amigo,你見過來露營的人帶足球來嗎?還有我當時可是背了一頂帳篷和提了一袋食材誒!哪裡還有工夫拿足球啊!再說了,我當時的想法,和龍的大同小異。」喬治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手撐著腦袋懶懶的說道。
「啊……」紅蓮重重的嘆息了一聲,一臉鬱悶的躺倒在地上「難不成今天就要無聊死不成!!早知道這麼無聊還不如不來呢!」
「紅蓮,你冷靜點。」鏡子騎士倒是安靜,和鈴木一樣一聲不吭到現在,但是在聽了紅蓮的話后也莫名的煩躁了起來,只得壓低聲音淡淡的提醒道。
「怎麼個冷靜法嘛!!」紅蓮終於耐不住了火爆的性子,一個翻身站了起來大聲的埋怨道。這下就徹底的將本就不耐煩的隊員們的怨言勾了出來,也開始不滿的發起莫名的火氣來。
「好了好了,大家別吵了……既然都那麼無聊,還不如爬山去好了!」飛鳥這才站了起來,一臉淡定的指著自己四周層層疊疊的山巒說道。
「啊對啊……剛才怎麼沒想到……飛鳥你真是太聰明了!」飛鳥的話又像電光火石般照亮了他們的腦海,隊員們拍著幡然醒悟的腦袋站了起來,高興的拍了拍飛鳥的肩膀,又趕緊鑽進帳篷里簡單的收拾了下自己的背包,迅速的排成了一隊,激動的望向了那些看起來高聳入雲的山峰。
「誒?鈴木你不來嗎?」剛準備出發的未來疑惑的看向了仍無動於衷的站在原地的他,不解的問道。
「……我不想去。」鈴木不屑的瞥了他們一眼,短短的只回答了幾個字,便別過了頭去不再理睬任何人。
「……那就讓他留在這裡吧……這裡也總得留個人看著啊……好啦好啦,我們走吧……」賽羅睹了眼又陷入了尷尬的隊員們,趕緊跳到了未來懷裡幫他解圍道,又狠狠的瞪了眼那個不以為然的「罪魁禍首」,催促著隊員們離開了。走之前有些擔憂的眼神瞟了眼他,但卻又轉瞬即逝。
看著隊員們離去的背影,鈴木一臉輕蔑的抿了抿嘴,抱著膝蓋坐在了柔軟的草地上,望著天邊漫天潔白的雲朵陷入了沉思。
「好像比起在白天看著明媚的世界,你更喜歡在黑夜觀望著繁星啊。」突然間,一個響亮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一個人緩步踏著泛著綠意的草地走了過來。他眯著眼睛眺望著已經消失在視野里的眾人們,一股微風迎面吹過,前頭的劉海也微微起伏起來。
鈴木抬起頭瞄了他一眼,兩秒后便又低下了頭,顯得有些煩躁「怎麼又是你。」
「那你還準備是誰?諾亞嗎?」來人俊俏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笑意,輕笑了一聲反駁道「你也應該清楚除了我們外沒人再會來找你扎基了吧。德拉西翁那傢伙就不用說了,他可恨不得把你給碎屍萬段了呢。我說你和諾亞不愧是爭鬥了多年的宿敵啊,你也只有對他的氣息最敏感呢。我都到了你身邊了你都還沒察覺到,反應真慢的。昨天還被賽羅那個小鬼訓了一頓么?還無法駁倒呢,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事情。」
「我沒時間跟你耍嘴皮子……」鈴木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悶哼了一聲不耐煩的閉上了眼睛「雷傑多,如果你是專程來看我笑話的話,那請你立馬離開我的視線之內。否則就休怪我扎基不客氣,我可不會像你們一樣在乎地球的安危!」
「真是個脾氣暴躁的傢伙呢。」話落,武藏的笑顏也猛然間收斂了起來,眼神在那一瞬間變的犀利,緊接著又隨之嚴肅了起來,話鋒一轉「但是呢,扎基,你不知道嗎,我在可憐你。」
「?」完全沒預料到他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鈴木震驚不解的目光投向了他,好不容易反應了過來對方所說的話,鈴木憤怒的站了起來攥緊了拳頭「你有種再說一遍試試?」
「你的耳朵有問題嗎?」武藏冷冷的瞟了他一眼,輕哼了一聲,語調顯得異常沉重,「我在可憐你,扎基。你是一個十足的弱者,甚至都不願不敢去面對自己的過去,這樣的你——永遠都只能是一個弱者,懦夫。一個沒有資格活在世上的廢物!我想我應該說的夠清楚了吧。」
他的話音剛落,拳頭就隨著風聲呼嘯而來,輕鬆的躲開了他的憤怒一擊,咬緊了牙關堪堪的躲過了他迎面而來的飛踢,眼睛緊緊的盯著鈴木的泛紅的血眸,也跟著擺出了戰鬥的姿勢。
猛地,鈴木瞬間消失在了原地,清楚的感覺到背後的一陣涼意,迅速的一側身,再次躲開了他的手刃,但儘管是在人類形態戰鬥,扎基的瞬間轉移都仍然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儘管躲開了,但卻仍被擦傷了肩膀,灑出一串殷紅的血珠。
「夠了,扎基,你給我冷靜些!」實在被逼的忍無可忍了,他爆出一聲怒吼,伸出手擋住了瞬間出現在他面前的那凌厲的迴旋踢,又趁他不注意之時一拳打到他臉上,將他揍出很遠,過了許久才緩緩的站了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臉上多了幾道擦傷,冷笑了一聲「很好,這是在逼我向你宣戰么?我奉陪!今天不讓你徹底在這個宇宙里消失,我就不叫扎基!」
他的話音未落,四周的黑暗能量就強了起來,血眸閃過了一絲渴望見到鮮血的嗜血的光芒,直勾勾的盯向了不遠處的武藏。
但意外的是,武藏只是放棄的攤了攤手,毫不畏懼毫無防備的朝他舉步走去「扎基,我不想和你打架,因為那是一場毫無意義的戰鬥,也是一場你永遠也贏不了的戰鬥——因為你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弱者——我問你,你過去,以及如今所做的一切是為了什麼,你歷來又到底是為了什麼才和諾亞爭鬥至今的?你有想過嗎?」
「你所做的一切是為了讓那些曾經讓你受傷痛苦過的人後悔?還是只是單純的發泄自己的滿腔怒火?為什麼你從來就沒想著去改變過自己?因為自己不堪回首的過去?呵,扎基,不要總是拿這個當做你逃避的借口!」
言罷,武藏和他也僅僅只有一個手臂的距離,眼神對峙著。儘管扎基只要一抬手就能消滅他,但卻遲遲沒有動手,只是站在原地怒視著他,彷彿在一瞬間失去了一切戰鬥力一般。
「扎基,我問你,過去和未來,到底是哪個重要?」似乎早已預料到了對方的反應,武藏只是瞄了他一眼,繼續淡淡的說道「當然是未來,對吧?不管是誰都會這樣認為的。但是你呢?扎基你選擇了什麼?」
「你不願,或者說,你不敢面對著未來,甚至連過去都不敢去直視,這樣的人,活著必定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只能活在過去的痛苦中,一味的想著過去,這樣的人,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都必將是痛苦的!因為這樣的人不配擁有未來。以前的生活慘不忍睹?孤寂無助?但那都只是弱者懼怕改變而找的借口罷了!不要總是拿自己的過去當理由!再這樣下去的你,註定會再次重複以前的痛苦經歷!現在就是現在,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你不能因為已經過去的東西而影響自己的現在甚至未來!扎基,縱然你擁有凌駕於宇宙間所有人且僅次於諾亞的力量,但是,在當你開始迷茫的那一刻,你就註定已經成了你口中的弱者!」
「所謂的強者,並不是單單指擁有強大力量之人。**的強大根本算不了什麼,而當你的內心變得不堪一擊的時候,你就已經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弱者!強者,沒時間為虛無已經不存在的過去而苦惱,而是在為自己的未來選好方向,坦然無畏的面對著自己的未來。過去?困難?受傷?痛苦?唾棄?這些在真正的強者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過去的終究會過去,你沒時間再活在過去所帶來的苦痛里了……除非你想再像以前那樣失去!失去現在的你所擁有的一切,再回到那個不堪回首的過去!這樣的選擇,你願意嗎?」
「……」聽著他的話,扎基那顆怒火焚燒的心似乎也被冷雨淋濕了一般,漸漸的冷卻了下來。散步在他周圍的能量場也逐漸消褪直至完全消失,瞳孔中的血色也緩緩的消逝,看向他的神色有了幾分掙扎。
「不願意,是嗎?畢竟那樣的回憶,也夠你受的了吧。」武藏那如深水般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眸始終凝視著面前這個低著頭沉默不語的人,上前了一步一隻手拍上了他的肩膀「那就放下吧,放下所一直背負的所有,試著去相信你所珍視的人,相幫你的人,也試著去相信那夜空中的星光吧。你內心裡的黑暗,其實就是自己而已!把他打破不就行了?既然那些過去已經讓你夠痛苦夠不幸的了,那就讓他結束吧!」
「……相信……嗎……」意外的,扎基並沒有如以往一樣立馬拍掉那隻手,只是獃獃的凝望著他,低下頭喃喃自語道。
「當然,這對你來說有些困難,但你不妨先試著相信一次自己內心的選擇,傾聽自己的心靈,去試著相信,抓住那道光吧!你的抵觸情緒只會讓你陷的更深,想幫你的人一直都在朝你伸出了手,但就是看你願不願意去抓住緊握著它。」武藏看向他的眼神也變得凌厲了起來,閃過兩道銳利的光芒「如何選擇就看你自己的了,扎基,諾亞從來就不是在可憐憐憫你,而是在把你當成一個陷入泥潭的摯友般對待!你能想通這點嗎?」
說完了這通話,武藏瞄了眼陷入沉默的鈴木,又瞟了眼自己肩膀上已經完全痊癒的傷口,拍了拍自己身上沾到的塵土,又一臉凝重的望向了他「好了,時間不早了,他們也應該要回來了。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了,接下來你就自己好自為之吧。」
瀟洒的一轉身,武藏抬起頭看著天空中密布的烏雲,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要下雨了呢……」
「但是呢……雨後的天空,又會綻放出美麗的彩虹啊……我一直以來都深信如此。」
好不容易才反應了過來,武藏也瞬間消失在了自己眼前,淋漓的大雨也在此時傾盆而下,瞬間淋濕了那個仍孤單的站在草地上的身影。望著那幾個從遠處狂奔回來的幾個傢伙,鈴木微微一笑,也跟著鑽進了自己的帳篷里。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突然響起一陣喧鬧。從帳篷里走了出來也跟著抬頭張望著,放晴的天空,那抹絢麗瞬間定格在了他的眼中,彷彿把這世上一切柔和的色彩都凝固在了高空。
望著那抹彩虹,鈴木露出一個罕見的釋懷的微笑。
啊,是啊,你說對了呢。
無論再大的雨,那受傷的心靈,也總能被掛在天空中那凝結的絢爛慰藉啊……
也許真的是時候去試著……相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