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命運
——「夏陽!你出局了!」
青衣少年在這滾滾如雷的暴喝聲下,似是微微恍惚中閃電般的扭轉頭顱,漆黑的瞳孔中一縷凌厲的毫芒刺向了那座遙遠而孤獨高聳的山峰。
夕陽西下,紅如血。
在那座被璀璨金光滲透爛漫的獨峰頂上,一道魁梧的中年身影恍若豐碑,亮瞎了眼卻是模糊不堪。
幽深而陰暗的山谷里黃沙浩瀚,青衣少年隱隱緊了緊拳頭,用血跡斑駁的衣袖撥了撥一頭漆黑凌亂的髮絲,血絲乾裂的嘴唇微微動了動,一句嘶啞的聲音傳出:
——「出局?…為什麼?」或許是雙腳踩在餘溫殘留依舊炙熱松滑的沙粒中,少年的身影並沒有傳說中的那般剛挺。
兩個身影的距離,或許可以用目光模糊不清的丈量,但鮮明的是,光和暗。
「為什麼?呵呵~」被金光遮掩的魁梧身影恍似嗤之以鼻地搖了搖頭,輕蔑的聲音中劃過了不耐:「為什麼?本將不知道,更不想知道,但本將知道並要告訴你夏陽的是…」魁梧身影的聲調隱隱間加深了許多:「此次九州萬國『黃金台』大賽,南神州『川雲帝國』你夏陽的名額被取消了,徹底取消了,回家去吧!」
『本將…取消…』少年的心登時冰冷空白!雖然那滿藏稚嫩的臉龐上沒有展露誠惶驚恐的浮誇,但內心卻是瞬間四分五裂的渾噩,兩隻要命緊繃的拳頭下一滴滴被指甲刺出的殷紅血珠滴落,滴落到尚還滾燙的沙粒上,蒸發…
縱然心中千頭萬緒的交集,也抵不過轉瞬心碎襲擊而來的猛烈,少年卻愈發站直了單薄的身軀,目光中一時塞滿了絕望而不甘…
然而絕望中,最突出的唯有一種,直視,不屈!
許久——「能給我一個小小的理由嗎?」嘶啞的聲線或許摻雜了些許撕心裂肺的挽回,但何嘗不是一種赤~裸裸的質問!
「理由?」魁梧中年身影隱隱感到了自己的什麼正面臨著挑釁,忽而放聲長笑——「沿著你腳下的沙子左行三十里,那裡有你要的理由!」
偌大的夕陽掛在那座獨峰巔只有一半了,那片迷人的金光中,魁梧中年身影消失了…
消失了,就如他來時一樣,少年都沒有看清。
絕望目光終於破裂的眼角,一滴涼涼的清淚滑落…
「左行三十里,那裡是傳送門,我出局了…」沒有時間收拾百感交集的心情,名為夏陽的少年已經抬起了腳,看了一眼四周蜿蜒起伏的沙丘,慘淡自嘲地一笑。
腳上那雙被沙石磨礪的破爛不堪的灰色布鞋,此刻,由不得他使喚。唯有,在此處沙漠的邊緣留下了長長而深深淺淺的足跡,這是夏陽在黃金台最後的足跡…
黃金台,一個神話般的傳說!也是整個『神門大陸』九州數萬國無數年少修鍊一輩夢寐以求的舞台。廣袤無垠的神門大陸從古至今歷經了幽幽無數萬年,每一百年方開啟一次黃金台,而能被選入的年少,絕對是世人眼中的超級妖孽。
修鍊,這個詞語不知道何時誕生的,但神門大陸被歲月沉澱了登峰造極的修鍊高度。
修鍊之始,窺尋天地陰陽之道,首先便是人與自然的玄妙結合,琢磨專研天地之中飄渺無蹤的元氣。遂而進行吸噬吐納,循序漸進貫通任督二脈,引氣入體而流轉於周身無數細小筋脈,便成功踏入修鍊一途,初為玄魄境。當然,能成功窺透自然而踏入修鍊一途的年少一輩,唯有寥寥無幾的百之一二,謂是鳳毛麟角。
玄魄境,分為初期,中期,後期。每一期之間的溝壑異常龐大,有些修鍊者甚至一生便被卡死在玄魄境某一期之中!當然擁有的實力更是質的不同。突破玄魄境便晉入幻魂境,此等修鍊者絕對是一大帝國中之頂尖高手。
參加黃金台大賽的,均是年尚稚嫩的少年,卻是囊括了整個神門大陸無數萬計的天才,敢肯定的是玄魄境每一個期界的都有,畢竟超級妖孽並非只是僅僅展現在修為上。
天黑了。一陣陣呼呼的流風肆虐,飛沙走石。被黑暗吞沒的沙漠中,一位單薄的少年滿頭髮絲飄揚,迎著風,向前…
向前?此時的夏陽或許一步一步褪去了令人怦然心動的光環,但,沒有停下腳步就是向前!人,都有自己的方向。
恍若沉世的漆黑夜色中,夏陽的目光清晰看清了風沙肆虐的浩瀚沙漠,因為他已經邁入了玄魄境中期了。
空曠,了無所有。孤獨的身影在狂風中甚至有些瑟縮,但他還是在最後一處較高的沙丘上,毅然回首…
風颳得衣裳嘩嘩作響,和著髮絲似乎想要把瘦弱的身軀從后往前包圍。
「就此一回首,何止百年事…」嘴角隱約勾勒了一縷凄涼含笑的弧度:「理由?百年春秋,黃金台…誰人更掃黃金台啊…」
長圓形的白色光暈繚繞著數丈高大的傳送門,黑夜中柔和的照人耳目。
夏陽忽的一聲長嘯,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
——「夏陽,你出局了?」
忽然,一聲陰柔而塞滿嘲諷的輕笑聲,隨著烈烈的風,讓夏陽有些刺耳。
看著近在咫尺的傳送門,夏陽終於還是站住了,沒有回頭。
「怎麼?出局了也不告知龐兄一聲,怎麼說川雲帝國來這黃金台的就你夏陽和我龐浪,讓龐兄好好送你一程也是應該的。」在傳送門映射的白色光暈中,一位白衣少年抿嘴輕笑,從黑暗中閑庭信步地走到夏陽身邊。
夏陽沒有理會,準備踏腳進入傳送門。
「呦~兄弟你這樣就不是了,這黃金台一百年才開啟一次額。」龐浪見狀,笑聲更陰柔了:「兄弟你就不想好好流連流連這裡的景色,回去好多些回憶啊。」
「景色?」夏陽微微轉過頭,卻是淡淡一笑,沙啞的聲音道:「這裡景色不錯,但夏某並不喜歡…有事?」
「呦,沒事兒,龐兄這不是來送兄弟你的嗎。」龐浪蒙了蒙嘴,細聲笑道。
「都送了夏某三十里地了,夠了。」夏陽緩緩收回目光,亦然回贈了一縷嘲笑。
龐浪微微一愣,目光詭異閃過一絲冷芒,咳笑道:「龐兄這不是關心你嘛。」
「關心?」夏陽抬腳走向傳送門,丟下一句話:「夏某不需你關心了,你且關心自己吧。」
——「等等!」
龐浪急急一聲輕喝:「夏兄不如把你身上的人命符留給龐某~」帶笑的言語間,右手陡地變掌為爪,攜夾著一股磅礴的白色氣流直追夏陽背心!
「連我的命都要了?!」只是在一個瞬間,夏陽一聲沙啞的冷笑,左腳沿著沙粒一滑,猛的轉身,快而疾的避開龐浪的攻擊,右手縮如鷹爪雷霆般橫出已然蕩漾著一團青色氣流,快而疾的直拍龐浪面門!
「啊?~」龐浪暗道不好,臉色大變間雙腳急退,倉皇躲避。
夏陽臉色登時變成了冷峻,身形騰空丈高,右手青色氣流宛如一縷流光綢緞追向龐浪!與此同時,左手閃電一甩!
「嗖!」一聲厲風聲,一梭寸長的漆黑匕首劃破烈風,閃電而逝!
——「啊!」
龐浪凄厲的慘叫間,被青色氣流沉沉擊中左肩,滿嘴噴血和著身形遙遙倒飛數丈。
「嘭!」一頭栽在沙粒中,沙塵盪起的隱約中,其左腿處血如箭飈。
「玄魄境中期?」夏陽緩緩走到滿身血跡凌亂的龐浪身邊,微微蹲下身軀,拾起那把直穿龐浪左腿邊緣的滴血漆黑匕首,吹了吹殘留在匕首上炙熱的血珠,冰冷的聲音淡淡笑道:「我已經不是十個月前那個夏陽了,而你,似乎還是十個月前那個不可一世的龐浪,所以,我的命,不好取…」
「夏陽!~」龐浪艱難的從沙土裡擰起頭顱,全身還在劇烈的抽動著,吐了吐嘴角的沙粒,咬牙切齒地道:「你敢廢我一條腿?!我龐浪不是你能惹得起的,我…我今生跟你沒完!」
「沒完?」夏陽晃了晃匕首,輕輕一笑「今生?既然你三番五次想取我性命,試問我會手下留情放你一命日後來要我的命嗎?呵呵…」
「你…你想殺了我?!」在這不寒而慄的言語下,龐浪陡地一個哆嗦,遂而吼道:「要知道,你已經被淘汰出局了!你沒有資格取我的命!」
「資格?」夏陽不禁扭頭看了看漆黑的夜色中那一座遙遠而孤獨高聳的山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資格究竟是個什麼,但我已經不在乎它…記住,我夏陽想給的,誰都可以要,我夏陽不想給的,誰也拿不走!我身上這三百八十二塊人命符就當作你的葬禮吧,畢竟我們都是從川雲帝國來到這裡的~」
「你、你敢?!」龐浪歇斯底里地吼道,血跡凌亂的臉龐劇烈抽搐著,瞳孔血絲滿布,憤怒而害怕的瞪著夏陽。
「敢。」夏陽輕輕地搭理了一句,手中的匕首迅雷般抹向了龐浪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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