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 脫軌
事實證明,宋柯律真有做神棍的潛質,宋輝因為用腦過度,得了智慧熱,大半夜的起來沖涼水澡,最後暈倒在浴室。弄出了非常大的聲響,把宋爸宋媽嚇壞了,急忙把人送到了醫院。
等宋柯律空下時間去看宋輝的時候,他已經學會怎麼賣弄自己的慘狀來博取同情了。病房裡,不少人聚在一起,對著宋輝噓寒問暖。
「哥,你來了。」宋輝喊了一聲,將大家的注意力引到他身上。看樣子周圍人的熱情有點扛不住了,又不好拒絕。
「諸位,我弟弟他這是小病,等打完吊針,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你們不用擔心,剛才醫生就交待,說是要靜養。」宋柯律把靜養兩個字咬得重重的。
病房裡的一圈人也模糊聽得出來意思,紛紛告辭了。
落在尾后的李牧卻被宋輝喊住了。
「小牧子,過來,過來。他們帶了一堆的東西,我吃不了,你給幫忙消滅下!」宋輝指了指身邊的一堆營養品。
來看宋輝的人,多是跟宋爸有經濟來往的夥伴,聽說小公子病了,派了人過來,以探病為由,巴結為實。李牧倒是趕了個巧,他是被何濤他們揪過來了,說他要是不來就是不顧同學情誼。
李牧也當是盡義務,其實班裡不少的女生都想來看,不過都被宋輝先打發走了。三個女人一台戲,說是戲一開場他就甭想養病了。
「我吃過東西過來的。不想吃。」李牧坐的遠遠的說道。
「小輝,你可早就能出院了,幹嘛非得待在這病房裡啊?」宋柯律說道低頭點了只煙,忽略了宋輝的擠眉弄眼。
看著宋柯律點煙的動作李牧下意識的皺了下眉。「你剛才不是說你還要住院么,騙我幹什麼?」剛才宋輝可是一副這也疼,那也疼的模樣。
宋輝尷尬的笑了笑,瞪了宋柯律一眼。本來小牧子說好了,會再來的,這可好,可憐裝不下去了。
「你不用擔心,這幾天我自己回家複習功課,你不用怕到時候我自己一個人找黎詭補習。」既然打了賭,自然會保證賭約的公正性,他又不會偷跑。
「哎,不是,不是,我沒怕這個。」宋輝猛地坐起身來說道。「我今兒就讓黎詭給你補習,我宋輝才不是怕這個,我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對吧,哥?」
宋柯律嘿嘿笑,不說話。觀察這幫孩子的互動很有意思,像是看最單純的青春小說。
李牧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就起身說,「你現在有你哥陪你了,我先走了。家裡,還有點事兒。」
「哎,等會,等會。」宋輝再多的挽留也沒將李牧留住。李牧走後,他癱軟在病床上,什麼時候,小牧子能真正心甘情願的關心關心他啊。哎呦,他的腦袋又開始發熱了。
迷迷糊糊的,就聽宋柯律說,「都多大了,還智慧熱,可見你平時腦袋基本都是生鏽的。別讓人知道你是我宋柯律的弟弟,太丟人了,什麼時候,我讓爸給你驗驗dna,看你到底是不是我們老宋家的孩子。」他也不想想,除了宋家二老,就他寵宋輝寵的過分。
宋輝想罵宋柯律這個毒嘴,可是卻沒了力氣。臉貼在枕頭上哼哼唧唧。
那邊,李牧回到家,收拾了東西。卻上門了一位客人,黎詭禮貌的對開門的李秀說你好。
李秀也認出了,那是牧牧的同學,趕緊迎進來。
李牧出來的時候看到黎詭也是挺吃驚的。宋輝還真讓黎詭來給他補習來了,不怕他趕超他啊。
黎詭倒是沒多說什麼,熟門熟路的進了李牧的屋裡,照例捧著一本書看了起來。
李牧給黎詭拿水果,倒茶,禮數周全,他對黎詭還是挺敬畏的,這個人一副面癱樣,像塊石頭,從來沒見他笑過。不過他對那次的黎詭借給他衣服擋住春光還是非常感謝的。
「麻煩你了。」李牧告訴他自己不懂的地方。
黎詭第一次,認真的,詳盡的給他講解了,還順便幫他輔導了一下英語的學習。
「你真的很全能,以後,肯定能考上一個很好的大學。」李牧真心讚譽。
黎詭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視線一轉移到書架上那些書上,「你喜歡文藝小說,喜歡金科玉律?」
李牧也看了書架上的書一眼,「不,我從來沒看過,我不大喜歡這種文藝小說,相比來說,我還是喜歡正統的那種書,講述歷史或是專業類很強的書籍。」以前他還曾經為了了解李牧的精神世界試圖去咀嚼那種矯情的文字,但是自從知道金科玉律是宋柯律,他就再也沒碰過。
「非常枯燥。」黎詭評價。
李牧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讀的那些確實比較枯燥。」
「你跟以前的李牧,不像。」黎詭乾脆放下書,抱臂好整以暇的看著他。說是看,不如說是一種審視。
李牧的眼睛閃爍了兩下,「也,也沒什麼不一樣的。」他感覺黎詭似乎能分辨出他說的是謊話,那道視線跟x光似的,能把他從頭到尾的透視一遍,無一遺漏。他動了動腿,將腿個胳膊嚴整的並在一起。在黎詭眼中,就是縮成一團。
「還要繼續學習嗎?」黎詭指了指他的練習冊。
「啊哦。」李牧有點轉不過來彎。
「那繼續。」黎詭又重新拾起書。
李牧也將頭埋了下去。一下一下落筆,「我想認真讀書,想考上好的大學。等以後畢業了,找個好工作,能自己養活自己的了,就好好對阿姨和叔叔,孝敬他們。叔叔用的桌子舊了,表皮的漆面都掉了好多,放個東西上去都會吱呀呀響,阿姨還說那是知識的重量,可是我的房間里,卻用的新桌子。他們對我真的很好。」
李牧淡淡說著自己的打算,他不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是不是露出了什麼破綻,宋柯律一關逃過去了,是因為他對他這個陌生的孩子沒什麼印象。但是宋輝他們,是李牧之前經常混在一起的人,對李牧的熟悉比別人要多些。他想說,他這一生也不會幹什麼出格的事兒,只想好好的生活。所以,無論他們看出了,或者沒看出來,都希望不會影響他以後的生活。
「嗯。」黎詭應道。
黎詭從來沒有聽李牧講述過他的生活,這是他們都看得出來的,李牧跟以前不一樣,現在的他透明了很多。心情情緒都表現在臉上,這樣的一個李牧對宋輝來說,無疑是更加有趣。
「以前的我,是不是經常被你們欺負?」夜晚,人的感情幾乎是呈現打開狀態的,平日問不出口的話,這個時候竟然是那麼自然的脫口而出。李牧現在對宋輝還有跟宋輝一夥的何濤黎詭沒有了畏懼,他把他們看做是平等的個體,他再也不會匍匐在他們的腳下任他們欺負。
「……嗯。」
「為什麼?」
「沒有原因。」
是了,沒有原因,追究起來也自然是青春激素旺盛,想尋求刺激,看到不順眼的人,打了再說,不會考慮後果,原因。
「以後,我會還手的。」李牧保證。
「……嗯。」
跟黎詭的相處還是相當平和的,不同於宋輝的無賴和何濤的無厘頭,黎詭冷冰冰的,像是什麼也不在乎,對什麼也不關注,反而不用特意的隱藏自己,相對比較安全。
李牧將輔導他學習的黎詭送到樓下,還想送他出小區的時候,黎詭按住了他的肩膀,「不用。」
「那你路上小心。」李牧微微笑著說。
黎詭整個人似乎緊繃了一下,然後微微俯身,李牧只感覺到陰影壓下,在還沒來得及的時候,鼻尖一熱。接著黎詭的臉漸漸遠去,只留下一個遠去的背影。
剛才,發生了什麼?那是一個吻嗎?吻在鼻尖上算嗎?
腦子裡似乎突然被填充了粘稠的奶油泡沫,想攪拌都做不到。在這個接近夏至的夜裡,李牧覺得,他的火車似乎偏離了軌道。
對於那日樓道里那個純潔類似於錯覺的吻,黎詭在很久很久以後這樣解釋,「大概是著了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