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有膽、無愧，便無懼、無畏
褚羽望著書生決絕的凄涼背影，心裡也浮現一抹哀傷，喃喃道：「黑白不分，忠奸不辨。這世道，這人心……」
話音一落，褚羽也跟上了書生的步伐。今日之事若是沒有一個完美的交代，他過不了心裡的那個坎。因為，這樣的大秦絕不是他所想要效忠的大秦。
副院長對著那兩名士兵低沉著問道：「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兩名士兵心下膽寒，卻絲毫不放口：「副院長，的確是他們在鬧事！」
就在這時，一道稚嫩聲突兀響起：「胡說，明明是你們得到李志的示意故意為難書生哥哥……」
那是一個五六歲的小乞丐，破舊衣衫稻草鞋，但卻有一雙炯炯有神的明亮大眼。
又有一個小乞丐站了出來，大聲道：「是你們在胡說霸道！」
接著，陸續有十幾個小乞丐站了出來，皆是一臉的倔強和氣憤。
書生駐步轉身，走到那十幾個小乞丐身前，嘆道：「你們又何必呢，會給你們帶來殺身之禍的！」
他孤身一人，死也就死了，卻不願看這群幼小的乞丐跟著他一塊送命。他們本就身世凄慘，絕不該再枉死。
按照他的想法，若是一群人都站出來，絕對沒事。因為李家再強大也不敢對這麼多人動手。
然而，這群小乞丐卻做了出頭鳥，那就不一樣了！
李家想要弄死一些深處最底層的小乞丐還是沒有任何難度的，而官方還不會有任何的追究。
那個五六歲的小乞丐倔強道：「餓死是死，被人殺死也是死，反正都是死，有什麼好怕的？」
書生一怔，繼而大笑，將小乞丐抱在懷裡，道：「這話你可說錯了。有大哥哥在，你們誰都餓不死。」
語氣一轉，書生又道：「反正大哥哥我也得罪了大人物，遲早是個死字。那咱們就一塊死好了。走，咱們去吃肉包子。即使死，也得做個飽死鬼！」
小乞丐舔了舔嘴唇，大眼睛中滿是希冀：「肉包子？」
書生笑罵道：「看你這出息。大哥哥雖然請不了你們大魚大肉，但是肉包子還是管飽的！」
一群乞丐大聲歡呼，臉上皆掛著由衷的興奮笑意。單純的他們在死亡與肉包子面前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肉包子。或許，他們早就經歷過生死，已經看淡。
書生抱著小乞丐當前帶路：「走嘍……」
「慢著！」
副院長一步踏出，身形幾次閃爍，擋住了書生的去路。
書生皺眉：「副院長，考與不考乃是我個人的意願，您怕是做不了主吧？」
副院長沒有回答，而是單手一抓，將那兩名士兵攝入空中，寒聲道：「我想聽實話！」
還沒等那兩名士兵答話，副院長又道：「如果你們自己說，我還能做主饒了你們的家人，可若是讓我親自查出來，就別怪我稟明聖上誅你們九族！」
他心中已然有了明斷，卻是氣急。
這事看似不大，但若是不給出一個公正的交代，會寒了天下學子的心。對於大秦皇朝的聲譽，也絕對是一個天大的打擊。甚至還會造成大批學子遠走他國的嚴重後果。
而這，絕不是風雨飄搖之中的大秦皇朝所能承受的。
那兩名士兵膽寒，哭求道：「副院長，我說……」
兩名士兵道出了原委，但卻沒有供出李志，而是說他們自己鬼迷了心竅。
兩人明白，即使他們供出了李志，也不會對李志造成任何影響，反而會讓李家恨上他們家人，甚至還會做出過激的舉動。可是，如果他們將這一切都攬下來，他們的家人即使不得到李家的善待，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副院長面色陰沉的可怕，將兩人拍飛，大聲道：「來人啊，將他們打入天牢，等候發落！」
有鐵甲戰士衝出，將兩名士兵壓下。
副院長轉向書生，笑道：「你可滿意？」
書生沒有不依不饒，但憤憤的回了句：「不滿意又如何？」
副院長哭笑不得，嘆道：「不知者無畏啊……」
書生卻道：「我知道李家強大，也知道李家絕不會善罷甘休。但若是因此而退步，又如何對得起自己讀的那萬卷詩書，如何對得起那一身的書生意氣與浩然正氣？書生有膽、無愧，便無懼、無畏……」
副院長眸子里掠過一抹異色，心中卻在思量書生的話。
這小書生，很有趣。
書生將小乞丐放下，摘下腰間的錢袋，塞給了小乞丐：「你們先拿去買包子。不過，別忘了給大哥哥留一個，考完試很餓的……」
裡面的錢雖然不多，但卻足夠這群小乞丐吃上一頓飽飽的肉包子了。
望著一眼沉默的人群，書生心中一片漠然。
這就是現實，是他所無法改變的。
但他卻能跟這群人劃開一道界線，這也正是書生的原則：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可你若是打我一巴掌，那就別怪我扇你十巴掌。
小乞丐卻將錢袋推了回去，道：「我們等大哥哥出來，一塊去吃！」
其餘的乞丐也點頭。
他們覺得，大哥哥跟他們很投緣，當然得有福同享。要讓他們吃獨食，他們還真做不出來。就像他們一直說的：雖然我們是乞丐，但卻是有原則的乞丐。
如果有人欺負他們，他們會想方設法的欺負回來。可如果有人幫助他們，那他們就會想方設法的做出回報。
他們力量有限，但這個世界上卻充滿了太多的無限。
就像他們餓肚子的時候想著香噴噴的雞腿允著手指就挺過去了……
書生笑道：「那你們可要餓肚子了！」
小乞丐燦爛笑道：「習慣了！」
書生心中發酸，收回了錢袋，笑道：「那就在這乖乖等大哥哥，不見不散！」
一群小乞丐重重點頭。
書生伸出手，笑道：「拉鉤？」
一群小乞丐嬉笑著跟書生一一拉了勾，清脆的聲音惹人心疼：「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而後，書生招呼著褚羽並肩進了帝國書院。
遭到無視的副院長無奈的摸了摸鼻子，喃喃笑道：「有趣，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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