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回家

左岸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我的視線里，我低著頭走在了回家的路上。當我上樓打開門的時候，發現門居然是開著的，我一下便推開門，那個女人就那麼安然自得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我把鑰匙扔在了鞋櫥上，低頭只看見了一雙她黑色的高跟鞋。我把書包扔在了客廳上，她見我回來站起來笑臉相迎。

「呦！暖暖回來了？」看見她這副樣子我打心裡覺得很可悲，她湊上前，那股噁心的香氣再次迎面撲來。

「誰叫你來的？」我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當然是你爸了，這是他給我的鑰匙，他工作可忙著呢，聽說你在學校昏倒了，叫我來看看你。」她把鑰匙放在我眼前晃悠，一臉得意的樣子看著我。我冷笑了一聲

「別以為拿了一串鑰匙就可以把自己當成這個屋子裡的人，現在這裡沒有我爸，麻煩把你那賣弄風騷的毛病收收吧，以後大可不必在我面前戴著你那副噁心的假面具和我說話，你這幅樣子真讓我想吐。」她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馬上就露出了原本的樣子。

「我告訴你，蒲暖，別以為你是你爸的女兒就可以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看你這一副弱不禁風沒人管的樣子，除了嘴巴厲害點，你現在可以拿什麼和我斗。我壓根兒就沒把你這個小丫頭片子放在眼裡，既然你這麼不識抬舉看不清狀況我就告訴你，總有一天你爸會和我結婚的，而你，想在這個房子里呆下去就給我把眼睛擦亮一點。對了，你不是還有一個媽嗎？不行的話，你就去找她吧。」

我感覺自己身上的每一個汗毛都立了起來，身體里的血液好像充滿了我的血管，我發現我握緊的拳頭抖了起來。她的話像一把利劍刺在了我的心裡，疼到我不能呼吸，我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她的臉上，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

「你一定要早點住進來，我倒要看看你會有什麼好下場。」我面無表情得看著捂著臉的她

「你沒有資格談我媽，趕緊捂著你的臉去告狀吧。」她氣急敗壞的看著我，壓著她想打人的火氣

「蒲暖，你記住，這個巴掌我早晚都會十倍加還。」

「太好了，我永遠都會記得，今天一個婊子被打卻不能還手這幅美麗的畫面。」她留下了冷冷的笑聲消失在了房間里。

我安靜地坐在了鋼琴面前，用還在發抖的手指彈奏著每一個我想要表達的音符。弱不禁風沒人管？對了，你不是還有一個媽嗎？這些話一遍一遍的回蕩在耳邊，音符的聲音遮蓋不住它們。我的眼淚突然滑落到手指上，我沒有去理會，輕輕的閉上眼睛，想著那些空中飛舞的蒲公英，爺爺的花園裡，那個頑皮可愛的小女孩兒。這個美好純潔般的畫面越是記憶猶新，我的心就越是疼痛。現實真是像一場不能結束的惡夢，幽靈般的黑暗冷得我發抖。電話突然驟然響起，是爸爸或是「她」嗎？那個不要我的人，是誰都不重要，誰都不會讓我的心不再疼痛。我打開門，跑出那個讓我心冷畏懼的房間。

我也許有些傷神，對身體的不舒服只覺得麻木，晃蕩著來到了車站，我沒有比現在以外的任何時間都更想爺爺。這是唯一一個我至親摯愛的人了，想到這些，我又忍不住的哭了，真是沒出息，居然因為一個這樣垃圾的女人隨便刺激兩句，我就哭成這樣了。的確，她說的是事實，只是我一直不願意麵對而已。我用手擦擦眼淚，上了去爺爺家的班車。

望著車窗外愣神的我，眼神應該是無比空洞的，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外面的天空已經很暗了。注意看到的時候，牆上已經掠過一些樹影。車上的這段時間很漫長，可能是我太想念爺爺了吧。到站了，終於下了車，熟悉的空氣，眼前的每條街道讓我漸漸的有了些安全感。路燈把我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抬頭，月色很朦朧，一層薄薄的紗遮住了那皎潔的銀色。我的臉開始慢慢浮出一絲笑意，輕輕踮起了腳尖，慢慢轉著圈跳起來，跳向了回家的方向。彷彿小的時候奶奶吃完晚飯帶著我從這裡遛彎，我也是這樣開心的轉著圈回家，奶奶總是怕我摔倒，每一次都囑咐我慢一點兒。

「奶奶，我回家了。」我沖著前面的路大喊了一聲，心突然感覺好疼好疼，我開始蹲在路邊哭起來，眼淚應該是想念，也是祭奠我回不去的生活。

「暖暖。」我淚眼朦朧抬起頭，看見爺爺有些蹣跚的步子沖我走來，我馬上站起來，迅速擦乾了眼淚，笑著向爺爺走去

「爺爺，我回來了。」不知道為什麼，看見爺爺我又好想哭，我卻一直忍著，滿臉帶著笑意

「爺爺知道你會來，一直等著你。走，回家吃飯。」看著爺爺拉著我的手，鼻子很酸終於沒忍住溢滿眼眶裡的淚珠。

「爺爺，我很想你。」我緊緊抱住了爺爺的胳膊，把頭緊緊貼在爺爺的身上。爺爺也許感覺到了我心裡的委屈和悲傷，輕輕摸了摸我的頭。

我的心此刻無比溫暖，像一隻乘著樹葉在水裡漂泊的小螞蟻，終於找到了靠岸。這樣的時間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覺得無比珍貴。走在回家的路上，爺爺什麼都沒說，我想他一定是接到爸爸的電話，才會知道我來。從小到大，只有爺爺最寵著我，我犯錯也好從不會罵我，闖禍也從來不責備我，每一次都是幫著我打馬虎眼躲過奶奶嚴厲的小懲罰。就這樣走到家門口，爺爺突然回過頭

「你是我們暖暖的同學嗎？進屋來吧。」聽爺爺說完我驚訝的回過頭，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我張著嘴巴愣怔了一下

「左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