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晉江首發
墨家機關城乃墨家駐地,被稱為「天外魔境」,是墨家最神秘的要塞,也是各地反秦份子最安全的藏身之處。由墨家歷代巨子經三百多年的時間建造而成,諸人稱之為「世間樂土」。
此等形容,在始皇看來倒是可笑之極的,何為人間樂土?不過是被他打敗了、打怕了,尋到的苟延殘喘之地,一群餘孽叛逆的最後退路,待到他將這最後的藏匿之處毀掉,這些膽怯得只能躲在所謂『樂土』的蠢貨,也就無處可逃了。
墨家機關城隱於山坳之間,入口有巨石遮擋極為難尋,更別說那墨家的機關之術雖不是獨步天下,倒也讓他人忌憚得很。始皇雖說不把墨家放在眼裡,倒也謹小慎微,不肯因大意而給敵人可趁之機。
這次派了景淵去,始皇倒是放心得很,畢竟是他信任的人,辦事能力極高,武藝頭腦也高強。若是他出馬,再難的事情,都會在這人的手中化繁為簡,輕鬆解決。
咸陽宮中,始皇吹滅了燃著的蠟燭,放下手中竹簡。
天邊已漸漸泛白,他望了望殿外的天色,將內侍召來洗漱更衣,隨即便起了鑾駕,施施然去上朝了。而另一邊被他派走的那名家大公子,卻星夜兼程趕路,到了此夜,才去了那懸崖峭壁之上。
身著墨色蟒袍的銀髮男子迎風負手而立,微微闔目,目光不知落在何處,身後一身紅衣的妖嬈女子靜立,佝僂的老者一臉陰沉,於不遠處站立,目光看似平淡,卻略帶幾分複雜。
「衛庄大人,如何攻破這墨家機關城,還有待商榷。」老者輕咳兩聲,語調平緩:「雖說我公輸家機關之術正是墨家剋星,但此處畢竟是墨家中樞之地,怕是會有幾分困難。」
「哦?是么?」衛庄身形未動,只是淡淡應了一句,卻讓公輸仇多出了幾分難堪。心下想著這人倒真是不知禮,傲慢得很,面上到底是不敢顯露分毫不滿。
一旁的赤練則扭動著纖細的腰肢,一步步走到衛庄身邊,輕撩長發道:「有衛庄大人在,一個區區墨家機關城?自然不在話下!」
公輸仇暗暗嗤笑此人的不知好歹,卻因此刻做主的是衛庄,只能按下心中不適,道:「不知老朽……可能幫得了衛庄大人什麼?」
「自然有你需要做的事。」衛庄眼神掃過四周,腳步舒緩向前兩步,輕輕拂袖:「呵……墨家,公輸先生可要讓我看看,這墨家機關術,是如何不堪一擊!」
「自然如此。」
如此之後,峭壁之上幾人便都沉默下來,一時只有颯颯的風聲響徹幾人耳邊。
良久。
「大人,時辰快到了。」
赤練把玩著手裡的小瓶,笑得一臉曖昧:「倒不知,麟兒那邊進展得如何。」
「麟兒的本事,我自然是信的。只需靜待時機。」
待到時機一到,他們便即刻攻入機關城,而他衛庄……則要與他的師哥,好、好聊上一聊。
此時正是深夜。
始皇立於城牆之上,仰頭望向那滿天繁星,淡言道:「月神,你從這星象中看出了什麼?」
立於始皇身後的月神明顯知曉始皇想要知道的是什麼,她看了一眼始皇,又抬頭看了看那漫天的星光,回道:「墨家必將滅亡,而此刻,公孫先生也該到了墨家機關城所在之處,陛下自然會高枕無憂。」
「月神此言甚得朕心。」
始皇露出了一個成竹在胸的笑容,仿若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待到天邊第一縷陽光露出時,被下在墨家機關城內水池裡的鴆羽千夜便開始發作,而衛庄集齊了秦國重甲兵,也準備隱蝠探路,一舉攻入機關城。
此刻城內已然一片混亂,那醫者端木蓉在太陽剛升起的時候才想到那靠著陽光才發作的鴆羽千夜之毒,可惜直到的已經晚了,大部分的墨家弟子都已中了劇毒,人事不省。而少部分武功高強的,至少還有幾粒百草丹,能幫助他們壓制毒性。墨家的幾位首領,此刻倒算是難得的戰鬥力了。
此番也算是墨家一大劫難,雖說當初由盜跖帶進來的那名為蘇祈的男子曾無意間說過鴆羽千夜此毒,卻因他們不曾信任此人,而並未聽從這人的建議,此刻諸人倒是有幾分後悔了。
鴆羽千夜此毒,幾乎無解,無色無味,更是無形無跡,蘇祈其人雖說面上看起來身份怕是不簡單,卻毫無貴氣,一副王公貴族的皮相,言行舉止卻像是個痞子,不曉得算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還是算得上平易近人。
衛庄一夥速度倒是夠快,不消多久,就打到了機關城的中央機關大廳。
此處算是墨家最後一道防線,存有墨家的控制核心,墨核,控制了墨核密室,就等於控制了整個墨家。
再犧牲了諸多秦國重甲兵后,衛庄一行終究是靠變為機關人的無雙打開了墨家機關城的大門。他們靠著俘虜了諸多墨家弟子,而威脅諸位墨家首領走出墨核密室。而衛庄不知道的是,天明、小月和少羽三人此時已經到了墨家密室。
最終,墨家諸位首領終究是不忍看到弟子們還有後來被抓的端木蓉被殺害,緩緩打開了最後的大門,逐位走入了大廳。
出來之前,蘇祈一連氣悶地坐在角落裡,語氣帶著幾分不滿:「叫你們不相信我?呵……我說了鴆羽千夜,你們不信,我說了衛庄會進來,你們還不信。如今成了這個局面,還滿意么?」
「好了好了。」盜跖嘆氣:「我們從前倒是錯怪了你,實在是這幾日事情實在太多,必須事事小心,如今給你陪個不是,可好?」
「這還差不多。」蘇祈晃了晃腦袋,也跟著幾分走了出去:「放心,蓉姑娘與諸位弟兄會沒事的,相信我!」
此時蘇祈這麼說,雖然他們沒人相信這些話,卻也被安慰了幾分。
一方是以衛庄為主的流沙和公輸仇,而另一方,則是墨家幾位首領。而此刻本應與諸位同甘苦共患難的墨家巨子,此刻卻不知身在何處。
「終於出來了啊,我還以為,墨家的人都是縮頭烏龜呢。」赤練眼波流轉環視四周,輕笑開口:「不過此時倒是出來了,真讓我大吃一驚呢。」
蘇祈皺眉,卻總覺著有些不對勁,好像是哪裡被他忽略了一般。
「應該……沒有吧。」他細細思忖著,卻被不遠處傳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
「這裡,倒是熱鬧得很啊。」
低啞的男聲伴隨著沉穩的腳步由遠及近。就連衛庄也好似驚訝一般轉過頭去,彷彿出現了什麼他無法預料的事情。
黑衣墨發的青年男子有如閑庭信步一般,緩步走入中央大廳,俊逸的面上沒有一絲情緒,暗色的眸子環視了四周,隨即定在那蘇祈的身上半刻,才狀似雲淡風輕一般緩緩開口道:「看來,是我來晚了。」
「來者何人?!」高漸離握緊了水寒劍,警惕望向來人。
「問我么?」來人在衛庄身邊站定,嘴角微勾,似笑非笑:「自然是墨家的『客人』了。」
他將目光轉向衛庄,微微頷首:「陛下派我來相助諸位,只是趕路稍微晚了些,還請閣下勿怪。」
相助??
衛庄神色一凜,殺氣轉瞬即逝,隨即卻像是沒事人一般淡言:「陛下倒是思慮周到,只是,此事在下一人便可。」
「衛公子此言差矣。」那青年男子緩緩搖頭道:「此番帝國重甲兵損失慘重,可見這墨家機關城並非如同想象中一般無用,在下來的到也很是時候,你說此話可是在理?」
衛庄冷哼,並未答話。
秦國重甲兵的死亡,大部分還是因為給衛庄探路的緣故,他們不想去死,卻也不敢違抗衛庄的命令,所以,他們只能去送死。此刻被嬴政所派的人說出這番話,到底還是諷刺的意味多些。更別說派了這個人本身就是嬴政不信任他衛庄的信號。
當然,兩方也只是合作,談不上什麼信任。
這邊旁若無人談話,那邊可不敢放鬆,墨家諸人戒備異常,而蘇祈卻『騰』地站起來,一臉不可置信地子這裡來人,手抖啊抖:「你你你是誰?」
「與你有關?」那青年男子淡然拂袖:「況且,問我是誰,你沒有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