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晉江首發
朝堂之上,唐明皇寵愛楊貴妃,為博其一笑用盡渾身解數,例如楊家一門的高官厚祿,例如那嶺南快馬加鞭運來的荔枝。
許多人,包括唐軍里的兵士們都不滿楊貴妃的受寵和楊國忠的跋扈,天寶十四年安祿山兵變,自此安史之亂拉開序幕。而朝中,太子李亨的兒子建寧王李倓倒是在背後出了不少力——他生母身份低微,上有長兄下有幼弟,有時……總該為自己的父親、為自己爭一爭的。
更何況,這世上還有一個神秘的組織,九天。
傳聞九天,一個暗地裡掌握大唐萬里疆土的神秘組織,成員只有九個,卻都是謎一樣的人物,這九個人可能武功高強,可能權傾天下,也可能富可敵國,沒有人知道他們真實的身份。九天已經超越了武林的範疇,甚至可以左右朝堂局勢。
九天者,不得為帝,而李倓便是九天之中的鈞天君,也是所謂的南詔劍神。
他的身份實在太過複雜,更是利用南詔劍神的身份來推動南詔反唐。更是因為當初其姐因唐玄宗之名外出和親,卻客死異鄉,故而對唐玄宗感情也不深,甚至隱有恨意。他就像幕後推手一般,一點點將李隆基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李倓為了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在唐玄宗逃往馬嵬驛后更是添油加醋,剷除了奸相楊國忠,淡然觀望了楊貴妃的死亡。
雖然楊貴妃只是順著一線天遠離此處。
江湖之上風起雲湧,各大門派剛開始只是觀望,後來倒也坐不住了,畢竟狼牙軍實在是太過野蠻,所過之處不是屠殺成性便是將民居村莊焚燒一空,不出一年,中原各處便已經哀鴻遍野。
朝廷軍隊與狼牙軍兩相對峙,而唐門藉機倒賣武器給兩方,乍一看完全不在乎人命,更無一絲忠君愛國之心,得了兩方的錢,卻失了信義。但對此,唐門高層無一人反對,更別說連唐老太太和唐簡都應了此事。知情的人寥寥無幾,只知曉狼牙軍手中的新式武器看起來無比高端。
別人更不知道的是,惡人谷也參與其中,其中十惡之一的康雪燭佔了四成的乾股。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看著唐門賣武器給大唐軍隊和狼牙軍,卻都持觀望態度,沒人去指責,也沒人去充當正義使者。
一時間,烽煙四起。
狼牙軍興許是太過野蠻悍勇,武器損耗極快,雖然平時看不出來,但時間一長就覺得武器太浪費。他們換武器的頻率要比唐朝軍隊快三到四倍,他們並沒有懷疑,因為平日里眾人粗手粗腳,弄壞武器也是常事。但是唐門武器確實用著威力大,使用方便,所以安祿山仍是將武器主購地點放在唐門。
他曾經試圖拉攏唐門到他的陣營,卻失敗了。唐傲天是個老狐狸,語焉不詳,只願呆在灰色地帶,兩不相幫,兩邊都不得罪,讓安祿山恨得心痒痒,卻不得不仰仗唐門的武器,入侵中原,他們自然是有大本營的,不過手下鑄造之人卻太少,完全供不應求,而藏劍山莊自詡正派,更是不會搭理他們。
戰亂持續的時間太長,曾經諸人以為過一陣子就會消彌,但後來才發現,事情遠遠不是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唐明皇退位,太子李亨即位,稱肅宗。而安祿山也在洛陽稱帝,他的身邊高手眾多,其中便包括西域第一劍手令狐傷,以及他的親傳弟子、安祿山手下第一美女殺手,蘇曼莎。
蘇曼莎貴為摘星長老,為安祿山剷除異己,不僅僅作為一個殺手,更作為枕畔之人,年僅十九歲的蘇曼莎以及安祿山的義弟令狐傷,成為了他的最強左右手,就連其子安慶緒也不能取代。
曾經繁華的大唐盛世經過接近八年的戰亂已經千瘡百孔,而馬上便要到決戰之時。
戰亂·長安。
一方是安祿山、史思明以及其手下諸多高手,另一方,確實江湖諸多門派組成的聯軍和大唐殘餘將士。
被打到門口再不反擊也不是諸人的作風,成敗在此一舉。
兩隊人馬從兩方聚集,一方為紅,一方為藍,領頭的確實那諸人熟悉的面孔,莫雨與穆玄英。
此番國難,就連浩氣和惡人都盡釋前嫌共同對敵,兩方的少主已經成長到可以肩負起身上的擔子。而王遺風和謝淵二人雖說不是盡釋前嫌,倒也能和平共處。他們也認為這兩個孩子也能擔當大任了,此番就讓他們出面,也算是一番歷練。
「莫雨哥哥!」
「毛毛!」
熟悉的稱呼,熟悉的人,卻早已是陌生的環境。可莫雨與穆玄英卻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終於又可以共同對敵了。」
「是啊。」浩氣盟的少盟主撓了撓後腦勺,笑得燦爛:「很懷念啊,和莫雨哥哥在一起的日子。」
這種感覺,讓他們欲罷不能。
「那麼,毛毛。」莫雨輕笑:「可以把我的後背交給你么?」
穆玄英只有一個回答:當然。
他和他的莫雨哥哥,此刻終於又能在一起共同對敵,肝膽相照。
各大門派的中堅力量都聚集於此,說句不好聽的,現在朝廷的軍隊已經勢弱,而如今江湖門派才算是中堅力量。
不得不說,這是一種諷刺。
天色較為陰沉,彷彿下一刻便要傾盆暴雨,此刻蔚藍的天空已經被黑重的濃雲覆蓋,讓人心頭壓抑無比。
安祿山喜歡這種天氣,因為這會讓他的威嚴更甚。
他是狼王,是大燕的皇帝,是天下之主。
所有負隅頑抗之人,全部是他的敵人。
蕭白胭、高絳婷、小七、於睿、祁進、唐傲天、唐傲骨、唐無樂、唐無尋、少林達摩堂、明教左右法王、郭岩、尹天放、葉蒙、葉凡、莫雨、米麗古麗、陶寒亭、康雪燭、穆玄英、可人、月弄痕……
十大門派精銳以及一盟一谷的高手皆聚集於此,只為將安祿山等叛黨一舉清除。成敗,只能聽天由命。
戰前的對陣實在太過無趣,無非就是誰對誰錯,誰該束手就擒,誰又是正義誰又是邪惡。
大唐軍隊正義么?安祿山邪惡么?如此卻不能以偏概全,只是這個世界終究還是奉行著『忠君』的。
當然,安祿山也太過殘暴,不然景淵與唐傲天的天平不知該偏向誰呢。
戰爭開始了。
數不盡黑壓壓的人群互相碾壓,各門派早已不像是剛開始那樣單打獨鬥,而是有秩序地配合起來,對軍隊的殺傷力也不小,但是縱使門派弟子強大無比,與正規的軍隊軍陣對抗,還是有些劣勢的。
更別說,安祿山次次勝利,此刻裝備已經比唐軍精良,武器更是好用得很,所以他堅信這些敢於反抗他的人會死在這裡,他們的血液和肉會成為他愛狼的食物。
慘叫聲、血腥味、打殺聲充斥著人們的耳畔。唐傲天緊緊皺了眉,但下手卻毫不手軟。
他是個現代人,但是他卻不介意在這古代成為儈子手。大部分從現代過來的人,都對生命有一種基本的尊重,根深蒂固的想法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轉變過來的。唐傲天便是如此,但即便是這樣,他還是對狼牙軍無一絲憐憫之心。
殺一人興許能救百人,他不介意善良一次,縱使他滿肚子壞水,但做一次正義大俠也是挺有趣的,不是么?
安祿山手下高手更是不少,狼牙軍戰場之上殘忍弒殺,他手下的高層也更多是蠻夷之地來的悍勇之輩,與中原人相比,多了許多彪悍的風氣。
各大門派的掌門代掌門和高層,終於對上了狼牙軍的幾位長老。
招招險惡置人於死地,次次都是為了搏命。
每人都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奮死決戰,高絳婷看了不遠處仍一如往日英俊,只是多了些許滄桑的男子,苦澀笑了。
她武功不濟,卻仍來到了這裡,為了什麼?她不知道。
多少年了?十多年了吧……她還是忘不了那個人。可是這又該怎麼樣?那個人愛的是他死去的妻子,而不是她。
她這些年努力習武,試圖讓自己成為林諾師妹口中『就算只剩自己一個人,也能好好活下去』的女子,她覺得自己成功了,卻沒想到,只是此番與這人相見一次罷了,六七年的時光彷彿從未有過,她仍舊是怦然心動。
她想,自己該是魔障了吧,如今諸人正在奮勇殺敵,她卻在想東想西,真是……難看。
她無法改變這個亂世,只能用自己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的力量來做一點點東西,她這些年過得非常充實。
只是午夜夢回,她還會想到多年前那個男人牽住了自己的手。
再見你一次,也就夠了……她如此想著,下手卻毫不留情。
顏色的血液噴涌而出,卻是因為那帶著粉色光芒的劍招劃破了狼牙軍的喉嚨。
一、二、三……
她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只覺得那些人源源不斷向她這方湧來,她只覺著內力一點點變空,手底下的力氣也越來越弱,而眼前也陣陣發黑。
會死么?到底……會不會呢?
夠本了吧,殺了這麼多狼牙軍,還刺傷了不遠處的狼牙首領。
她本來就是武功平平,就算努力習練也改變不了什麼,真是……難看。
諸位姐妹,小諾,康……大哥……
要再見了么。
高絳婷再也沒有一絲力氣,手中長劍已經墜落在地,而不遠處的蘇曼莎攻擊已至。
有如被毒蛇盯上一般,無法逃脫。
「滾開。」
就在那泛著銀光的匕首快要親吻到高絳婷的脖頸時,一隻白皙得可看到底下脈絡的手伸了過來,只輕輕一捏,卻讓那十九歲就武功大成的蘇曼莎動彈不得。
「姑娘家家,還是溫柔些比較好。」他這麼說著,手腕微微用力,蘇曼莎便被甩到一邊,而他另一手摟住高絳婷的腰,一個縱身便跳出了戰圈。
「康……大哥?」高絳婷愣愣地看著身邊的男子,覺著自己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恩,我在。」景淵走到角落,將高絳婷安置在那裡,道:「你歇息一下,先別出去,戰場上有我們。」
他又召出了鏡花水月來照顧高姑娘,就在景淵剛剛離開的時候,高絳婷怔怔地看著不遠處那一身火紅長裙的女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蘇曼莎只是受了輕傷,自然可以再戰,只不過穩重謹慎了許多,而令狐傷不愧是西域第一高手,三人圍攻居然奈何他不得。
景淵眯眼看了安祿山腰間的掛飾,眼中精光一閃而過。
玩夠了,該收網了,找到的東西已經有了頭緒,很好的結局不是么?
他一個縱身上前便加入了圍攻安祿山的戰團,安祿山身邊還有安慶緒,此刻已經受了不小的傷,而與安祿山交戰的,正是唐傲天與祁進。
見到景淵加入,二人也輕鬆了許多,攻擊也瞬間變得凌厲,而令狐傷脫離了那幾人後立刻趕到了安祿山身邊,瞬間變成了二對三,更別說還有史思明在不遠處。
此刻戰場上形成了有趣的場面,下方是普通軍士交戰,上方卻是極其悍勇的狼牙核心部隊與諸門派弟子的對決。
沒有什麼戰爭會是這樣的場面,但在這個江湖人為主的大唐世界,這似乎一點都不奇怪。
狼牙軍的諸位長老此刻也有意識靠近安祿山,他們平日合作不少,自然有彼此配合的技能,在這戰場上更是效果奇佳,而十大門派的精銳畢竟還是不太熟悉,自然落了下乘。
景淵在戰鬥空隙朝唐傲天點了點頭,唐傲天立刻心領神會,躍出戰圈一個呼哨聲,便聽得下方普通軍士處撲通撲通倒了一大片,而那些驍勇的中級軍士,也有些眩暈之感。
「你!!!」
安祿山瞪大了眼,捂住胸口憤恨地看著唐傲天:「做了什麼!」
「只是讓那些賣給狼牙軍的武器恢復他們本來的作用罷了。」
做工精良卻不禁用的武器,每次壞掉會散播無人能察覺到的毒氣,日積月累下來,消耗狼牙軍錢財的同時也下了毒,就算是安祿山令狐傷之輩,體內也潛伏了不小的毒氣。
「該死的!唐傲天!」
他怒吼著,卻漸漸感覺身體虛弱無力。
安祿山對自己也狠,他抄出一把匕首,直接用疼痛刺激自己,果然十分有用。
他不知道,這毒也只有疼痛的刺激才會緩解一些。
幾人看安祿山這麼做,也都紛紛效仿,一瞬間,屬於狼的悍勇被顯現出來。
幾大掌門和主力,此刻卻好像是被壓著打,讓人無比焦心,幾位年老的主戰力已經有些撐不住,他們畢竟不是年輕人了。
下方的狼牙軍大部分都因毒而喪失了行動力,而這些主力不除,一切都是徒勞。
「你們……停下吧。」
驀地,景淵卻突然出現在安祿山面前不遠處,手中的長劍已經刺穿安祿山的胸膛。
安祿山不敢置信地看著那閃爍著銀光的長劍,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來。
眾人愕然,傳來幾聲悶響后才回過神,卻看所有安祿山身邊的高層全部或跪或躺喪失了行動力,一副受了重傷的樣子。
太快了!
他們完全都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麼,康雪燭,原來這麼強么?
他們又愣愣地回過身,便看到景淵伸手輕輕一推,那不可一世的大燕皇帝安祿山就死得沒有一絲預兆。
景淵回頭,抽出一條帕子擦凈了長劍,環視四周之後,微微頷首:「這幾人該如何處置,你們隨意。」
「康……」唐傲天此刻難得愣愣地說不出話。
他從未想過景淵會這麼強,用他們這些掌門人看不到的招式,一瞬間便讓這十餘名狼牙長老和高層身受重傷,甚至昏迷不醒,最後還殺掉了安祿山。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么?而且,既然他這麼強,那這麼多年的互相殘殺究竟意義何在?
「我累了。」景淵面色疲倦,扔掉了手中的長劍,然後跨過安祿山的屍體,緩緩前行。
他走得極穩,卻又太慢,一步一步,像是用盡了必生的力氣。
眾人如同被震撼到一般,自發給他讓出了一條路。
對於強者,他們總是無比敬畏的。
景淵就這樣不言不語的走著,只是到了那前方空地,彷彿是脫力一般,直直倒了下去————
沒有一絲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