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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對面的那個人斬釘截鐵的告訴他,不行。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他跟他太像,以至於很多事情他們根本不是探討,是在征服對方,讓對方服從自己的命令,所以,談話再一次中斷。幸好這次有人緩和了氣氛。
小方湊到古澤的耳邊說道,「澤哥,他是不是你的親戚?」看到古澤否定的眼神,「真的不是嗎?但是真的很像,我肚子有些餓了。不然我們先吃飯吧。邊吃邊說。」
然後事情就從商談對峙,到閑話家常。
黎詭盡量把自己的關注點放在這些家常菜上,得不到李牧的消息已經三個月了,他不得不承認有些東西似乎正在脫軌。原本的自信也開始慢慢如被白蟻侵蝕的城牆,開始一毫一厘地出現裂痕。
上面給的壓力,還有那一方他至今無法完全抗衡的老爺子,黎詭第一次覺得,不是所有東西都能窩在手心裡。
焦躁。動搖。
李牧其實並沒有去哪兒,而是關閉了手機,重新回到了他們的高中,他靠坐在在那個經常發泄的牆角,點了一根煙。好好先生李牧是從來不抽煙的,可惜他不是「那個」李牧。
李牧知道曾希在掙扎,但是一個寄居者怎麼反抗,也不可能讓主人離開的。「真是幼稚。」
在身體里,李牧看到了曾希的生活,一個類似於女人的生活方式。連帶著黎詭對曾希的喜歡,也讓他感覺到他一點都配不上。當然,對於一個奪了他身體的人,李牧是憎恨的,憑什麼他那樣的人佔據著他的身體,他對黎詭的愛意並不比那個曾希少。
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黎詭的?太過久遠,李牧都開始有些不記得了。黎詭是引出他體內異端性向的第一人。從黎詭對躺在地上的他平淡無波的一瞥開始,李牧就開始覺得,一直如污物活在世上的自己有了一股子衝動,融入他們的衝動。想要愛人和被愛的衝動。
將無處發泄的情緒釋放在牆壁上,看牆壁上劃出的那些溝溝壑壑,一道一道,很舒服,很暢快,但是黎詭看到了,那樣一個自己。當天晚上,李牧在被子里蒙住自己,不斷地不斷地釋放,幾乎精|盡人亡。
事故后,他從一抹混沌的狀態,被封閉在軀體里,只能看能聽,卻不能參與的靈魂體,他無法用自己的意志控制自己的身體,但是那個人,曾希他搶走了他最想要的東西,肆無忌憚地使用著自己的身體,讓本該屬於他的黎詭愛上了自己。但看到黎詭如他所願一般在他身邊,將黎詭的味道一點一滴的融入到這個叫做李牧的軀體中,他還是有快|感的。黎詭是喜歡他的,這個意識曾經讓李牧一度奪回身體的主導權,可是曾希的意志太強,明明是個寄居者,卻像身體的主人一般,巋然不動。
他一直尋找著機會,在那個人最脆弱,最動搖,希望自己不存在的時候……所以,瞧,他成功了,他的身體,回來了,那個曾希的聲音被牢牢鎖住,他的一切行動是受到限制的,他什麼也做不了。就如當初的他一樣。
李牧當然是想第一時間找黎詭的,順便為慶祝自己奪回身體,跟黎詭「大幹一場」,但是,他卻不由自主地回去,找尋他最初愛情開始的地方。
愛情?
一想到這個詞,李牧就渾身戰慄,他倚靠在校園的牆角,看著明晃晃的太陽,扭曲的笑了。
全世界都在尋找李牧,他的親人、朋友、公司同事……他們一個個快要把電話給打爆,但是他不在乎。李牧沒有責任感,在他經歷死亡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決定肆意的生活。曾希之前的努力奮鬥給他爭取了一份可以很好生活的機會,銀行卡、信用卡,他可以肆意地生活一段時間。
重溫最初的愛情之後,李牧找到了黎詭的單位門口,點上了一支煙,在門衛異樣的眼光中,一根根抽著。現在,他從地獄歸來,他什麼也不怕,誰也不能阻止他。
現在的李牧就是一個瘋子。
等了很久,日入中天,散發著洋洋洒洒的光和熱。黎詭一身正裝稍稍落於一個中年人身後半步,做低伏小,從大門走出來。
黎詭用眼睛的餘光看到門口抽煙的李牧,有那麼一瞬間,神色大變。但是下一秒鐘又冷靜了下來。
李牧沒有上前,他在等待,是的,就像一個獵人等待獵物在誘餌的誘惑下,主動投入網中,不死不休。
黎詭沒有理會李牧,跟身後的人吩咐了幾句,就離開了。
「您是,李先生?」
李牧看著眼前的這個人,不屑地笑道:「黎詭讓你跟我說什麼?」
那人猶豫了下,「他讓你該回哪兒就回哪兒,待著這裡,礙眼。」說完自己先尷尬地撓了撓頭。
李牧把煙頭吐在地上,又用鞋碾了碾。「告訴他,我在我家裡等他,給他送份大禮。」說完也等那人回復就走了。
他相信黎詭會來的,一定會來的。
李牧回到住的地方,迎面一股子怪味,嘆了口氣,稍微勤快點掃了掃塵,打開窗戶透了透氣,順便從柜子里拿了新的床單被罩換了換,有手掌一寸一寸將被單展平。動作一頓一頓有些僵硬,李牧沒有在意。
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去洗了澡,身上的吻痕早就消失不見了,他現在很乾凈,從未有過的乾淨。
冷水從噴頭中灑落,潤濕了李牧的頭髮,已經許久沒有修剪過的頭髮有些長了,隨著手指的揉動纏到了脖頸。李牧打算把自己洗乾淨,從未有過的乾淨,身上已經被搓出了紅印,一塊一塊,有些莫名的艷麗。
沖乾淨泡沫,隨手拿了條浴巾圍在腰上,也沒換衣服,就這樣直接坐在沙發上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黎詭沒有來!李牧看著牆壁上的鐘錶,咬著牙笑了,「你瞧,曾希,你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魅力了,你的黎哥不喜歡你了,不在乎你了。他不在乎你是生是死,不在乎你是不是已經髒了,多好,多好。這樣我就能讓他沒有牽挂的愛上我了。」
李牧在家裡放了一夜的電影,電視是黑白的,沒有聲音,漫長的鏡頭,拖得長長的影子在畫面中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