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潛軼事二三事伍

朱潛軼事二三事伍

天色黑了下來。

李敏看時辰差不多了,讓紫葉通知廚房準備開伙。

紫葉走去廚房的時候,胡氏服侍朱潛回房裡換身衣服。畢竟,那身衣服,和金毛接觸了一天,剛下午還沾過了血氣的樣子,有晦氣。李敏不迷信,但是,作為大夫,也不覺得,做過手術的衣服能接下來穿著吃飯。可以換的話,自然要換掉再吃飯,怕有細菌。

朱潛依了母親的意思,固然他給金毛動手術的時候,身上有套另外一套衣服做手術服,並沒有沾上不幹凈的東西。

帶著胡氏走回廂房的時候,朱潛問起了胡氏:「聽說念夏要生了,是這幾天的事嗎?」

胡氏猜這個小主子是知道,今天李敏出門去,其實一個最大的目的是念夏那裡,念夏這第二胎懷的並不順利,比起第一胎差遠了。

首先,念夏在七個月懷胎的時候,不知為何緣故突然出血了,這也是念夏不得已提早退出朱潛房裡的管轄權,把朱潛交給胡氏的原因。按照李大夫的初步診斷,念夏這是得了前置胎盤。

前置胎盤的話,對胎兒來說是非常危險的事情。為了保住胎兒,孕婦必須絕對的安靜和休息,幾乎是不能下床活動的那種。

為此,王德勝做爹的,整天都必須在家陪老婆。他們夫婦倆的第一個孩子,更是日日夜夜陪侍在母親床前,才五歲的男孩。

這一家子突然間變得困難了起來。李敏肯定是不讓這對始終跟著自己的忠心耿耿的家臣受苦,於是,和胡氏商量之後,在胡家撥了兩個人過去念夏家裡幫忙。胡氏的親娘都過來了,和胡氏一樣,是個經驗豐富的穩婆,照顧念夏這樣的孕婦可以說,是比較有經驗和可靠的。即便如此,大家這顆心都還懸著。

眼看,念夏這都卧床休息了一個月,離預產期越來越近,但是,也越來越危險。李大夫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再不行,只能是被迫剖腹取子,提前終止孕婦的妊娠。可提早出生的新生兒,是前置胎盤出來的新生兒,在缺乏保溫箱等新生兒護理設備的古代,要安全度過難關,怕是很不容易。

胡氏抬頭看朱潛的時候,見他一張七歲的小臉在走廊懸挂的燈籠下,罩著一層紅黃交錯的光,朦朦朧朧的,很是漂亮,美得有種誰都都不清楚的美艷。這小主子真的是絕色,唯一問題只在於,不好糊弄。

按理,七歲的主子,在古代,男女又是有別,問個丫頭生孩子的事,未免是有失教養的事。胡氏作為主子房裡的人,本是該對此勸幾句的。偏偏,胡氏是對著朱潛說不出一句不是不對的話。

和李敏想的一樣,她兒子,那種天生的威嚴感,像胡氏這樣,都只得被嚇住。

胡氏咽了下口水,老實說:「是。」

朱潛淡淡地掃視過她忐忑的臉上。

胡氏繼續說:「少爺不必擔心。有夫人看著念夏。」

「母親的醫術,本人必然信得過。」朱潛說。

胡氏見他口氣淡然得老氣橫秋的,根本不知道他究竟心裏面是不是真的擔心念夏,左右猶豫住了。

朱潛轉回身,對服侍在自己身後的二白說:「你回我房裡,取一支好的人蔘,今晚就給念夏送過去。」

二白點頭:「是,主子。」

李敏去給念夏看病,一般情況下肯定沒有準備人蔘。人蔘在古代,是很名貴的東西這點不用說。像念夏這樣的奴才肯定平常買不起的,需要主子恩賜。

胡氏望了下朱潛的背影,心頭暗自跳了跳。別看這小主子只有七歲,可庫房裡的東西,似乎比起李敏還要更多。

主要是,朱潛和一般孩子不一樣,是龍潛。剛出生已經受到天下矚目的人。胡氏只聽說過,很多人私下送東西過來給小主子。其中包括許多稀奇的寶貝。這些東西,朱隸和李敏雖然作為兒子的父母,可以幫兒子保管。不過,當朱潛三歲可以自己做主起,朱隸和李敏都不這樣做了,把原本屬於兒子的東西都還給兒子自己用。

朱潛讓二白送過去給念夏的人蔘,八成和一般人家府里備的人蔘不太一樣。不然,也知道李敏是必須的時候會給念夏用,不需要特別送過去。

至於今晚,今晚就送?

胡氏斗膽悄悄地對著朱潛的背影進言一句:「小主子是認為今晚念夏會生了嗎?」

「哦。」朱潛回頭,瞄了一眼她臉上。

胡家的女子不像念夏,念夏是風風火火,什麼事兒都藏不住會寫在臉上的人,這也是為什麼朱潛喜歡念夏多於胡氏的原因。胡氏遠比念夏聰明得多,可是,因為聰明人的緣故,心思肯定藏得更深了。

「因為王妃急著開飯的緣故。」朱潛吐出這話,是由於胡氏看起來已經猜出了一些來。

李敏比平常的時間早點開飯,並且沒有先問及朱隸回不回來府里吃飯,發生這樣的現象,唯有說明李大夫是提前吃飯以防萬一。以防產婦突然發生意外,她飯都來不及吃要過去搶救。大夫搶救起病人,時間沒完沒了的,體力更是要充沛才能救人,因此,保持體力並且注重吃飯,是很重要的事情。

朱潛很清楚母親的這種習慣。誰讓他是母親的兒子。

胡氏愣了一下,是沒有想到朱潛對自己母親的觀察都是如此細微。說起來,李敏回來時的表情確實比起平常略帶焦急,可見得念夏的情況不是很好。

沒過多久,證實了他們的想法。

晚飯剛開始,有人過來報信了,接著,李敏和李老匆匆忙忙帶著東西和助手,坐上馬車前往念夏家裡救人。

李敏肯定是不帶兒子去的,哪怕兒子對醫學很感興趣。可是,在古代,讓個孩子,而且是個世子爺看孕婦生產,她李敏真還得先顧及病人的感受。

念夏肯定不想讓自己服侍的小主子看自己難產。

朱潛一個人留在母親開飯的屋裡,端著個飯碗,默默地用筷子夾著米粒。

年紀有時候是個硬傷。

在這個七歲孩子的心裏面,難免會在這時候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二白前去送人蔘,回來了,給他彙報說:「人蔘剛送過去,王德勝跪下叩了恩,說是對主子感激不盡,事後必定盡忠主子。接著,奴才看見夫人的車來了,於是先回來。」

雖然,李敏不一定會對他私下給自己房裡丫頭送人蔘的事有所指責,可是,朱潛還是不想讓母親知道這事兒。母親知道的話,等於即使不說他任何壞話,都必須幫他分擔起責任,或是攬起責任來。這是因為他是個孩子,有錯,首先人家都會先指責他父母。

那些送他人蔘的人,恐怕沒有想過他把人蔘送給一個奴才用吧。

二白只覺得,自己這個小主子,滿懷心事。

朱潛歇下筷子,道:「回房去吧。我先去看看金毛。」

胡氏上前收拾桌上碗筷,一看,他這吃的不多,開口:「世子,是不是廚房今晚的菜不合胃口?」

朱潛從來對菜不挑三拉四的,母親是個大夫,最討厭孩子挑食。

胡氏這話只不過是沒話找話說,說完當然知道自己說錯嘴了,低頭不敢再說話。

朱潛似乎都懶得看她了,跳下椅子,踩著步子剛準備回去。

前頭,大黑突然走了進來,匆匆地和他對了眼神。

朱潛眉頭當即一皺。

胡氏只以為是不是金毛髮生了什麼事,之前大黑不是照顧金毛嗎?

朱潛快步走出了母親的院子,卻沒有前往自家院子,趁著胡氏沒有跟來的時候,往後一轉,突然走去王府的偏門。

大黑和二白都跟在他後面。

門口,一匹黑色的小馬駒,等候在那兒。

朱潛踩上馬鐙,上了馬,一甩韁繩,馬兒急速離開。大黑和二白分別騎著馬跟隨在他身後,如影隨行。

夜色里,不起眼的馬隊,是朝西城門奔去了。

雅子被魯哥拎著,拎到了另外一間廢棄的屋子裡鎖了起來。

在半路的時候,其實雅子有望到四海回頭走來想著來救她的身影,可是,四海被人攔住了。都是魯哥的爪牙,為曾少做事的人。

雅子只希望四海不要因為她受到牽累了。因為整件事和四海沒有關係。

魯哥把她一腳踢進門裡的時候,不忘吊著三角眼,兇狠地看了她一下:「我也不想讓你死。可你知道,如果沒有找到少爺的狗,少爺會把我們所有人打死的。所以,要不你死,要不我死?你說呢?」

雅子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平靜地看著他。

魯哥只覺得她小小年紀,渾身臟污,可是,這時候,在黑暗裡的這雙眼睛出奇的亮,好像能照進黑暗裡的一束光,讓人心頭髮怵。不由眉頭撇了下,想:這丫頭什麼出身來著?

「我給你時間到凌晨,如果到隔日凌晨,你都不肯老實交代的話,我只好拿你給少爺交差了。你自己想清楚吧。」魯哥說完這話,把房門一拉,掛上了大鐵鎖。

夜裡,這屋子密不透風的,一點光兒都沒有。雅子坐在中間,能聽見老鼠蟑螂在屋裡四處奔跑的聲音。

是個孩子,都得害怕。

魯哥一點都不懷疑,她會很快就此向他討饒。於是讓人在屋門口守著,自己走去廚房拿壺酒,靜等雅子招供。只是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居然要讓一個六歲的孩子來幫自己找狗。

這孩子,究竟是什麼人來著?

而且,是誰,有這個天大的膽子,抓他們曾少的狗?

魯哥想不明白。

四海一樣被抓了起來,跪在了魯哥面前。聽說他們之間說話,說是沒有打雅子,只是把雅子先關進一個黑暗的屋子和老鼠同屋,四海心裡就此不由暫鬆口大氣。

老鼠嘛,有什麼關係?或許其她女娃會嚇得哇哇大哭,可是,對於雅子來說,那都是朋友。

四海臉上這抹表情,被魯哥收進了眼裡。

魯哥的三角眼眯成了條夾縫兒,彷彿在研究四海的表情。

時間一點一點猶如沙漏過去了。

雅子身邊逃跑的貓兒白白,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反正不見有回來的蹤跡。

魯哥坐在椅子里打了個呵欠,看著條案上擺放的香爐,上面插的那柱香,幾乎快燒盡了。沒有想到時間過的這麼快,而那個六歲的丫頭片子,居然不喊怕?

果然是個不一般的小丫頭。

「你們從哪兒來的?」魯哥問。

四海照著之前編織好的謊言說:「關外一個村子。日子過不下去,所以,跑到燕都混口飯吃。」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最牛國醫妃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最牛國醫妃
上一章下一章

朱潛軼事二三事伍

%