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搶奪孩子

【269】搶奪孩子

屋門打開,走在前面的侍衛立在了門側,黑袍邁過門坎時劃過一個角度,趙氏只看到黑袍的一個影子,已經慌手慌腳跪了下來。

屋裡所有人,除了躺在床上的李敏和尤氏,全部都跪了下來。

朱隸走進來,目光掃過趙氏的腦袋。

趙氏周身打哆嗦,可以想見朱隸有多不高興。

「侯夫人來了。」朱隸道。

「是的,來看看小世子。」趙氏強顏歡笑,抬起臉說。那眼神卻是和朱隸觸到時,瞬間害怕地縮了起來。

朱隸並沒有讓趙氏起身,說:「侯夫人來看世子,侯爵知道嗎?」

本來,他們作為親戚,應該是夫婦雙方一塊來看孩子的,才符合禮俗。現在,變成趙氏一個人來不說,而且陪著尤氏來。

朱隸這話意思已經很明顯的了,你侯府夫人分明是來煽風點火,來添亂的。

趙氏咬了口嘴唇,道:「侯爵昨晚在王府里等了一宿,知道王妃和世子平安之後才回去的。知道靖王妃一樣辛苦,所以,我才留了下來陪靖王妃,過來看看小世子先。」

「侯夫人看了小世子,覺得如何?」

「小世子生得美,可謂是才子一枚。」趙氏努力拿自己的詞窮來誇小世子。

「是嗎?剛本王在路上還聽人說,說侯夫人認為,這小世子,一點都不像本王呢。」

啊?趙氏一愣。

「說小世子應該和奶奶最親,和本王這個爹,反而不該怎麼親的。本王想,侯夫人這話豈不是含沙射影地說了,小世子長得和本王一點都不像,否則說不通為什麼不親了。」

「不,不不。」趙氏連聲否決,「王爺,您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意思是說,小世子,和奶奶也是一脈相承的關係——」

「一脈相承的關係?」

怎麼會是一脈相承的關係?一脈相承從來指的是父系不是母系,他朱隸的兒子莫非還得跟著尤氏姓尤了?

接連說錯話的趙氏,慌然不知所措,只得轉頭寄望地望向尤氏。尤氏沒有回應,不知道在想什麼。趙氏心裡罵著這個尤氏,幫了你不見你好,因此一脫口說道:「王爺,是靖王妃自己說的,說是想和小世子親,不過看起來,小世子在親娘這兒以後,對靖王妃很是陌生。」

尤氏聽趙氏把矛頭全指到自己頭上來了,眉頭一皺,對兒子說:「我這是昨晚上,等了一晚上,世子到底是我孫子,難道我不該看看?」

「母親來看世子,是世子的福氣,也是母親應該做的。」朱隸說話聲音平靜,對尤氏也沒有不尊敬的意思,只是說的都是道理,「世子是不喜歡母親嗎?本王看不至於吧。」

尤氏和趙氏同時一驚,好像有點吃驚朱隸這句話。

怎麼?朱隸這是突然改口準備幫她們了嗎?

朱隸走到嬰兒床邊。尤氏和趙氏都緊盯著李敏,想李敏八成到這會兒功夫一定要開聲阻止了,這樣一來,誰對誰錯一目了然,她們可以找借口抨擊李敏。

結果,李敏倒是在在那兒一動不動的,好像根本不想插手插嘴此事一樣,但若無事地看著老公對孩子動作。

趙氏和尤氏的心頭,不由拂過一道驚悚。

李敏太怪異了。莫非已經看穿了她們兩人的伎倆,因此乾脆不做聲了。

做兒媳婦的,要是夠聰明的話,那肯定是在自己老公和婆婆說話時,最好是不要說任何話不要做任何動作。

李敏不當人家兒媳婦時都知道這個道理,當了人家兒媳婦這麼久,兒子都生了,能更不清楚這個潛規則嗎?

他們母子倆的事兒,終究是他們母子倆的事兒,和她李敏無關。至於兒子,老公比她更疼兒子,更重視兒子,莫非還能把他們的兒子怎樣?

李敏平常心對待。讓趙氏和尤氏突然之間失策了,找不到任何把柄。

朱隸伸手把孩子抱了起來。

這孩子明顯是親爹,和剛才李敏眾人說的話一模一樣。

世子爺在朱隸懷裡,滿意地縮圓小嘴巴打了個呵欠:人家明明剛才吃飽了,想睡個覺,結果四周這麼吵鬧。

朱隸看著兒子,面容嚴肅之中彷彿略帶了一絲深意的溫柔,抱著孩子來到了尤氏面前,說:「世子年紀小,不能給母親行禮。母親要不抱抱世子,既然母親想和世子親近。」

這剛好是尤氏求之不得的事兒。尤氏本來皺緊的臉皮,因兒子這句出於意外的話,都不禁變得眉開眼笑了。這是完全的,赤條條的,彰顯出了尤氏的心情。

朱隸的眸子不留痕迹地微眯起一條縫兒。

尤氏從他手裡接過孩子的時候,可能由於激動,兩條胳膊都有點顫抖,在接到孩子的剎那,分明感覺到這個孩子沉甸甸的重量。

世子出生的時候,比一般孩子都要重一些,說明在娘胎的時候營養好,李敏把這孩子懷著的時候已經養的很好了。李敏做親娘可以說,一點過失都沒有。

朱隸對她這點是非常滿意和充滿敬意的,畢竟孩子體重的話,李敏會難生,可是李敏還是靠自己把孩子自然生產下來了。正由於有了這個為基礎,朱隸知道她和一般大戶人家想靠孩子升官發財的女人不同,是真正地愛這個孩子的,是單純的母愛。否則,也不會李敏一說要親自餵養孩子的時候,一口答應。

有了李敏做對比,再看看尤氏,從昨晚鬧到現在,連方嬤嬤都拉攏策動,再拉了趙氏。朱隸其實心裡很清楚尤氏心底里打的什麼算盤。

尤氏抱孩子的時候,由於孩子較重,她感到吃力。這種吃力,與她近來增胖的體重和沒有任何體育運動有直接的關係。

她額頭冒汗,氣息喘促,抱個孩子卻好像抱著個水缸似的沉重,快掛到她喘不過氣來了。

奇怪的是這孩子,剛才在床上的時候,還有點鬧騰地好像不給她抱,這會兒居然安安靜靜的不鬧了,害得她想把問題扔到孩子頭頂上栽贓都不能。

尤氏的兩條腿像麵條似的開始發軟,眼前,兒子那雙烏沉的眼珠子好像一面鏡子一樣照著她。

心頭不由一陣發怵,尤氏說:「隸兒,你看,這孩子是不是和我親?」

「世子本來就是母親的孫子,當然會和自己奶奶親的了。」朱隸說,目光卻沒有從她臉上移開半寸。

是連旁邊的趙氏都看出大事不好了。因為尤氏兩條胳膊明顯垂到了半腰,是快把自己的身體給壓垮了。

尤氏是像一根稻草似的被這孩子宛若大山一樣壓著,只差馬上斷去半截徹底壓垮。

心間里油然升起一股惱怒。這孩子,哪裡是她希望的那個小傀儡,分明是,和他爹娘一樣的賊,賊死了!

要不是當著兒子的面,她恨不得,恨不得馬上把這孩子砸到——

尤氏眼中的那抹忿然眸光,儼然清晰到屋裡所有人都看的一清二楚。胡氏、尚姑姑等簡直是屏足了一口氣看著,隨時害怕尤氏把孩子借故摔到地上。

如果要所有人說的話,必須得說,這孩子真是沉得住氣,真正的沉得住氣。

要是其他孩子,被尤氏這樣微微顫顫地抱著,感覺到一點不舒服和沒有安全感,九成九都是要哇哇大哭的。可這孩子真沒有哭,沒有鬧,就像一顆石頭,一座大山,在尤氏胳膊里壓著。

什麼叫護國公的一脈相承,李敏覺得,由於沒有見過自己那去世的公公,之前僅憑自己老公和小叔,還不能看出全部。現在她從兒子身上,才終於看出來了一些端倪。

護國公基因里的忍心,耐性,無與倫比的執拗,對目的性確切的,赴湯蹈火,不顧一切的,但是,又是十分聰睿的。因為,兒子知道,他爹始終在旁邊護著自己呢,所以才不哭不鬧的。

尤氏或許也察覺到了這點,努力抓住一絲拼搏的機會,說:「隸兒,要不,我把這孩子抱到我屋裡去玩玩?」

「母親親自把孩子抱到自己屋裡嗎?」

尤氏一愣,她剛還想馬上把孩子轉手到趙氏或是孫婆子手裡呢。

朱隸在她沒有找到回話時,陡然一開口,吐出:「二十。」

什麼意思?

尤氏和趙氏愣著。

「母親抱世子,兒子心裡數了一下,數到二十,母親就說要把世子抱到其它地方去了。是母親嫌棄兒子這兒不合母親心意,還是說——」

感覺到兒子的目光落到自己快要垂到地上的兩條胳膊,尤氏猶如臨死的駱駝一樣使勁兒把自己兩條胳膊往上拽,滿頭大汗,氣喘吁吁道:「當然不是,本妃只是想和世子多玩玩,才,才要把世子抱回自己屋裡去。」

「這樣說,母親要親自把世子抱著了。兒子必須先提醒母親,世子是護國公一脈相承的未來護國公府主人。所以,世子只有本王、王妃、母親您抱著,是不哭不鬧的。」

護國公這話剛落地,尤氏兩條胳膊終於猶如被壓垮的稻草當場失速。不用說,朱隸救兒子的身手,宛如閃電激發,連尤氏都沒有察覺到的瞬間,已經把差點落地上的兒子穩穩噹噹地接到了自己手裡。

尤氏不僅兩條胳膊要斷了,兩條腿也要斷了,碰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眼看尤氏這幅衰樣,趙氏都沒眼看了。

自己準備工作都沒有做好,就準備上彈藥,結果,剛好撞到人家槍口上了。

尤氏這分明是咎由自取。

孩子和哪個大人親都好,哪個大人喜歡孩子,不都得把孩子往自己懷裡抱著。

尤氏的腦袋簡直是一條筋的,連這個道理都不懂,怎麼,以為單純兩句話,搬出自己是孩子的奶奶,就真當是孩子的奶奶了?一點實際行動都沒有的奶奶,孩子能認同嗎?

趙氏在心裡能數落出數百條尤氏的罪狀來。她都能數出來的東西,朱隸能看不見?

只能說,尤氏這是敗得徹頭徹尾。

尤氏努力地張唇,想說點什麼來挽回自己此刻的敗局,只好說:「近來,本妃是感到身體不太舒適——」

「世子年紀小,如果大人有病,更不可能親自照顧。可見世子不是不願意與奶奶親近,不過是奶奶近來病的不輕。」

朱隸接的這話,讓尤氏猛的一個打抖。

兒子知道了,都知道的,知道他不在的時候,她在王府里做的一切事情,包括,她不聽大夫的話,暴飲暴食,導致自己的身體到如今連抱個剛出生的孩子都如此吃力。

或是說,兒子,故意任她自取滅亡的?

尤氏的臉怒得漲紅,沖兒子大喊:「你明知道我身體不適,你作為兒子又都做了什麼?!」

分明是自己無理取鬧夠了,總得找人發泄。

朱隸淡然地說:「兒子自認盡了孝道,屢勸母親,母親卻是不聽,還把廚房裡那些聽從大夫所言的家臣給懲治了。母親這讓兒子說什麼好呢?」

尤氏知道自己站不住理,可這會兒面子真拉不住了,還當著趙氏的面呢。於是,繼續撒潑:「不管怎樣,這孩子,我要抱到我屋裡去養。」

終於是扯開臉皮了。

朱隸把孩子小心翼翼地先放回到李敏手裡。

尤氏的眼,看著李敏和孩子,一點都不放過。

「母親喜歡京師嗎?」朱隸道。

尤氏一剎那,像是沒有能聽懂他的話,遲疑著。

「當初,兒子是沒有問母親意見,徑直把母親帶回了北燕。如果母親想回京師的話,兒子願遵從母親的願望行事。」

尤氏驀然發出一聲冷笑:「怎麼,是怕本妃留在這裡給他們母子倆添堵了,想趕本妃出府?」

「不如說,母親之前不是之前和大皇子接觸過嗎?表達過想回京師里的願望了嗎?」

尤氏肯定沒有想到他居然知道了這事兒,給愣著,接著,怒道:「這簡直是無中生有的傳言!這種話你都能聽信?本妃生是北燕人,死是北燕人。」

朱隸說:「既然母親自認是北燕人,應該知道北燕的主子是誰。」

尤氏張口,無言。

她想說,她是他親娘,怎麼著?接著,肯定要變成和方嬤嬤一樣的下場了。

「夫人身子不好,來人。把夫人扶回夫人院子里去。請大夫過來給夫人診治。夫人這樣病重,也是不適合見客的了。」朱隸轉身,對著底下一群人吩咐。

那些人早都準備好了,一呼而上,立馬把尤氏架走了。

只餘下趙氏,這尤氏一走,她落單不說,根本連孤軍奮戰的戰鬥力都沒有。

看到朱隸突然轉回頭的瞬間,趙氏很清楚,自己和尤氏不能比,尤氏好歹是朱隸的親娘,她可什麼都不是。說自己是朱隸的嬸子吧,可朱隸照舊不是把奉公伯府的叔叔嬸嬸都給怎麼了嗎。

趙氏趕緊磕頭,說:「是嬸子想的不周到,沒有想到靖王妃如此心浮氣躁,自己身子不好,還想著來撫養世子,這把病要是傳給了世子的話,怎個不得了。回頭,我定和侯爵說清楚這事兒。」

「侯夫人之前,不知道靖王妃身子不好嗎?」

「還真是不知道呢。靖王妃有意隱瞞,誰能知道?」趙氏乾笑著,「隸兒,你嬸嬸也不是什麼神醫。」

「嬸嬸的話,要不當著侯爵和宗族裡的人都說清楚,如何?」朱隸道。

趙氏的臉色當場一僵。

「只和侯爵說的話,本王只怕宗族裡的其他長輩聽的不太清楚。這樣,本王把宗族裡的長輩都請過來,由嬸嬸把剛才說過的話再重複一遍。」

「隸兒,這話你來開口比較好吧,你是宗主。」趙氏使勁兒推搡。

「本王這個宗主,只怕嬸嬸和叔之前,都是心裡和其他長輩一樣想著,一個只會強勢壓人的宗主。本王不想被人誤會,只能有嬸嬸來開這個口了。」

你不對其他人強勢,專門對我進行高壓政策?!趙氏滿嘴的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接下來發生的事兒,就不用多說了。朱隸早就在接到消息回府的路上,讓人去把昨晚滯留在燕都的那批遠親都召集過來了。然後,趙氏發表演講,說是親眼看見了尤氏身體不行,連世子爺都抱不穩,根本無法親自照顧世子爺。

如此一般,這些由尤氏和朱承敏合計著,帶領著,想把小孩子抱到尤氏院子里養的老人們,頓然間全部失聲。

因為誰都沒有想到,竟然是尤氏自己在關鍵頭上給掉了鏈子了。

說尤氏會不會是假的身體不好,被朱隸安上的罪名,可是,趙氏很肯定地對他們搖頭暗示,充分說明了,尤氏真的是身體不好,反正是不足以抱小孩子了。

對此,有些之前見過尤氏的老人們,突然想起了尤氏突然增胖的體重,因此,也都知道了趙氏這話八成沒有錯兒了,不會撒謊的了。

一場計劃,突然間全部泡湯。

趙氏辦完朱隸交代的事兒,跟隨朱承敏回侯爵府的時候,不用多言,勢必是被朱承敏一個耳光,再加上一腳狠踹。

「你怎麼辦的事!我留你在護國公府里,你最終就給我辦出這種結果!」朱承敏恨得要把趙氏給吃了。

趙氏算是破天荒地瞧見了他第一次發這樣大的火,有些懵。接著,顫抖地從地上爬起來,問:「老爺,是不是,我們的鋪子,我們的田地——」

說到這侯爵府,早就是入不敷出的財政了。這倒不是朱承敏的錯。因為侯爵府不是在朱承敏的手裡才衰敗的。是早在朱承敏的爺爺的爺爺那一代,因為富家子弟不懂得保守家業,坐山吃空,把家產早就敗的一乾二淨了。

後來,朱承敏是想過不少法子來填充這個虧空。可是,侯爵府平常日常開銷大,這是避免不了的,總不能被人看到侯爵府的拮据而笑話。侯爵府好歹在北燕,是次於護國公府的地位。

只是總有撐著撐著,到哪天要全面破產的那天。

朱承敏一屁股坐在椅子里,知道連自己屁股坐著的這把椅子,都是早已抵押給那個人的了。

那人曾經答應過他,讓他坐上護國公府的位置。即是說,要讓他侯爵府頂替掉護國公府,只要他事成。否則的話——

「只剩下七日了。」朱承敏說,「對方只給我寬限到七日。」

趙氏一陣啜泣:「要不,我們這事兒不幹了——」

「不幹?你叫老子不幹?!老子不幹,咱們一家睡哪兒,吃什麼?」朱承敏連聲炮問。

「好過,去坐牢——」趙氏細聲細語。

朱承敏聽見她口裡的那兩個字坐牢,冷笑道:「婦人之見,所謂成王敗寇,不是他輸,就是我贏。」

「老爺,你確定有戲嗎?之前,你可是沒有少過對隸兒下手,不是嗎?」趙氏道。

朱承敏猛的抬頭,突然意識到,這事兒,本來就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這個女人什麼時候知道了那麼多的。

趙氏接觸到他疑問的眼神,嘟囔著:「上回太白寺的事兒以後,妾身回來后一直想,想你平日里對待隸兒,態度溫和,謙虛,會不會都是裝的?」

也就是說,上次,他在太白寺裡頭表現的太過張揚,結果,連趙氏都起了疑心。是,那次以後,很顯然,朱隸對他益發戒備了。是人都得對他戒備。

「如今,尤氏這步奪世子的棋走不動了。」朱承敏說,「隸兒,說是好像把自己母親懲治了給關起來了,但是,很有可能他是想到下一步,或許我們若搶世子不行,只能搶他娘了。」

趙氏倒抽一口氣直達肺底。

搶尤氏?

看來,京師里那位是玩真的了?

為什麼是世子和尤氏,而不是李敏?因為李敏上次在京師里,皇帝眼皮底下,都能逃之夭夭。說明,李敏是個怎麼都關不住的人,因為李敏有勇有謀。與其相比,世子是個孩子,毫無防備能力。尤氏是個腦筋大條的,白開水似的,好控制。

夜幕降臨了。

李老今日趁著孫女精神好的時候,出了一趟遠門,是到京郊去看孫女之前興緻勃勃想在古代建立起的第一座醫藥去了。

由於李敏身子不便,並且要照顧孩子,公孫良生提議這事由李老來接手。李老當仁不讓,一方面因為興趣,一方面,也因為這事兒確實是造福百姓的事兒。

李老畢竟是個仁醫,對李敏這個計劃十分贊成,有意促成,於是,答應了公孫的建議。

去看完古代在建設中的醫院回來,李老興緻勃勃地騎著老馬,和公孫良生一路騎馬,一路聊天說地,後面,還跟著自己的徒弟餘生。

在這時候,護國公府里的某個人,清醒了。

王德勝打開屋門時,看見躺在床上的人坐起來,喜出望外,直奔到床邊,小聲地說:「念夏——」

坐在床上的念夏轉過頭,看著他,嘴角勾了下,說:「你怎麼在這?」

「你被抓了,你知道嗎?」王德勝說。

「我被抓了嗎?」念夏扶著腦袋。

王德勝生怕她身子不經風,趕緊關了門窗,伸手扶著她,給她找個枕頭墊著腰,說:「李老先生說了,說你還得多休息。那些人,給你下了些葯,沒有那麼快全部能排出體外。」

「李老先生是誰?」念夏問。

「王妃認下的干祖父,醫術和二姑娘一樣厲害。」王德勝和她講她不在的時候發生的一些事。

念想一邊聽,一邊似乎在回憶著自己發生了什麼事。

「想起什麼了嗎?」王德勝的手扶著她肩頭,溫柔的,「如果記不起來,王妃說了,也不用勉強。」

「我想去看看二姑娘。」念夏說。

醒來之後,第一時間惦念自己的主子,這也無可厚非。說明對李敏是忠心耿耿。

屋裡,朱隸早在處理完家事以後再次出門了,畢竟剛回來,許多公事都要他親力親為地處理。

李敏和兒子一塊兒睡飽喝足了,夜晚反倒精神了些。

聽說念夏那丫頭醒來了,想見自己,李敏二話不說一擺手:「讓她過來。」

王德勝回去,把念夏帶了過來。

念夏進門之後,沖李敏跪下,磕頭:「奴婢給王妃請安。」

「起來吧。」李敏柔聲說。

知道這些丫頭都是因為跟著她,才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和痛苦。她心裡也疼。再也不想丟下任何一個了。

紫葉知道李敏想的是誰,悄悄地背過身去抹眼角。

念夏站了起來,在李敏面前垂頭佇立著,半句話沒有說。

李敏想著,她這可能是大病初癒,因此沒有什麼精力,不像以往那樣活潑。於是轉頭打算詢問王德勝。王德勝這兩天都是在負責照顧念夏。

屋外,陡然一陣風刮過。

幾道黑影,若是悄無聲息地猶如大雁一般,從護國公府外牆上翻躍進來以後,直奔某地。

紫葉退到屋外,和自己二哥說著話兒。

胡二哥腿傷好了,本想著直接回軍隊里去的,沒有想到,朱隸突然讓人把他叫來。說是在伏燕傷未好之前,讓他繼續留在王府里頂替伏燕的位置。又因為他之前立了戰功,朱隸準備給他提陞官階和待遇。

紫葉偷偷告訴自己二哥,這都是李敏的功勞。要是沒有李敏和朱隸說這話,恐怕胡二哥還沒有這個福氣升這麼快的官。

胡二哥感動得淚流滿面的,說:「等會兒,王妃有空了,你給我引見一下,我去給王妃磕三個腦袋。」

兩兄妹說話的時候,突然一陣風刮落了樹上的一片凋葉。

紫葉不習武,絲毫沒有察覺。胡二哥卻是倏然豎起了神經。

「二哥,怎麼了?」紫葉不解地看著他。

胡二哥猛然把她一推,推到牆壁上,接著自己拔出腰間的短刀,跳到門前的空地里,怒吼一聲:「來者何人?敢私闖護國公王府,不知死罪!」

被胡二哥這一喝,幾道隱藏在暗處的黑影,走了出來。

屋裡的人同時一驚。王德勝手快地關窗關門。

只聽外面刀劍聲響,此起彼伏,明顯是王府里的護衛和闖入者打起來了。

要說,這真的是,據說多少年來,第一次,在北燕的護國公王府有人敢侵襲。一瞬間,導致王府里的護衛都有些麻木和反應不及。

幾個來襲的人看來是高手雲集,不會兒,一個人從屋外衝破了紙糊的窗戶滾進了屋裡。

王德勝拿起椅子,砸對方的腦袋。

來人一隻手輕而易舉擋住了王德勝的椅子,對著某人喊:「把孩子抱起來!」

屋裡幾個丫鬟婆子,早就被突然的意外搞到措手不及,驚慌不已。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只見念想突然一轉身,從嬰兒床里把世子抱了起來。

那人一見,正高興,卻見李敏突然間,是早就下了床,站在了念夏面前。

「把孩子給我,念夏。」李敏說,一隻手伸了出去,放在念夏面前。

念夏看著她,一雙眼睛,好像蒙著層霧。

王德勝著急地大喊:「念夏,你怎麼了?!那是二姑娘,你手裡抱著的是世子,是二姑娘的孩子!快把小主子給二姑娘。」

聽到這話,黑衣人一隻手猛地擒住了王德勝的脖子,一邊止住了王德勝的聲音,一邊對念夏繼續說:「快把世子抱出屋外!」

念夏轉身,抱著孩子的步子,剛邁出一步,見李敏又站在了自己面前。

「念夏,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你必須戰勝你自己,你知道的,你知道你自己想做的是什麼。」

「二姑娘——」念夏的面孔抽搐著,滿臉通紅,滿頭是汗,氣喘如牛。

「不要怕。只要闖過這一關,你會做回你自己。來,聽我說,吸口氣,呼吸,再吸口氣,呼氣——」

伴隨李敏沉著冷靜的指揮聲,念夏一口一口地呼吸著,臉部的抽搐慢慢地有所緩解,呼吸也逐漸變為冷靜,連帶眸子上蒙著的那層霧氣,似乎在散開——

對方一看,見形勢不妙,一隻手把王德勝放開以後,徑直衝念夏和孩子過來。

尚姑姑等人這時候回過神來了,飛身過來擋。

黑衣人兩隻大掌連續擊出,不會兒,尚姑姑、胡氏等,接連飛了出去,不是一頭撞上柱子,就是撞到屋頂重重落地,還有的被拋出了門外。場內頓時充滿了血腥味。

王德勝從地上抬起腦袋,情急地大喊一聲:「二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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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牛國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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